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先天教主發出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他早已察覺到,徐知行就在香山主峰之上,心中隱隱也知道對方的目的和作風。所以在祭出金丹,準備自爆的一刻,先天教主還沒有徹底認命。可是眼看著蘇寒山的金丹化作蒼龍,衝撞過來,易南風心裡頭最後一絲逃出生天、卷土重來的希望,也終於被掐滅。時間對他來說,既變得很快,又變得很慢。他的腦海中,好像僅僅在一瞬間,就回顧了一生的場景。蘇寒山笑了笑,抬起手來,掌心裡承載著輕柔的月光,好像也混入了沉甸甸的歲月氣息。蘇寒山的武道金丹之中,不但有八個基礎部件,本身堅固剛硬的程度,就遠超此界正常金丹,而且,還大量的參考了純陽玄陰傳承中的玄胎真氣結構。賀宗舉起手中水晶石,笑道,“接下來一起參悟這塊石頭吧,應該可以有一些新的進展。”蘇寒山說道,“否則的話,我這招金丹化蒼龍的衝撞,固然所用元氣最為渾厚,也必會被敵人招數拆解破壞。”“沒有了易南風,對你來說當然大有好處,但是也未必不會帶來弊端。”但是,在搭建成功之後,已經形成了完整自洽的能量循環體係,這些真氣結構的承受力、適應力,就今非昔比。嗡!!!!!濃烈無比的強光,淹沒了先天教主的身影,淹沒了附近的山林土地。徐知行一揮袍袖,淡然說道,“況且,這段避讓隱忍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剛才淪為戰場的一整片山坳,包括周圍兩三座山坡,全部光禿禿,透出暗紅色澤。就算是比長壽,他們這幫人,多半也拚不過易南風。正因蒼龍的絕妙衝撞,才使得先天教主金丹自爆的威力,發生了精微偏轉,最具破壞力的能量,基本都朝彆的方位,宣泄了出去。但是蘇寒山的分類方法,顯然跟他不同。也跟那些注重古城權威、宣揚如何皇家貴氣正統的人,視角大不相同。這片區域內,那些草根、土壤,都得以被保留下來,如今看起來,就比彆的地方都高出了很多。整條蒼龍的色澤,似乎都在那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即使近在咫尺的先天教主,也沒有機會再去看清了。地麵的震感和空中的暴風,幾乎是同時,抵達遠處的莊園彆墅。“本來還想著,我們兩個能成功圍死先天教主的話,可以去廣府再複刻一回,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他剛剛完成突破,就跑過來找先天教主對決,除了是要鏟除先天教主之外,也存了一個要試煉自身的想法。“但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有誰敢讓他們坐在餐桌上,順順利利消化太白神樹帶來的好處?”光波足足持續了將近十秒,才黯淡下去,山巒振動,土石崩裂,強勁的氣流,從周圍山峰夾縫之間,擠壓出去,形成暴風。天空的轟鳴和地麵的悶響,持續了很久,還有餘音縈繞。伍少榮等人還沒有離開,見狀連忙上前拜會。蘇寒山輕聲道,“真是太像了。”“你們通令下去,最近所有官員,都不要回自己的府邸,改頭換麵,換個地方居住。”賀宗飛身而至,心緒仍有些激動,“你的金丹沒事吧?”賀宗好奇道:“你以前是京城人?”蒼龍額頭的天眼突然張開,一束五彩光芒,搶先照射在先天教主的金丹之上。蘇寒山思索著自己現在的修煉重心,明顯可以判斷出來。“我這金丹,可以名為天眼蒼龍,跟純陽玄陰傳承中記載的任何一類玄胎,都不一樣了。”蘇寒山收緊五指,目光堅決,“我要留下這份紀念,誰也不能阻攔。”僅有的例外,就是蘇寒山所在的那片地方。那些房屋被震動吹襲,門窗毀壞,高些的建築,直接斷裂倒塌,滾滾下山,不少人運起輕功逃避,卻被吹上半空,撞入山峰岩壁之間。