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盧文城臉色劇變,楊逍也跟著緊張起來,低聲問:“你怎麼了?”
“你沒聽到嗎?”盧文城詫異看向楊逍。
“聽到什麼?”
“腳鐐聲,在樓梯間,有有東西過來了。”這種情況下盧文城自然知道楊逍不會與自己開玩笑,鐵鏈聲很清晰,楊逍聽不到隻有一個原因,來的是隻鬼,而且這隻鬼是來找自己的!
他立即想到與剛打來的電話有關,可讓他想不通的是,那個電話又沒接,為什麼還會把鬼引來?
楊逍之前遭遇過源頭鬼的襲擊,在聽盧文城敘述那陣腳鐐聲後,他判斷這不是源頭鬼,而是一隻陌生的鬼,這也就意味著二人對這隻鬼的殺人方式一無所知。
鐵鏈碰撞聲越來越近了,作為當事人的盧文城額頭冒出冷汗,這隻鬼帶給他的壓迫力不比倀鬼小,隨著鐵鏈碰撞聲走出樓梯間,來到10樓走廊,盧文城心頭最後的一絲僥幸也破滅了,這隻鬼知道自己的藏身地,已經將他鎖定。
取出那把大尺子,盧文城緊張地與楊逍交代:“這隻鬼是衝我來的,我不能連累你,我出去躲躲。”
盧文城走去窗邊,打開窗戶,朝外看了看,就想抓著窗沿翻出去,最後關頭楊逍將他攔下,提醒道:“你的這把尺子不是能傳送嗎,你可以傳送到彆的房間,樓上樓下都行。”
“不行,傳送必須要在目視範圍內,中間不能有遮擋物。”盧文城心急如焚,鐵鏈聲已經距離房門不足十米。
事到如今,除了使用攝魂鏡楊逍也沒彆的辦法了,以他們二人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允許硬碰硬對抗一隻陌生的鬼,而且他也無法放棄盧文城,首先,二人頗有緣分,盧文城又救過自己,第二,盧文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找源頭鬼的位置啊,到時候巡防署的三個人找來,他也沒辦法交代。
即便攝魂鏡已經表現出異樣,可楊逍還是不得不選擇它,隨著盧文城提醒鐵鏈聲已經停在門外,楊逍終於下定決心,使用攝魂鏡,下一秒,直接將盧文城帶入鏡中世界。
盧文城透過鏡中世界的穿衣鏡朝外看,隻見原本就昏暗的房間變得越來越模糊,好似鏡子上起了一層水霧,那東西進來了,盧文城已經能聽到嘩啦嘩啦的鐵鏈聲。
聲音從門的方向,一路走到床邊,即便是相隔兩個世界,盧文城依舊表現的很緊張,大氣也不敢出,因為鏡麵被水霧遮掩,盧文城看不清房間內的情況,隻聽到有東西摔在地上的響動,就在床頭櫃附近,這隻鬼貌似在找什麼東西。
危機來得快去得也快,鐵鏈聲離開床邊,朝門的方向走,可還不等盧文城喘口氣,令他絕沒料到的一幕發生了,鐵鏈聲竟然停在了穿衣鏡前,幾秒鐘後,才離開,最後一步步消失在走廊儘頭。
等到鐵鏈聲徹底消失,盧文城緊繃的心弦才緩緩鬆開,本能告訴他,這隻鬼很強,一旦遭遇,以他現在的狀態,幾乎就是個死,還好,遇到了楊逍,不得不說是種緣分。
“哢——”
盧文城看到眼前的穿衣鏡碎了一角,不是被砸的,就像是支撐不住某種壓力,自己碎掉的,而且蛛網似的裂隙還在不斷朝附近蔓延,幾乎在同一時刻,衛生間的鏡子,窗戶玻璃,甚至是能照出人影的茶幾台麵,全都出現了崩壞,而且程度愈演愈烈。
盧文城驚恐的望向楊逍,而此刻楊逍卻低頭盯著手中的攝魂鏡,攝魂鏡的鏡麵也出現了裂痕,裂痕出現的位置與穿衣鏡一模一樣,盧文城見識很廣,當下就猜出了原因:“你的法器出問題了,一旦這裡的鏡子全都碎掉,我們就會被困住,再也回不去了!”
