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的威力厚重蠻橫,氣勢更是超乎尋常的磅礴浩蕩!簡直像是好幾個天梯高手同時出刀,才能夠彙聚出來的力量。正是雷玉竹利用裂雲刀發動的攻勢,除了本次出手發揮出來的力量之外,還有之前數次注入其中的刀氣,同時疊加,斬殺下來。時間選得也恰到好處。申屠子剛剛掙脫了唐娟以四件法器為代價製造出來的束縛,心裡追擊唐娟、賀平章這個念頭,還沒有消退。環境已經突變,天雷長刀,已經當頭劈下。可是,也就在這個瞬間,有八道拳影,砸在了湛藍色刀罡上的同一個位置。人體的脊椎骨髓,除了造血之外,其實還有分泌其他事物的潛能,分泌出來的事物流通全身時,各有奇妙功效。普通武學,在修煉者達到天梯境界之後,也就隻有加強造血、提升功力品質、感應隱性經脈、提高脊椎骨骼堅韌度,這麼幾項好處。並不會針對脊椎具有的種種潛能,進行更微妙的細分。而六韜心法的進階武學,自然與眾不同,各有其獨到之處。申屠子修煉的《暴銅破》,之所以速度能夠超越同級武者,除了運功路線的差彆之外,更多就是因為,在針對脊椎的淬煉上,側重於培養某類新的分泌事物。當這種事物流遍全身之後,就可以使人體長期處在一種渴求高速行動的狀態之中。這種效果跟某些藥物有些相似,但因為是直接影響自身體質達成的效果,並不像藥物一樣,存在種種後遺症。在脊椎淬煉節數增多的過程裡,也讓身體可以適應更高濃度的分泌物,並根據自身感受,針對分泌之物,進行更細致的調整。申屠子在氣海境界大成後,就已經修煉這種功法,早已經把握住了其中的神髓,不但身體狀態逐層變化,精神心境,也在相互影響之中,與之貼合。變得更具自信,更為飽滿,更加強韌,擁有百折不撓、不因傷痛而影響判斷的勇力。一般人在全速出手的時候,難免招式的落點,就會有所偏差。而申屠子,在把速度發揮到極限的狀態下,拳法招式也精準無比。他這個時候身上還具有陣法加持之力,居然也全部彙聚在八層拳印之中,轟在同一點上。天雷刀罡,甚至都沒有一個逐漸破裂的過程,而是在碰撞到的一刹那,就直接被打爆。湛藍色的刀形炸開,形成一圈一圈的藍色光波,使得周圍的大片塵埃土壤,隨之起伏。申屠子在緊急關頭,打爆了這偷襲一般的一刀,心裡卻莫名一緊。他察覺到,對方這一刀炸散的時候,本來應該變成大量刀氣濺射,不該形成如此圓整的光波。是在刀罡被攔截的一刻,刀柄處也震蕩了一下,才促成了這起伏不定的藍電波濤。這種藍電光波,雖然看著璀璨,實則已經由電光轉為磁光,對於天梯高手來說,已經不能造成什麼威脅。可是,在場的天梯境戰力,卻有一些,並不是人。周圍的五尊機關傀儡,之前被閃電直接炸在身上,都隻是微微移動,沒有出現任何損壞跡象,還準備反撲閃電源頭。然而,當現在這一圈圈的藍色光波蕩開之後,五個機關傀儡胸口的明珠,明顯的閃爍起來。五個明珠表麵顯示的不同文字,本來剛好代表著六韜之中,除了豹韜外的五種心法,這時候,卻在胡亂的切換。心法一亂,陣法自破。“雷府傳承?”申屠子眼神一凜。中古時期,就流傳著一種說法,認為雷法是機關傀儡術的克星,閃電倒是容易隔絕,但雷磁轉化的無形衝擊,很容易擾亂機關傀儡接收到的指令。後來大秦時期,不周宮吞並天下多處雷府傳承,使機關傀儡之術又有革新,雷法的克製效果,才變得不那麼明顯。但剛才那一刀,積蓄的雷霆刀氣太多,早有預謀,打碎之後,竟然全部順勢轉化為磁光衝擊,已超出這些天梯傀儡的防禦界限。說時遲,那時快。刀氣光波剛剛擴散,傀儡明珠明暗閃爍,賀平章和唐娟在地上的那一滾,還沒有滾完。