一邊儘心參悟,一邊等著彆人來找他。賀宗看著腳下的那座城池,神色有些莫名。周邊一些內侍近臣,不知他在說些什麼,伍少榮倒是腦子轉得快,立刻聯想到。蘇寒山卻搖了搖頭:“這塊石頭你先參悟吧,我近期另有打算。”賀宗詫異:“什麼?”居住在那裡的先天教高層,有不少都是長老團成員,也算見多識廣,猜得出剛才的動靜,是金丹自爆的情況。先天教主已經在爆炸的中心處粉身碎骨。“否則,易南風就是他們最好的榜樣。”五行封禁,剖析分解,轉化天敵相克之態!!“朕也不會留在宮廷之中。”但是一想到先天教主都已經敗亡,他要是敢勸徐皇帝留下,反而顯得好像居心不良。蘇寒山小小的影子,投射在整座京城的中心位置。周邊眾人臉色劇變。即使是三丹田全開的高手,麵對這種暴雨般的冰藍劍光,也扛不過二三十劍,便會被劍氣貫入體內,當場冰封。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蒼龍與金丹之間的距離,看著那段空隙一點點縮短。隨著他略顯紊亂的氣息調勻,內功吞吐之間,小龍身形補全,再度凝實,鑽回體內。“投降的不在少數啊,投降之後的人,辦起事來,還特彆用心。”“也是因為他肉身已廢,招數難以運轉,又主動想要自爆,使飽含混圓之意的金丹不再穩定,我才有把握出這一手。”賀宗嘖了一聲:“遍數世界曆史,也沒出現過金丹撞金丹這麼一招,你自己知道這招有所局限,我們剛才可來不及想到。”“假如說,這個世紀,注定要出現一些被後世所銘記的東西,那麼,我希望留給他們的,是自信強大的,勝利的印象,而絕非失敗。”“朕知道你在想什麼,威嚴之為物,並不是靠死板的停留在某地,堆砌出來的。”“他們圍殺易南風,著實是一招劣棋,如果僅僅是展現實力的話,各方都要忌憚他們,讓他們參與瓜分。”所謂古城,在他眼中隻分兩類,一種是有超古代文明遺產可供探秘的有趣城池,一種是無趣的城池。極不穩定的金丹,略微遲緩了那麼一點點,但同時也變得更加透明透澈,內部的能量運轉,被清清楚楚的照射出來。“不是,我隻是覺得我走過那麼多地方,這片華夏的曆史,這裡的建築,城市的風貌,這裡的人,是在時間上,跟我的故鄉最相近的地方吧。”每一個世紀的曆史,都好像是一個懸掛在空中的箱子,當一個世紀的時光過去,那個箱子就會墜落、塵埋。“故宮……”天光未亮,徐知行已經回到廣府,降落下來。蘇寒山眺望遠方,說道,“這個徐皇帝,下次如果再出現在我們麵前,絕不會是孤身一人。”“敢拿金丹撞金丹,真他娘的稀罕!可惜剛才太緊張,沒能好好觀測一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挪走大量精力,去參悟七巧玲瓏水晶石,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情。蘇寒山和賀宗趕到,把先天教這些高層統統拿下,敢有頑抗的,當場斬殺,怕死的種下玄陰劍瘟法咒。蘇寒山背後的那座山坡,甚至還有兩三棵小樹幸存。群山之間,周圍四五裡的地界,都變成了皓白色光芒的海洋,白光如同浪潮一樣,覆蓋擴散,蕩漾徘徊。“不錯,易南風的兩樣底牌,都被賀宗牽製,沒來得及跟他自己會合,逃也逃不成,必然已經喪命。”“不必多禮。”伍少榮連忙說道:“可……”蘇寒山飛在高空,俯察京城,感慨了一聲,“我還以為先天教的高層,應該大多都像沙門道士那樣,現在看來,真是高估他們了。”這樣才能把他學過的那麼多類手段,設法濃縮起來,總結出當前境界中最強的發揮方式。兩人交談之間,視線忽然轉到了遠處那幾座山峰的彆墅建築群之間。蘇寒山的武道,在提煉出小五行體係這個核心理論之後,就走上了頻頻進行衝擊測驗的道路。隻不過這些人,剛剛進了林子,天空中就落下來一道道冰藍劍光。“易南風可以從這東西裡麵參悟出乾涉引力的法子,我們這些更注重元氣結構的,應該也能從裡麵得到不少啟發,虛實演變,增加穩定,或者增加高效變數,都有可能。”