“驚為天人?我怎麼看不懂…”
王宛聽得昏昏欲睡,一直在化身乾飯人。
兩人的討論,是完全插不進去嘴。
“這是我抄寫的呀,還有還有,我發現大秦的騎兵,在騎馬的時候非常不穩定,因為馬背上沒有受力點。”
“如果用上此物,每個士兵都堪比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了,在馬上穩如泰山!我將它命名為…馬鐙!”
嬴子季又拿出一份紙張。
上麵詳細的畫著馬鐙的構造圖。
這時的騎兵,隻能用雙腿夾緊馬背。
維持穩定性,更是隻能靠熟悉馬駒,苦練騎術。
這也就是匈奴人來去如風,秦國的騎兵卻始終難以將其完全消滅的主要原因。
畢竟,匈奴人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尋常的騎兵哪必得過。
但有了馬鐙,局勢便會完全逆轉。
之所以漢朝能夠將匈奴擊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馬鐙誕生了。
這幅圖,瞬間吸引了王宛的心神,連牛肉都不香了。
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馬鐙?”
王宛從小便喜歡舞刀弄槍,尤其是喜歡騎術。
可惜,爺爺王翦賞賜給她的小馬駒跑得太快了,很容易摔下來。
若是配上馬鐙…
“小公子,能將這兩幅圖借我看看嘛?”
公輸幽蘭抿著嘴唇問道。
她心中太好奇了。
“當然沒問題啦,都送給你啦,希望幽蘭姐姐回去,與公輸叔叔好好傳達一下,希望公輸家能夠來幫我,早日將冶鐵術和馬鐙實現大規模製造。”
嬴子季很大方的就將兩份圖都塞到了公輸幽蘭的手中。
讓公輸家幫忙,本也是他的目的。
“謝謝小公子,我會回去與父親說的。”
公輸幽蘭鄭重的說道。
“幽蘭,造出來馬鐙讓我先試試,求求惹。”
“那可不行,當然要先給小公子過目,再能拿來給你呀。”
公輸幽蘭說著,還悄悄的抬眼。
對麵,嬴子季正呼呼的吹著牛肉,然後嗷嗚一口吃了下去,小臉蛋頓時露出滿足的笑容。
小公子,還真是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呢。
而且,怎麼越看越可愛?
鬼使神差的,公輸幽蘭伸出柔夷…
嬴子季正吃著肉肉,頓時感覺鼻尖一陣幽香,還有陣軟玉溫香般的觸感。
??
臉蛋被揪住了?
他還未開口,倒是公輸幽蘭先紅了臉,發現自己的舉動非常沒禮貌後,連忙把手抽了回來。
“小公子,幽蘭不是故意的…”
聲如蚊蚋,幾乎聽不見了。
王宛大呼不公平,幽怨的眼神中,還帶著躍躍欲試。
嬴子季:“…”
可惡。
怎麼每個小姐姐,都開始學陰嫚姐了?
我這該死的人見人愛!
……
一頓小火鍋吃了半個時辰。
寢宮門口。
“子季,姐姐過兩天再來看你。”
王宛扶著公輸幽蘭,登上了門口的朱紅漆馬車。
“子季,您最近準備在驪山下修建一個書院是嗎?”
公孫幽蘭上了車喊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嬴子季。
“對呀,而且最好修大一些,這樣才能廣納天下的貧寒士子嘛。”
“廣納天下寒士?”
公孫幽蘭杏眼閃過一抹奇異的神采,笑道:“我會回去求父親幫忙的,小公子的冶鐵術和馬鐙都意義非凡,料想父親一定不會拒絕的。”
說完,便和嬴子季揮了下手。
馬車啟動,載著兩女離開了。
嬴子季望著馬車離去,嘴角微微翹起。
今天是大豐收!
這下,連修建書院的匠人都找齊了。
等大秦的將士都用上了精鐵兵器,還有馬鐙的加成,便可以考慮徹底消滅匈奴了。
大秦現在不缺兵士,卻非常需要將帥之才。
“不知雨總管順利與否。”
嬴子季看了看快下雨的天氣。
……
公輸府。
公輸幽蘭從馬車上下來。
剛走進門內,便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背著手,麵上滿是焦急的神色,在門口來回度步。
正是公輸家現在的家主,
“爹爹,你怎麼站在門口?”
