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二年十一月甲子(十六),冬至。
子時剛過,趙煦就已經被向太後從床榻上喚醒。
然後,由文熏娘、孟卿卿、狄薔三女服侍著,換上天子冠冕。
頭戴平天冠,二十四琉垂下,衣以青袞龍袍,中單朱舄(xi),腰佩白玉,手捧玉圭。
標準的祭天冠冕。
當然,所用材料,大都換成了海獺皮。
實在換不了的,用上了棉布。
穿戴整齊後,向太後看著趙煦的模樣,欣喜的道:“吾兒真乃俊天子也!”
趙煦看著皎鏡內的自己,平天冠下,琉珠搖動著,青色的袞服加身,手中所捧的玉圭,潔白無暇,即使他現在還是個少年,看著還有些稚嫩。
但在這套冕服的加持下,卻已有了幾分英氣。
反正,趙煦是很滿意自己穿上冕服後的形象。
唯一的問題是,冕服的穿戴太麻煩、太繁瑣了!
一整套冠冕穿戴下來,就花了大半個時辰。
就這還是文熏娘三女入宮後,就一直在做相關培訓,知道如何正確穿戴,不然可能要耗費更多時間。
“都虧了母後這三年來,保佑擁護,方有兒今日!”趙煦笑著回答。
此時,一直在殿門外候著的童貫的聲音傳來:“大家、娘娘……”
“馬上就要到二更了,左相上表,請大家移駕景靈宮!”
“善!”向太後微笑著看了看趙煦,道:“六哥,且去景靈宮中,祭拜列聖,告於宗廟吧!”
“諾!”趙煦鄭重的點頭。
國之大事,唯戎與祀。
祭祖、祭天,在封建社會,是獨屬於男性家主皇帝的權力。
在傳統和法理上來說,也隻有完成了這兩個儀式的君主,才算完全的君主。
擁有不容置疑和無可爭辯的權柄。
漢霍光廢昌邑王,最大的法理依據就是——昌邑王未曾告廟。
未曾告廟,就不算合法天子。
向太後作為宰相家的女兒,對曆史自然是很敏感的。
所以這一次的冬至節祭祖、祭天之典,向太後決定不效仿章獻明肅的故事,而是讓趙煦獨力承擔起這兩個任務。
這對外界釋放的信號,是清晰且無誤的——天子將長,吾無意長期聽政。
說老實話,趙煦是很感動的。
因為,他太清楚,權力對人性的異化,到底有多麼恐怖。
向太後卻能抵禦權力的侵蝕!
儘管在現在的情況下,傻子都知道,隻要趙煦成年,那麼無論她願意還是不願意,都隻能撤簾。
可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
隻能說,向太後這個人,是真的不戀權,對權力也沒有什麼渴望。
於是,趙煦便在向太後麵前,鄭重的頓首,磕了三個頭:“母後,兒去了!”
“好孩子!”向太後眼含淚光:“去吧!”
“列宗列祖與昊天上帝,定會保佑吾兒,一切順遂!”
趙煦拜彆向太後,走出殿門。
燕援率領的禦龍直,當即就簇擁了過來,將他護在中間。
向太後一直目送著,趙煦走出福寧殿的宮門,消失在東上閤門的通道中。
她這才回頭,看向文熏娘、孟卿卿、狄薔三女。
“三位縣君,且與吾在此,候官家回宮吧!”
“諾!”
……
趙煦出福寧殿,
殿前的禦道兩側,早已被人點起了一簇簇篝火。
在火光照耀下,燕達所率領的禁軍,沉默的列隊於道路之中。
見到趙煦的儀仗從東上閤門而出,燕達立刻上前行禮:“殿前司都指揮使、武康軍節度使臣達,恭迎皇帝陛下大駕!”