隻有最深刻的一些東西,可能讓某個箱子,有著區彆於其他箱子的份量,等著後來人去惦念,時時擦拭翻看。不管先天教的勢力已經萎縮成什麼樣子,先天教主當年都是第一個衝進紫禁城,斬殺皇族,至今坐鎮京師四十年的絕頂強者。“想不到他們兩個行動太快,朕這一去一回,連一夜的時間都沒有過去。”先前蘇寒山和賀宗僅僅是控製了九門提督衙門的人,其他人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先天教主喪命這種大事件,在威懾之餘,更容易刺激到其他人,導致他們把你的威脅程度繼續上調,出現更加緊迫的敵視舉動。”把握京城文吏、兵力的先天教護法,各層官員,原本察覺小清涼山異動,正在躊躇,就被那些種下劍瘟的長老,上門偷襲。因為,神龍與金丹已經相撞。“據我所知,這塊石頭可是某個超古代文明,試圖研發的空想質量調節裝置的一環,假如能夠成功的話,涉及到以虛化實,篡改現實規則的些許效果。”徐知行看著擺放麒麟黑鼎的殿堂中,隱約未散的熱氣,歎了口氣,“朕原本以為,這一去還能跟易南風先見上麵,聊上幾句,再坐等那兩人上門。”蘇寒山抬起手來,一條半透明的小龍,盤旋在他右掌之中。………………一大群人馬不停蹄,又去了一趟紫禁城中。明天天一亮,他就準備回轉鬆江府,直接坐鎮在崇明島上。對自身,也可以利用方方麵麵的衝擊,試探出當前狀態各方麵的極限,養煉補充,調節提升。“否則若被那兩人堵上,朕就算可以脫身,麻煩也不會小。”剛才凡是被白光覆蓋過的地方,所有草木,都已經不複存在,連同淺層地表的土壤,全部化為飛灰,消失不見。即使是最外層被炸毀部分,也無關緊要,大可以凝氣修補回來。他想說這樣未免太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丟了廣府朝廷的威嚴。賀宗笑道:“先天教裡麵坐到了高位,還肯出去辦事的,反而是少數,甚至會在暗地裡遭到敵視,要不是因為有易南風在,這教派早兩年就該分崩離析,自己人把自己人狗腦子都打出來了。”那是一條狹長的扇形區域,是以先天教主站立處為起點,向蘇寒山的方向延伸,直到蘇寒山後方極遠處。徐知行卻不管這些人心情有多動蕩,自顧自的吩咐下去。那也是皇宮南端的正門廣場。徐知行說道,“蘇寒山用金丹撞了易南風的金丹,敢這麼做,必有奇奧把握,多半連重傷都未留下。”有人心中駭然不知所措,有人想過來探看,但也有人二話不說,以保命為上,準備先行逃走。在這些人潛意識當中,甚至沒覺得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先天教主身亡。小小年紀,還挺有趣的。對自己在常態下的把握,是剛突破的時候,就可以憑著心境感知達成,在非常態下的把握,通過測驗也有了數。在金丹搭建成功之前,那些真氣結構不能有半點錯漏,否則的話就會失衡崩解。土壤之下被掩埋的山岩,也都在高壓中沉陷,在高溫中變得隱隱發紅、軟化。賀宗在高空俯瞰,緊繃的心神也微微一鬆,看出究竟。“是社會體係大步前進,技術拓展創新的神奇與美好,而非遍地血淚,滿篇哀鴻,車輪下碾斷的骨頭。”“所以傳承中記載的玄胎境界絕招,也沒有一個是最適合我的,隻能是作為資糧燃料,煆燒出我自己的東西。”對敵是利用衝擊測驗,尋找更好的破敵之法。“莫非賀宗與蘇寒山去了紫禁城?”天空中現在還殘留著一道瑩綠軌跡,直趨視野儘頭。“我是說……”蘇寒山深吸了一口氣,“這裡很像是我的故鄉啊。”他抬頭望去,“老徐那家夥,直接全速離開,再也沒回頭。”月光如水,照遍了整座古城。“畢竟賀宗已經夠年輕了,而蘇寒山的年紀、所掌握的手段,更令人不安。”“朕會去見烏蘇娜,而不列顛那邊,恐怕亞瑟和唐恩,也不得不一起出動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