“快走,快走啊!!”盧文城忍不住了,不知道楊逍還在猶豫什麼,可等對方抬起頭,盧文城瞬間傻眼了,隻見一道道細密的血線浮現在楊逍的麵具上,將他的臉切割的支離破碎,似乎隻要輕輕一碰,他的麵具,以及麵具下的那張臉,都要如同瓷娃娃一般破碎,果然,越是強大詭異的怨眼,所帶來的反噬就越可怕。
“你你沒事吧?”盧文城說話的同時,暗暗抓緊自己的那把大尺子,唯恐楊逍出現異變。
搖搖頭,楊逍沉悶開口:“沒事,我還能控製它,我看不到也聽不到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說給我聽。”
在聽到那隻鬼從門進來後,先是來到床邊,然後貌似是窗邊,緊接著床頭櫃附近傳來響聲,最後朝外走,卻突然在他們這麵鏡子前停留片刻時,楊逍猛地泛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這件法器有多強,可卻好像被這隻鬼看穿了,知道有人藏在鏡子裡。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這隻鬼有類似源頭鬼那樣的能力,楊逍越想越不對勁。
突然,他眉頭一皺,讓盧文城將這隻鬼從進門後的動作再複述一遍,聽著聽著,楊逍發現了關鍵所在,這隻鬼的行動有問題,它是在模仿他們二人之前的動作。
不久前,楊逍帶著盧文城回來後,也是先走來床邊坐下商討,然後站在窗邊朝外看,接著電話響起,去看電話,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他們是通過那麵大鏡子進入的鏡中世界。
那隻鬼沿著二人的行動路線完完整整重走了一遍,它不是憑借本事發現了二人的藏身地,隻是確認被它盯上的盧文城最後消失在了鏡子前。
想到了這些,楊逍不由得警惕起來,他懷疑這隻鬼並未離開,而是就藏在附近,等盧文城主動現身。
雖然攝魂鏡的反噬越來越強烈,但楊逍還是決定再等等,他帶著盧文城在鏡中世界穿梭,來到門外走廊,借助一麵玻璃艱難觀察,盧文城調整角度,透過玻璃朝門口看,可什麼都看不到,玻璃異常模糊,像是蒙了層水霧。
“看不清啊,玻璃上有水霧。”盧文城忍不住抱怨,不料話音剛落,盧文城就猛地反應過來,如果一切正常,玻璃上怎麼會平白冒出水霧,是那隻鬼,那隻鬼沒走!
楊逍說對了
果然,又等待了兩分鐘後,盧文城終於聽到了那陣冰冷的摩擦聲,聲音越來越遠,進入樓梯間,最後徹底消失。
而此刻,楊逍手中的攝魂鏡也已經碎了一半,同樣,整個鏡中世界的的鏡子或玻璃也都出現大麵積的裂紋,再不離開,就真的走不掉了,返回房間,二人從穿衣鏡中逃出。
頭有些痛,楊逍穩了穩心神,凝視攝魂鏡,隻見破碎的鏡麵並沒有自動修複的跡象,看來在接下來的任務裡,他無法再使用攝魂鏡了,這絕對是個不好的消息。
房門沒有破壞的痕跡,就那麼默默敞開著,這隻鬼是開門進來的,地上還留有血腳印,腳印附近有細碎的肉塊,盧文城強忍著惡心撿起一塊,發現這塊上居然還連著些軟骨,捏起來富有彈性。
“是人的鼻子。”楊逍忽然說。
這一聲猝不及防,嚇得盧文城手一抖,將肉塊掉落在地上,低頭望去,房間內碎肉塊的數量不少,這隻鬼一邊走,一邊掉落肉塊,有些肉塊上還粘著毛發,就好像罪大惡極的犯人,在遭受淩遲。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肉塊還非常新鮮,血淋淋的,沒有任何腐敗發臭的跡象,新鮮的就像是剛從人身上割下來的。
楊逍暗中給這隻鬼起了個名字:淩遲鬼。
“你還記得那三個巡防署的人給我們看的照片嗎?”盧文城忽然問:“在2號樓,我們被他們抓住的時候。”
思緒回遷,楊逍想起來了,在那裡,他們曾被要求看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具血淋淋的骷髏架子。
骷髏臉上還戴著天字83號麵具,是他們的人。
這人是被其餘使徒殺掉的,銀發隊長也證實了這一點,還詢問他們知不知道是誰做的,楊逍給出的答案是囚字3號,如今看來,來殺他們的這隻鬼極有可能與囚字3號有關。