“燕卿請起!”趙煦微微頷首說道。
然後,他就看向了,那輛通體青色,在篝火照耀下,格外顯眼的玉輅車。
依然是三年前,趙煦即位後,前往景靈宮祭拜列祖列宗時,所乘的那輛從唐代傳下來的聖遺物——玉輅。
這輛據說曾乘過唐高宗、武則天、唐玄宗、唐宣宗在內的數代大唐天子的玉輅車。
是有些玄學光環的。
據說,其有不可取代性——曆代每次有人想要造一輛新的玉輅來取代它的時候。
那麼,不是造車的工匠會出意外,就是造車的地方會出意外。
其次,它是真的堅固。
唐高宗迄今,已有數百年。
但這玉輅車,卻依舊可以行使。
儘管,它行駛的時候,會發出異響。
但,一輛幾百年的聖遺物,還能繼續使用,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趙煦記得,他在現代的史料中,見過這輛聖遺物的結局——靖康之難,金兵攻入汴京,就和元祐渾運儀一樣,玉輅車毀於金兵之手。
這樣想著,趙煦就握了一下拳頭,然後回頭看向黑暗中深邃的皇城。
那趙佶和邢貴妃所居的方向。
“這該死的!”
“確實是李煜轉世啊!”
他若不是李煜轉世,為何會如此相像?
奈何,在這宮中人多眼雜,趙煦還真不好下手。
加上,邢貴妃對他看的很緊,幾乎是日夜不離。
且,那該死的命也確實是硬。
這三年來,居然隻是偶有小病,連個大點的發燒都沒有過。
叫趙煦就算想下黑手,都找不到機會。
“隻能往後想辦法了……”
帶著這樣的念頭,趙煦登上玉輅車,在燕達父子所率領的禁軍護衛下,向著宣德門而去。
一路上,大駕所過,一簇簇篝火,次第點燃。
一盞又一盞的燈籠,相繼亮起
很快的,整個皇城,便宛如白晝。
宣德門的城樓上,更是開始燃放起煙花。
一朵又一朵的煙花,衝天而起,在天穹綻放出徇爛的色彩。
慶壽宮中,太皇太後抬頭看向,宣德門方向綻放的煙花。
她悠悠說了一句:“此番朝中黨爭,緣無一人上書老身,乞老身禦殿?”
她一直在宮中等啊等啊。
但無論是髃臣,還是禦史台內的言官。
硬是沒有一個人,上書慶壽宮,請她出麵主持大局——儘管,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外廷現如今那亂糟糟的情況。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朝野上下,似乎都在把她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這就讓她很難受了!
左右都是默然無語,不敢接話。
梁從政和粱惟簡、老宗元等內臣,更是在心中忍不住腹誹:“誰敢啊?”
外廷的大臣,又不是傻子!
在天子已經確定,可以親政,且太後明確暗示了,要提前歸政的情況下。
那個笨蛋會跑來請示一個從未表達過,要提前歸政的太皇太後?
這在政治上是自殺!
而且,就算有這樣的傻瓜,太皇太後也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性。
因為很可能外廷的臣子,前腳剛剛上劄慶壽宮。
後腳這個人劄子上的內容,以及慶壽宮內的反應,就都被人告到了保慈宮和福寧殿?
他們為什麼知道?
因為他們自己隨時都做好了,做這樣的事情的準備!
太皇太後看著左右的沉默,她忍不住罵了句:“老身養爾等何用?”
所有人都跪下來請罪:“娘娘恕罪,臣等萬死!”
太皇太後看著這些不成器的家夥,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處發火。
隻得歎道:“若使張觀察在,老身何至於此?”
她現在是真的有些懷念,那位姨母留給她的幕僚加左膀右臂了。
若張茂則還在,有他居中出謀劃策,聯絡元老宰臣。
她豈會如此被動?
奈何,張茂則已被她賜死!
就連張茂則的養子,也被流放,不知所蹤了。
梁從政、粱惟簡、老宗元等人卻在聽到太皇太後的那句話後,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這可是上好的材料!
而其他人,則是神色各異,不知在想什麼?
