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老太太就默默的抬頭看著我。
她身高不高，大概一米六幾的樣子。
看我的時候，需要略微的抬頭。
而我也是目不斜視，看著她的眼睛。
在她滿是皺紋的眼角布滿了年輪的痕跡。
她的眼珠子顏色也和尋常人不一樣，整體是發黃色，就好像因為年紀太大，導致瞳孔褪色的感覺。
而她的眼神就隻給我一種感覺。
充滿智慧。
也很溫暖。
甚至我看到了我奶奶的感覺。
我小時候的各自起居，都是奶奶給我洗衣服做飯什麼的。
所以也自然而然的有一種親切感。
“不滿您說，我奶奶和您有些相像。”
我打破了沉默。
而老太太卻是皺紋加深，笑的更盛。
“嗬嗬嗬，那你可以叫我奶奶，我的年歲，當祖宗都夠了，你吃不了虧……嗬嗬……”
說著她抬手抓著我的手。
用八個魚尾往雕像旁邊走去。
我便沒有抵抗，跟隨著她的步伐，再來到雕像旁邊。
她再次抬頭。
仰望著雕像，深吸一口氣，對著我低聲說道：“孩子，要不要聽一下，我們一家的故事？”
我見狀有些不願意。
說實在話。
我是真的著急。
殷霜等人都在上邊等著是一回事。
重點是。
鉤子和寶三在水裡失蹤這麼久。
一直這麼耽誤的話。
會不會已經淹死個屁的了？
還有空聽彆人的故事？
見我沒說話，似乎有點不願意。
老太太看穿了我心思。
“你的兩個船員現在很安全，你可以安心和奶奶聊一會，一會親自送你們上去。”
這奶奶兩個字一出。
仿佛戳中了我一般。
我點頭笑道：“好。”
老太太這才是收起笑容，指著那雕像說道：“我們鮫人一係，本生活在深海，不問世事，和人都保持著互不乾涉的距離，我們之所以來到這片河流，也是和當年的一件大事有關。”
大事？
我微微皺眉。
看著老太太的側臉。
她再次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二界紊亂的事情？”
我搖頭。
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又是笑了起來：“也是，你年紀還小，不知道也正常，大概是在五百多年前的時候，人妖兩界破了結界，破壞了平衡，當年酆都大帝親臨人間，為了人妖兩界的平衡，和傳說中的九尾仙狐展開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
“他們的戰鬥讓原本就生靈塗炭的人間，變的越發的糟亂。”
“以他們二人為首，分為兩個陣營，妖族支持九尾仙狐，而冥界擁護酆都大帝，展開了前所未有的兩界大戰！”
聽到這裡。
我心中一揪。
九尾狐。
那不就是殷霜嗎？
她和酆都大帝一起打過仗？
而且敖子琪當時也說過一嘴，說是兩個人有但啥，但好像是有一腿。
咋老太太卻說是死對頭？
這到底哪個版本是真的啊。
關於殷霜的問題，我自然不會說，於是我本著聽故事的心態出口問道：“那既然是妖族禍亂人間，為何陽間的人不出手，反而是冥界酆都大帝挑頭呢？”
聽到這話。
老太太無奈一笑，擺了擺手。
“孩子，雖然我們不怎麼在紅塵俗世，但也明白一個道理。”
我不解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笑著說道：“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黑幕。”
我微微皺眉。
依舊不解。
她笑著說道：“罷了，說那麼多乾嘛，反正你隻需要知道，人間要的就是人妖大亂，妖族越昌盛，對人間的有些人來說，就越有利，所以人間是不會主動出手的。”
“他們要做的，就是當好人，去醫治那些被妖族傷到的傷員便好。”
“這樣一來，大家都會說他們濟世救人，而不去處理根源，他們還可以獲利，屬於……名利雙收啊……”
老太太這話說的很是黑暗。
也很是透徹。
我聽懂了。
但我沒有說出來。
有時候人的心，要是真的黑起來，比妖魔鬼怪都嚇人。
這點我是見過很多人性的黑暗。
所以我也不反駁。
我對著老太太說道：“您繼續說。”
老太太點頭：“人妖兩界展開空前大戰，不管是人還是妖，甚至我們這些旁支都難逃其咎，最著名的一場戰役，便是酆都大帝一劍斷兩海，而我的母親當時作為鮫人的首領。”
“被分到北海區域，中間行成一道鴻溝，而這鴻溝布滿了結界，危險重重，一切試圖跨河之物，全部煙消雲散。”
“屍骨無存！”
她說到這裡。
眼角微微流出一道眼淚。
而看似液體一樣的眼淚，在剛出眼角的一瞬間。
卻是瞬間凝固。
便成了一個眼淚狀的珍珠漂浮在半空中。
我見狀一臉的新奇。
抬手抓住了那顆眼淚形成的珍珠。
在手中的感覺和真的珍珠一樣。
實在是神奇。
而老太太再次敘說起來：“我的母親就是嘗試越過南北鴻溝，最後灰飛煙滅，這幾百年來，總有想嘗試的年輕後輩，最終全部消散不在。”
“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可以離開這片海域的辦法。”
“這一晃眼，五百年了，我年歲已大，但我的兩個外孫女，還沒見過這外邊的世界，也沒見過廣闊的大海，從來沒有再大海中遨遊過一次，活著一次，總要嘗試這世界。”
“你說，奶奶說的對嗎？”
她原本說話的時候。
眼神一直看著雕塑，一副回憶當年的樣子。
最後卻是看向了我。
而我原本還沉浸在鮫人的故事中。
此時卻是被反問了。
我見狀也是下意識的說道：“當然了，不管是什麼，人也是一樣的，活就活一次，該體驗什麼就應該體驗什麼，不留遺憾才對。”
而我這話一出。
老太太眼角的笑意更濃。
她再次拉著我的手。
另一隻手，卻是抬手一動。
那在高處平台上的雕像卻是微微抖動起來。
導致周圍的礁石群也開始抖動。
我整個人嚇了一跳。
海底還有地震不成！
而這抖動卻是很快停止了，等我抬頭再看雕塑的時候，卻發現一個通體碧玉的鮫人雕像出現在麵前。
那雕像白的地方蔥白。
綠的地方碧玉通透。
仿佛一個絕世珍寶一般。
我怎麼都沒想到，這青苔之下，卻是如此天工神物。
沒等我感慨這東西呢。
老太太卻是手指一動，落在她的手中。
她一個轉頭塞在了我的手中。
“那你就幫奶奶帶她們出去如何？”
說著便是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而我手中抓著那精美無比的鮫人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