藍衣銀冠的女刀客,已經在躁動的空氣之中,突兀閃至。她的雙眼壓成縫隙,透出狹長的藍白光澤,似乎在禁錮著眼中噴薄欲發的雷霆,身上各個關節處,都向後拖出細線般的雷電光澤。黑沉沉的裂雲刀,在她手上化作上百條輕若無物、快若閃電的烏光,而後……斬斬斬斬斬斬斬!!!刀光刀影,刀意刀痕,翻翻滾滾,化作鋪天蓋地的浪濤,密密麻麻,無處不在的向前劈砍,覆蓋過去。申屠子雙眉倒豎,揮拳的第一瞬間,雙手的衣袖就已經炸碎,閃爍出的上百條拳影,能夠清楚地看到手臂肌肉隆起的模樣,還有套在小臂上的寬厚護腕。他的護腕也是法器,能夠降低空氣的阻力,而且更是神兵,堅固無比,能以法咒之力,為雙臂提供從指尖到肩膀,全方位的覆蓋保護。之前他在趕往羅盤地點的路上,順手乾掉了好幾個人。但即使是給他帶來麻煩的夏侯家兩個兄弟,都隻是花了幾個眨眼的功夫。那兩個人的禁術,都沒來得及使全,申屠子的護腕,也沒有徹底暴露出來。但是現在,他不得不第一時間發動法器之力,因為他對自己的力度、速度的掌控,有了偏差。如果是在加持之力穩定的時候,申屠子能夠萬分嫻熟、爐火純青的將之駕禦。如果是在徹底沒有加持之力的時候,他對自身修為,當然掌控得更為細致。但偏偏現在,加持之力屬於一個被動散去、持續下滑的狀態。申屠子對於出手的預估,也難免有不精準的地方。高速戰鬥之中,四肢百骸的力量一旦有那麼一丁點的不精準,動作方位的偏差,就會隨之放大。刀光拳影的極速對拚之中,申屠子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背、手肘、大臂,已經中了好幾刀。但有著法器的保護,他全都硬扛了下來。當陣法加持之力,徹底在他身上消散的時候,申屠子怒喝一聲,拳法恢複到最精準的狀態。隨後接連四十次對拚,他全部都是用護腕最堅硬的部位,撞開了刀刃,甚至多次擊打開刀刃上的同一個部位。就算裂雲刀的材質上乘,沒有因為這樣的擊打而卷刃。但刀身上灌注的功力,也會因為同一個部位的多次受擊,出現意料外的不均勻,影響整個刀招的流暢。申屠子算準了,要在對方的刀招出現明顯受擾時,一舉反殺。誰知,在這四十次慣性般的對拚後,雷玉竹腳下驟然一閃。長刀在手,她這一閃,變劈刀為拖斬,依舊是一次攻擊。申屠子也猜到她可能有這種變化,卻沒有想到,她腳下變得這麼快,預定的反撲,隻能變成一次純粹的防禦。刀影在護腕之上,橫著擦出一條火線,一閃即逝。刺耳至極的聲音,剛要傳出的時候,雷玉竹已經在周邊換了六個方位,斬了六刀。本來是兵器碰撞的聲響,卻因為頻率太高,使人根本分不清中間的間隙。光聽聲音的話,隻會覺得這是有人在吹響鐵笛,而且聲調越吹越亮,越吹越尖,越吹越高。一口氣綿長無儘,一道音直衝上天。申屠子在連綿無儘的倉促防禦之中,因為獨特的分泌物,而常年剛強的心態,也晃動了一下。他的暴銅破,已經是一種非常側重速度的武功了,但是他腳步的速度,也比不上雙手的速度。人體有方方麵麵的局限,會使腿快不過手。除非是那種雙臂有問題、上半身經脈受損之類的武者,因為雙手太弱了,才有可能因為專精腿功,腿的速度比手快。眼前這個女刀客,當然不可能是那樣的人。可是她的腿,竟然跟她的手一樣快。而且正在變得更快!在雷玉竹當初剛回到滄水縣的時候,玉鐲器靈指點她的修行,曾有過一番言語。“人是陰陽交合之精華,雷霆也是陰陽之樞機,因此,即使是在最柔弱的普通嬰兒體內,也會有雷霆的運轉。”“經書有雲,念頭的生滅,就似電光的閃爍,這話其實恰中要害,人的念頭和身體相互影響的這個過程,就是靠電流的變化來維係。”