這種殘忍至極的殺人手法,也符合楊逍印象中對萬教之首黑佛母教的認知。
另外,原本擺放在床頭櫃上的座機電話被打翻,等撿起後,才發現用來接聽的手柄不見了,手柄線被扯斷,殘留的半截線上還有血跡,那隻鬼把電話手柄偷走了。
鬼不會做無用的事情,這種東西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人,而手柄被拿走,楊逍能想到的最可能的事情就是未來這隻鬼會利用手柄,找到他,或者是盧文城。
“嘶——”盧文城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在藏書閣見過類似的能力,隻要讓這隻鬼拿到了某個人最近使用過的東西,它就能對此人追殺。”
“無視時間與距離嗎?”楊逍驚了。
“不,那不至於,不過對於我們如今的處境來說,足夠了。”盧文城有些喪氣,畢竟他們現在被困住,就困在這幾棟樓之間,想逃都沒地方逃。
約莫一小時後,外麵的霧氣逐漸散了,楊逍盧文城二人謹慎地朝樓下走,盧文城打頭,楊逍攥緊人骨棍跟在後麵,他們打算儘快與巡防署三人組彙合,有銀發隊長在,區區小鬼不足為慮。
很快,兩撥人在樓下彙合,楊逍上來就訴苦,說囚字3號來殺他們,要不是他們想著留下殘軀為國效力,恐怕就要被囚字3號殺了,可話還沒等說完,就有人不樂意了,年輕隊員“哎哎哎”的叫停了楊逍,不滿道:“我說你胡咧咧什麼呢,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年輕隊員就從隨身挎包裡掏出一張麵具,丟給楊逍,麵具還帶著血,粘了楊逍一手,等他將麵具翻過來,眼神都直了,正是囚字3號。
“你不是,大哥你把他宰了啊?”沒想到兩次清場的狠角色居然就這麼輕易被殺了,楊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同是巡防署的人,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要是貝貝大熊西門秀他們有一個能像這小子那麼得力的,楊逍做夢都能笑醒。
“不用謝我,這人不是我殺的。”年輕隊員一撇嘴,“我上門去找他,結果慢了一步,他已經被鬼殺了。”
“被哪隻鬼?”楊逍下意識問。
年輕隊員一皺眉,“還能哪隻鬼,就是把這裡搞得一團糟的那隻鬼啊。”
看來此人是被源頭鬼殺的,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想想其實也正常,源頭鬼的實力足夠碾壓這裡任何一人,即便強如麵前三人組,也終究是死在了源頭鬼手中,淪為這個世界中的一種特殊存在。
“閒話少敘,先忙正事。”銀發隊長催促。
“對,趕緊把活乾完,我媳婦還等我回家吃飯呢。”年輕隊員抻了個懶腰,“我們來這裡好幾天了都。”
“小彆勝新婚,想媳婦了吧?”同伴女孩露出賤兮兮的笑容,一副老司機的模樣。
隻有銀發隊長沒說話,兀自轉過身,走在最前麵,為眾人開路,昏暗的背景下,銀發隊長原本挺拔的身姿也稍顯佝僂。
來到標記好的地點,盧文城再次使用屍錐,將範圍進一步縮小,這次有銀發男人三人護法,他完成的十分順利,最後將那半截失蹤的下半身,也就是那隻鬼藏身處大概標記在一片區域內,並在銀發男人提供的地圖中標記出來。
等實地趕到這片區域時,發現約莫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位置比較偏,因為長時間無人打理,周圍荒草叢生,這裡還有一座造型古怪,形似牌坊的涼亭,放眼望去,孤零零的矗立在黑暗中。
“這片地方陰氣重,以前肯定死過不少人,在這上麵建公寓,也是想借用活人生氣壓住下麵的怨氣,而這裡是片荒地,沒建樓,就隻好建了座亭子。這是四角亭,簷角內扣,下設須彌座,造型很像殯葬列隊抬著的素彩亭,依我所見,亭下三尺必然埋了座石碑,這是座鎮屍亭。”盧文城抬手指點道:“鎮屍亭下怨氣極重,那隻鬼肯定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