獨有太皇太後身邊的心腹,尚宮李氏低聲說道:“娘娘慎言!”
“張茂則離間天家骨肉,暗藏先帝、英廟、仁廟禦物,罪不容誅,娘娘厭之棄之!”
太皇太後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夫人說的是!”
“老身對其厭之棄之久矣!”
說著,她就看向在場所有人,嚴肅的說道:“敢有泄今日老身語者,皆如張茂則!”
“諾!”
所有內臣、女官紛紛頓首。
但太皇太後知道,這宮中從來就是篩子。
除非學小官家,單獨在宮中辟一個靜室,隻與兩三位大臣議事,在外圍更是放上一圈忠心的禦龍直守衛。
不然的話,這宮裡麵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不被外人知曉。
比如這兩三年,宮中內外,就一直有皇十一子普寧郡王趙佶出生之時,先帝正在禦閣欣賞一副李煜真跡畫作,內臣前去報喜的時候,先帝卻憂心忡忡對左右歎息:‘朕於此觀違命侯之畫,宮中卻報皇子降生!此非吉兆!朕恐此子乃違命侯李煜轉生,不可不防!’的傳說。
便連這慶壽宮裡,也常有人議論。
有人說是保慈宮放出來的——此乃太後愛子心切,為之計長遠也。
但也有人說是邢妃主動釋放的——先帝諸子,除官家外,最長者皇九子大寧郡王佖。
但這位九郎有眼疾,對官家沒有任何威脅。
官家也素來最愛他,每有空閒,便會去見他,甚至教其文章、經義。
九郎之後,就是皇十一子普寧郡王趙佶了。
在官家沒有誕育皇子前,普寧郡王就是對皇權最大的威脅。
所以,養母邢氏,愛子心切,主動放出先帝的批語,降低十一郎的威脅,也是情理之中。
這樣想著,太皇太後不免就有些憂心。
當然,也就隻有憂心而已。
因為,太皇太後相信,向太後也好,官家也罷,都不信的。
道理很簡單——張茂則是她賜死的。
誰會信她會懷念張茂則?
所以——此必他人欲離間天家骨肉。
……
在燕達父子率領的禦龍諸直及禁軍扈從下,趙煦出宣德門,不過百餘步,便到了景靈宮。
在這裡,宰執大臣已率著在京文武官員靜候著。
今夜景靈宮,同樣的燈火通明。
禮部和大宗正的官員們,更是早就提前將景靈宮內外,都掃灑了一遍。
遠遠的看著,就好似一座光照四方的仙殿。
趙煦大駕抵達時,禮樂隨之奏響。
大宗正趙宗晟、同知大宗正趙宗景、嗣濮王趙宗暉,這三位宗室近支長輩,領著文武百官上前恭迎著:“臣等恭迎皇帝陛下!”
“今日冬至,臣等乞陛下德音下降,以為內外臣工之典!”
說著,烏泱泱的數百名文武大臣,伏地而拜。
在景靈宮中,還有更多的在京文武官員,跟著伏地。
趙煦端坐在玉輅車中,依著提前就已經背好,由學士院寫好的文章,說道:“今日冬至,朕承六聖鴻烈之休,禦千載丕平之運,仰賴母後,維持我家,保佑三年之間,申錫九疇之敘,賓禮故老……”
“朕今出宮,告祭祖宗,禱於天地,願推本建隆之舊章,複舉熙寧之故實。執鬯以祼八室,奠玉以合兩儀,嚴烈祖以配天,洽百神而承宇!”
“自當大赦天下,谘爾內外之庶工,鹹罄文武之致用,惟新厥德,永孚於休!”
於是,群臣再拜:“恭維皇帝陛下,能作威作福!臣等惶恐,乞陛下禦列聖之殿,祭於祖宗禦容之前……”
趙煦端坐著,沉聲答道:“可!”