“隻是,普通人體內電流太微弱,血肉內臟又太脆弱,這個傳遞變化的過程,非常遲緩。”“但當武者開始脫胎換骨,隻要找對了方法,就可以憑雷霆真氣,繞開那些脆弱處,為你的身體建立一套全新的戰鬥指令,心念方起,渾身上下的肌肉骨骼全部受到刺激、全新的分泌傳遞,將速度徹底爆發出來。”“無需中轉,當你的念頭升起,電光就已經給了你答案。”“念念生電,雷霆之神,直禦百骸,化光飛騰!”從那一天開始,雷玉竹就在苦煉這套《雷神直禦令》,直到前不久,得到裂雲刀,往刀身裡麵壓縮雷霆真氣的時候,她才若有所感,觸類旁通,將這功法的雲、器、體三篇中,禦體篇,真正修煉成功。今天這一戰,還是她第一次把這種刀法施展出來對敵。經過刺激性的適應之後,她的刀越走越快,四肢越動越順。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和刀的存在,擺脫了所有桎梏。唐娟手肘撐著泥土,從地麵仰起頭的時候,聽到了申屠子的大吼。他的兩隻拳頭,在空氣裡麵轟出好幾條長長的白色痕跡,排空了這幾個拳路上的所有空氣,直達二十丈外,才漸漸淡化,有氣流卷動,填補回來。可,如此快的拳頭,卻沒有攔得住從他身邊擦過去的一條暗藍光芒。雷玉竹的身影,比他的拳頭更早一步,閃爍間與他擦肩而過,手裡的刀,拖拽出去那樣一抹光華。申屠子肚臍上麵兩寸左右,衣袍崩裂,出現了一道粗獷的血痕。雷玉竹回頭又是一刀豎劈。刀氣掠過,一橫一豎,把申屠子一分為四,他額頭血垂,滿眼不甘,卻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了。天梯武者強勁的血液壓力,讓這四塊屍體,分散崩飛出去,血灑了一地。裂雲刀的刀尖垂落在地,雷玉竹雙手疊在刀柄之上,雙眼微闔,站著不動,躁動的靜電逐漸平息,血腥氣散漫在周圍,隨著黃沙之風,吹出斷崖。過了半晌,鎮定下來的唐娟和賀平章互相攙扶著走過來。“多謝這位姐姐……”唐娟剛一開口,就被打斷。“去把那幾具傀儡摧毀。”雷玉竹抬起眼皮,啞聲說道,“他們隻是被乾擾了指令,過一會兒可能會緩過來,速速去摧毀掉,以免後患。”唐娟聞言,連忙去動手。賀平章傷得太重,索性坐在地上,看著唐娟那邊,喘息著摸了兩顆藥丸,扔在嘴裡。雷玉竹把戰前壓在舌底的補氣藥丸咬破,運化藥效,緩了片刻,等禦體篇造成的筋肉亂跳感疏解了之後,才長長的吐了口氣。“你是首次把這法門用於實戰,散去功效後,肉身會感覺特彆難以控製,等多實踐幾次,就會越來越適應,直至做到毫無負麵影響。”玉鐲器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次打的還不錯,這小子,應該是不周宮的弟子,修為也比你高,就算占了點突襲的便宜,能斬殺他,也算達到我的預期了。”“之前那隻銅手,想來就是不周宮高層鑄造出來的大荒銅手,居然盯上這麼個破損秘境,肯定是有什麼貓膩。”“你待會兒去把那隻羅盤撿起來,我看看他們究竟是想找什麼東西。”雷玉竹視線在血泊中掃了掃,果然找到了一個羅盤,心中說道:“那個羅盤好像損壞了,上麵沒有指針。”“不是損壞了,這是不周宮專用的一種尋寶羅盤,待會兒你拿起來,聽我的指揮,就能夠解算出那上麵顯示的方位了。”玉鐲裡的器靈說道,“這秘境裡,現在沒有真實境界超過天梯的,你既然練成禦體術,不管什麼情況,至少能逃得掉。”“我們去看看,能否搶先把那個東西拿到手,說不定就有機會,讓張延年欠我們一個人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