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看著她,“相府怎麼樣何時用得著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去評判?”
謝皎月眼睛霧蒙蒙的,因為隔得太近,她好像感受到了謝夫人身上那陣滔天的憤怒。
原來,眼前這個生她養她的人也認為她用身子去求人救相府是錯的。
在這一瞬間,謝皎月幡然醒悟她錯了。
錯得徹底。
她自以為是的犧牲臟了相府的顏麵。
她不該那樣做的。
謝夫人走了,額頭上被重新撕開的傷口擦著刺激性很強的藥,疼得謝皎月睡不著。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出嫁,等到她這顆棋子順了所有人的心意,她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次日一早,謝如月來了。
這次李嬤嬤沒有攔她,反而把人迎進了謝皎月的屋子。
謝皎月冷冷清清地看了一眼李嬤嬤,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這是謝夫人的人,不是她的人,不會聽她的話。
三姑娘謝如月走到她麵前,溫婉地笑著:
“二姐姐昨晚可睡得安穩。”
她轉頭看向旁邊的丫鬟,“這是我托人去尋的草藥枕,枕在頭下有安神的功效,我特意為二姐姐尋的。”
謝皎月看著她,“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這……”
謝如月怯生生地看著她,“二姐姐還是介意三年前我背叛你的事情嗎?”
“若是這樣,二姐姐你罰我吧,打我也行。”謝如月上前一步,離謝皎月更近,“隻要二姐姐能出氣,不對我心懷芥蒂,我做什麼都願意。”
“做什麼都願意?”
謝皎月緩緩重複著這一句話,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這個搶走她阿娘妹妹哥哥還有未婚夫的人,慢慢道:
“我若是讓你不要嫁給李臨,你也願意嗎?”
謝如月猛地抬頭看她,猶豫說不出話。
“這……我……”
謝皎月看著她虛偽的樣子,隻覺得累了。
“你回去吧,我倦了。”
謝如月猛地跪下,忽然道:“若是二姐姐能與如月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不再對如月心存芥蒂,那麼如月願意與太子殿下退婚。”
就算她如此說了,她也不會與太子退婚。
有謝夫人和謝相在,隻要太子不親口退婚,那麼她和謝皎月怎麼做怎麼說都沒有用,她們都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謝皎月對這一點也心知肚明,她知道謝如月口是心非,也看清了這個妹妹沒有她以前想的那樣單純。
“隨你。”
說完謝皎月起身,作勢要往屋子裡麵走。
謝如月卻跪在地上膝行幾步,一把抓住謝皎月的衣裳。
“二姐姐,我求你,我求你不要這樣,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說什麼我都願意做,你理理我好不好?”
謝如月抓著她的裙角,謝皎月根本掙脫不開。
她皺緊眉,“放手。”
謝如月仰頭看著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二姐姐,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我……我當時隻是……隻是想維護相府的清譽,我……”
“姐姐!”一個穿著橘色錦鯉裙的小姑娘橫衝直撞進來,狠狠推了謝皎月一把:“你在對我姐姐做什麼?!”
謝皎月被推得一個踉蹌,除了踉蹌外,她的眼中俱是一黑,一陣眩暈感讓她胸膛裡泛起一陣惡心。
旁邊的知秋見狀連忙扶住了她。
“姑娘你沒事吧。”
謝皎月搖了搖頭,轉身看向從背後推她的小姑娘,冷冷地看著她。
小姑娘扶著地上跪著的謝如月,謝如月先是驚訝,而後是擔心,她看著小姑娘道:
“新月,你怎麼能推二姐姐?”
“她讓你跪在地上!”
謝新月仰頭看著謝皎月,指著謝皎月的鼻子,揚聲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壞女人!”
謝皎月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小姑娘囂張跋扈的臉。
“啪!”
謝皎月一巴掌扇在小姑娘臉上。
看著小姑娘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過後憤怒的臉,謝皎月道:
“這一巴掌是罰你兩次推我。”
“你敢打我!我打死你不要臉的壞女人!”
小姑娘尖聲叫道,猛地衝向謝皎月。
旁邊的李嬤嬤見狀,連忙攔下小姑娘。
“四姑娘,我家姑娘還病著,你消消氣吧。”
謝如月見狀也連忙拉著小姑娘,“新月,你不要與姐姐生氣,不是姐姐罰我跪在地上的,是我自己願意跪的。”
被知秋護著的謝皎月看著小姑娘,“你可聽清楚了?我並沒有罰她跪著。”
可是小姑娘卻憤怒得根本聽不進她的話,一個勁叫囂:
“壞女人!不要臉!我打死你!”
謝皎月想起小姑娘小時候在她懷裡撒謊討要糖果的可愛模樣,又看著小姑娘現在張牙舞爪氣得小臉扭曲的樣子,隻覺得小姑娘的尖叫聲像是要刺破了她的耳膜一般。
她緩緩道:
“李嬤嬤,將人趕出去。”
李嬤嬤看向她,為難道:“姑娘,這……”
謝皎月看向她,“嬤嬤若是連我的話都不聽,又何談為我著想呢?”
李嬤嬤一怔,片刻後她看向被她攔著的四姑娘。
若是以後姑娘因為這件事對她心生嫌隙,不再用她,那夫人那邊她就沒有什麼可以稟報了。
說到底,奴才還是鬥不過主子的,哪怕這個主子再不得寵那也是主子。
“四姑娘,老奴得罪了。”
“你敢!你不過是一個奴才!”
謝如月見狀連忙出生阻攔,“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新月她年紀到底還小,不過是一個孩子,你何必於她置氣?”
“置氣?”
謝皎月看向她,“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在於她置氣?”
“你如果沒有生氣,又何必將新月趕出去呢?”
謝如月如是說。
謝皎月聽著這可笑的話,平靜道:
“你帶著她來我的房間裡又吵又鬨,我將讓你走,你說我是在置氣,三姑娘你說,是我置氣還是你在擾我的清靜呢?”
謝如月仰頭看向她,那一瞬間,謝如月覺得以前的謝皎月好像回來了。
她依舊高高在上又金枝玉葉,根本就沒有在祠堂裡跪過日日夜夜,也沒有去過尼姑庵
——不,不可能,她分明已經去過尼姑庵了,還被那些尼姑磋磨使喚了三年,她分明應該連府裡的丫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