於是,禮樂大作。
群臣再拜而起,禮部尚書王存以及大宗正趙宗晟等臣子,率著諸太廟齋郎,身穿祭服,來到玉輅車前,齊聲恭維:“乞陛下降車!”
於是,玉輅車的車門被打開,趙煦捧著白玉圭,頭戴平天冠,二十四琉垂於眼前,在群臣注視下,從玉輅車中下來。
接著,就在群臣簇擁下,分祀諸殿。
都是早就彩排好的禮儀,如何行動,如何行禮,如何拜祭,趙煦都已提前演練過了。
群臣也考慮到,趙煦年紀還小,體力上可能有所不足,所以簡化了許多程序。
譬如說,祭文和祝詞,大都交給了三位宗室長輩代為念誦。
也譬如祖宗之製,冬至日祭祖,本該是在冬至日前三日就開始。
並且需遷居大慶殿,並在大慶殿齋宿,此外連續三天,都是子時出宮,至景靈宮逐室祭祀、行禮。
還需去太宗、真廟、仁廟、英廟、先帝各自降生之地祭拜。
這些都被大臣們從權省略掉了。
今夜真正需要趙煦親自主持,並且全程參與的祭禮,隻有趙煦父皇禦容神主所供奉的宣光殿。
其他的都隻需要走個流程,大概就是進殿行禮拜再拜。
其他事情,都有禮官和宗室長輩代勞。
即便如此,整個流程,前後也花了將近一個時辰。
直到三更天時,方才結束在景靈宮中的祭祖。
趙煦卻是來不及休息,便又在群臣簇擁下,登上玉輅車,在禁軍的開路與扈從下,向著汴京城南的寰丘而去。
好在,童貫是個懂事的。
在玉輅車中,給趙煦準備了用於飽腹和補充能量的點心與茶湯。
其他文武大臣,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他們須得頂著冬日深夜的寒風,騎著馬,跟著大駕鹵薄,浩浩蕩蕩的前往南郊的寰丘。
一路上是餓著肚子,撐著被凍的發抖的身體。
好在,今年雖然較往年冷上許多。
但,因為棉布的普及,他們大都都穿著棉衣、棉鞋、棉襪(北宋官員,有法定的四季賜衣,根據級彆不同,所賜衣、布數量不同,而能參與南郊祭天的文武官員,最低的級彆,四季衣賜都在五匹以上(在京文臣京官以上、武臣大使臣以上、諸衛將軍)【嘉佑祿令】)。
所以,倒也沒那麼難受。
鹵薄大駕,自出南熏門,遠遠的就看到了寰丘所在的祭台,已點起了數不清的篝火,火光映照著天穹,直把那七八裡外的寰丘方向,都映得一片通紅。
趙煦坐在玉輅車中,透過車簾,遠望著寰丘所在。
猶記得,他上上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輛玉輅車上。
被群臣簇擁著,來到那寰丘時的情景。
那天是真的冷!
他身上穿著的冕服,禦寒性能極差。
他被凍的,手腳僵硬,想要抖動身體,立刻就被身邊的老宗元製止——官家是天子,不可失儀!
而在來寰丘之前,他並未和今天一樣,前往景靈宮祭祖。
那日,祭祖的人是太皇太後。
所以,這個冬夜,給趙煦的上上輩子,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直到他後來親政,大權在握,應有儘有。
但他依舊記得,這個冬夜,他孤零零的坐在玉輅車中,聽著車轍聲,被凍得渾身僵硬,卻連跺腳擦手取暖,都不被允許。
而回去後,他就病了。
持續發燒了好幾天,也虧得是在這之前的夏天,程頤用自爆的方式,將趙煦一直在生病,且沒有得到醫藥的事情,捅到了朝臣中。
所以,蘇頌、李清臣等大臣,都開始關注他的身體,呂公著更是每日都要派人入宮看望他。
所以,這次的生病,他得到了及時的醫藥——沒有人敢再不給他請太醫了。
陳衍執掌的禦藥院,也不敢再拖延了。
而現在,他穿著海獺皮所製的冕服,就連襪子裡,都有著一層厚厚的絨毛。
車上更是放著好幾個熏爐,手上還有著童貫準備的茶湯、點心可以吃。
所以,身上暖和的很,再也不需要擔心受凍了。
但他依舊記得,他上上輩子,此時此刻的感受。
也記得,他當時在這玉輅車中所立下的誓言——朕未壯!壯必有變!