公輸幽蘭疑惑的歪了下頭。
聽到女兒的聲音,公輸拓猛地回頭,立馬過來上下打量。
“幽蘭,你沒受傷吧?小公子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我沒事呀爹爹,子季他請我吃了頓美食,就把我送出來了。”
公孫幽蘭輕蹙著秀眉。
那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為何爹爹反應怎麼如此之大?
“呼,幸好。”
公輸拓發現女兒麵色紅潤,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又發現有點不對勁。
女兒怎麼會直呼十七殿下的名諱?還叫的那麼親切…
他板起個臉訓斥道:“小公子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在我麵前也罷,可千萬不能當著小公子的麵這樣喊他。”
“爹爹,你說什麼呢,子季又聰明又可愛,跟你說得完全不一樣,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會呀?”
最近公輸拓可沒少提起嬴子季。
之前還是暴虐殘忍,上次朝堂議事後,還加了個陰晴不定,隨時可能犯熊。
但今天一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呀。
一定是爹爹誤會了。
“誤會?”
公輸拓瞪大了眼睛。
剛想再複述一遍嬴子季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
公輸幽蘭卻說起了在嬴子季寢宮的見聞。
什麼沙漏,火鍋。
當然重點是嬴子季的性格。
公輸拓越聽,麵上的異色就越發濃重。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難道自己真的誤解了?
“而且我還答應子季,讓咱們家出工匠,幫忙修建書院呢。”
公輸幽蘭說著從,懷中拿出兩卷紙張。
一卷是冶鐵的精要,一卷是馬鐙的構造圖。
“這事怎麼能隨便答應…嗯?這是什麼?”
公輸拓話說一半,心神不由自主便被兩份圖紙吸引了過去
女兒自然是遺傳父親的。
公輸拓也是個鑽研匠人之道入迷的。
等將兩份圖紙都看完,眼神之中,已是充斥著震驚。
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幽蘭,這是從哪弄來的?”
“是子季寫出來的呀,而且人家很大方,直接送給我了呢。”
“小公子寫的?”
公輸拓渾身一震,差點沒站穩。
思索再三,他不動聲色的將圖紙收入懷中。
“幽蘭啊,書院的事情為父答應了。”
“謝謝爹爹,不過能不能先把圖紙還我,那是子季送給我的,我還沒看完呢。”
“咳…好吧,明天再送到為父這來。”
……
雨水嘩啦啦的落地。
偌大的鹹陽在雨幕當中變得模糊起來。
今日注定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的一天。
甘府。
三大世家齊聚,馮劫也在側坐。
氣氛仿佛能滴出水來一般。
“小公子吩咐要送過去的藏書,今日已經全部送去了。”
“憑什麼!那可是家族數百年的底蘊積累,這下全送到書院當中,不就人儘皆知了麼。”
“還不是為了救人,不然真被流放了如何是好?”
……
咚——
咚——
聽著下麵的爭吵,首座的白發老者重重的跺了下拐杖。
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這是甘家的老祖宗——甘泰,已經曆經了三任秦王,也是親眼見證始皇一步步登基為帝。
同時還是右相馮去疾的恩師。
其德高望重,恐怕在大秦都難有人望其項背。
“吵吵鬨鬨成何體統?我甘家是大秦的甘家,既然小公子開口,我等責無旁貸。”
須發皆白的老甘泰說著,話鋒卻一轉。
又道:“這些藏書,小公子看沒問題,給其他上卿子弟看也沒問題,其他人要看,老夫不會答應。”
意思很明確了。
這書院若是供王公貴族學習的,那自然沒有問題。
但是,絕不能招收貧寒士子。
勳貴們的祖上都是為老秦流過血的,秦國能有今天,他們也有功勞。
憑什麼那些貧寒士子,甚至是六國之人,能跟他們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待始皇回來,學生自會去拜見陛下。”
馮去疾頭疼非常。
現在還有個問題尚且不明。
究竟是小公子一時興起,還是背後有始皇的意思?
若是始皇決心著手對付世家,那問題就嚴重了,他們隻有束手就擒的份。
在嬴政麵前,所謂世家,所謂龐然大物,都沒有作對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