想到這裡,趙煦就笑了:“朕上上輩子,怎會有這般晦氣的想法?”
哦……
是蘇軾給他說的故事——漢惠帝死後,呂後扶立了一個惠帝子劉恭既漢少帝。
這位小皇帝七歲登基,比趙煦還小。
但和趙煦一樣,對稱製的祖母,心懷不滿。
於是,便公開說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少帝就無了。
因為少帝無了,呂後和她的呂家,受到了內外的質疑。
直接導致呂後死後,功臣諸侯共誅諸呂。
如今想來,大胡子這是在提醒他——陛下,要忍耐啊!
有什麼委屈,等您長大了再算。
“大胡子可真是個妙人!”趙煦笑著搖頭。
奈何,上上輩子的他因為年紀太小,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長大了,親政後,因為對元祐政治的厭惡,恨屋及烏,給大胡子兄弟也送了幾張嶺南飛機票。
而現在想來,大胡子不僅僅是在提醒他,也是在向他靠攏——陛下看我,看我,臣可以給陛下出謀劃策,為陛下計算將來!
所以……
大胡子,從來就都不是一個單純的文豪。
他的政治野心大的很呢!
奈何,時運不濟,命運多舛。
而且……
就算趙煦當時能反應過來,肯接住大胡子的橄欖枝。
以大胡子的性格與為人,恐怕,趙煦可能會和漢少帝一樣,落得一個無了的下場。
想著這些事情,鹵薄大駕,便已抵達寰丘附近的青宮。
趙煦在此下車,在宰執大臣、勳貴大將們的簇擁下,進入青宮之中,為祭天做最後的準備與休息。
在進入青宮之前,趙煦下詔,命有司,賜給隨駕大臣茶湯、點心。
皇帝不差餓兵嘛!
數百名文武官員,跟著他半夜出城,吹著寒風,餓著肚子,來到這裡。
想來,個個都已疲憊不堪,而接下來的祭天儀式,更將持續到天明。
在這個過程中,萬一有人身體不好,感染風寒,回去後嘎了,就不太好了。
所以,趙煦提前就給有司下了詔書,命他們在此準備好了,熱茶熱點心。
同時,也命人在青宮中按照級彆,給文武大臣們準備好,取暖烤火的殿閣廂房。
趙煦自己則在宰執大臣們的簇擁下,進入青宮內,一處專門給皇帝祭天之前休息的齋殿。
並在這裡,一直等到禮部所占卜出來的良辰吉時——五更。
宰執大臣們,則各自前往,禮部給他們安排好的偏殿中。
當然,他們不能休息。
因為他們有個任務——寫青詞。
這是每次朝廷典禮,宰執和帶學士頭銜的大臣必須完成的任務。
也是從唐玄宗開始就有的傳統。
屬於皇權對大臣ua的一環——就像現代公司中盛行的團建文化、加班文化一樣。
你是否喜歡公司的團建活動,是否願意加班,其實對老板來說無所謂。
關鍵在於,你肯不肯接受。
接受了,就是好牛馬。
不接受的人,大概率都是刺頭,需要想辦法逼走。
青詞同理。
其實包括趙煦在內的所有皇帝,都不在乎,大臣們是否喜歡寫青詞。
關鍵在於,他們肯不肯寫。
肯寫青詞的,那就肯定還能接受其他皇帝的不合理要求。
不肯寫青詞的,肯定是刺頭。
絕不能留在朝中,更不可以重用。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個刺頭,會不會在其他方麵,給皇帝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