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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養蠱(國慶快樂,日更萬字開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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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找了找,並沒發現那把手銬的蹤跡,想來是與之前死掉的那些選手一樣,法器都被鬼帶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楊逍返回村西頭的那座小院,127號女孩還躺在地上。

漁網還在楊逍手中,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了,這段過程極其難熬,他時刻警惕著,唯恐那隻恐怖的鬼從哪裡突然冒出來。

約莫半小時後,身後的破落院子突然傳出動靜,確切說,是院子中的那間破屋,伴隨著一陣青色的光芒亮起,地麵開始顫抖,整個世界變得不再穩定。

頭頂昏暗的天空像是被敲碎的蛋殼,出現許多道裂隙,透過裂隙能看到外麵是霧氣彌漫的灰暗空間,霧氣好似活物一般翻滾掙紮,沿著縫隙朝楊逍所在的世界瘋狂湧入。

瞳孔驟然一縮,這霧氣以及霧氣後的古怪空間給楊逍的感覺似曾相識,這好像好像就是他無意間穿梭進入的那個世界,也是那隻凶鬼所在的地方。

還不等楊逍細想,一股發自院中破屋的青色光暈就將他全身籠罩,還有一束光射向地上的女孩,片刻後,恐怖的一幕出現了,女孩衣物漸漸變得透明,然後是皮膚,血肉,骨骼短短幾十秒,甚至更短,一側的楊逍仿佛在觀摩一場淩駕於世間所有外科醫生之上的究極手術,他能看清女孩身上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條肌肉纖維,看清它們由出現,再到消失。

隨著女孩徹底消失不見,一股巨大的惶恐降臨到了楊逍身上,輪到他了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窺視,鎖定,接下來他的下場會和女孩一樣!

這股力量並未讓他感到極度危險,這更像是一場不禮貌的試探,似乎在這種力量下,他的身體,甚至是他的靈魂,他的記憶,都不再有任何秘密可言。

青色的光暈逐漸爬滿他全身,而就在這股力量打算得寸進尺,深入將他拆析時,楊逍突然感到身上戲袍變得冰涼,另一股血紅色的光暈沿著他的身體徐徐展開。

血色青色兩股力量糾纏在一起,此消彼長,隱秘廝殺,可楊逍作為這具身體的主人卻完全無法乾涉,是戲袍在自主對抗,而這種對抗很快就引來了另一個存在的注意。

遠處一股莫名陰冷的力量注意到了他,楊逍身體無法動彈,餘光卻瞥見了恐怖的一幕,隻見入侵這個世界的灰色霧氣有開始朝他彙聚而來的跡象。

隨著灰色霧氣瘋狂湧入,在極短時間內已經吞沒了大半個漁村,等到霧氣越來越近,楊逍才注意到,那些被霧氣吞沒的建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破敗,最後悄無聲息的倒塌。

這還不算,最讓楊逍恐懼的是,他在蔓延而來的濃霧深處,依稀瞥見一道鬼影。

鬼影身體僵硬,動作遲緩,腳不離地,仿佛行將就木的老人,可實則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就來到距離楊逍僅僅二十米的距離,“嚓——,嚓——”的摩擦聲讓人頭皮發麻。

所幸此刻青紅兩股力量的廝殺也進行到了最後,青色略微占優,但戲袍彌漫出的血紅色力量則將楊逍全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風,如果楊逍能處於另一種視角看自己,就會發現如今他整個人被染成了血紅色,露在外麵的臉,頭,手都呈現出一股類似絲綢的細膩質感,微微泛著血紅色的幽光。

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在灰色霧氣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瞬,腳下地麵崩塌,楊逍猛地朝下墜去。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已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麵上,頭頂掛著一盞紙燈籠,微微搖晃間,散發出昏黃色,半死不活的光。

瞳孔逐漸聚焦,楊逍慢慢爬起來,周圍的景象似曾相識,一把木椅子,還有一張舊木桌,桌下還擺放著一個破竹筐,而等他扭過頭,背後是一扇老舊不堪的木門。

正是他進入前的通道,如今看來他出來了,而且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全身,身上的傷勢都複原了,捏緊左手的拳頭,幾根被削斷的手指也都長了回來。

可惜鬼漁網沒能帶出來,他記得在被青色力量束縛住前,鬼漁網就纏在他的左臂上。

“祝賀你通過了資格賽,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你不要問,問了我們也無法作答,從那裡離開的人都會被抹除掉那部分記憶。”

頭頂老式鐵製喇叭裡發出的機械合成音又硬又冷,“不過不絕對,有極少部分人會殘存下一些記憶碎片,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不是好事,他們中的部分人會因回憶而陷入強烈的自我懷疑,甚至會引來一些恐怖又匪夷所思的,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請離開,5分鐘後通道將關閉,戴好你的麵具,這是你下場比賽的入場券。”

“除了我,這場比賽還有人幸存嗎?”楊逍抬頭對喇叭方向問,他猜測那裡應該還有監控器一類的設備。

約莫半分鐘後,冰冷機械合成音再次響起,內容幾乎一字未變:“現在請離開,4分鐘後通道將關閉,戴好伱的麵具,這是你下場比賽的入場券。”

不再猶豫,楊逍轉身就走,夜風襲人,學院內十分靜,回到住處楊逍取出手機查看,此時已經接近淩晨三點了,他那場比賽開始時間是淩晨2點整,除去路上耽擱的時間,他真正在噩夢世界度過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

可根據他的計算,在漁村世界的停留時間應該在3小時以上。

倚靠在沙發上,楊逍身體不算勞累,可頭有些疼,身體上的傷勢出來後就會恢複,但精神力的消耗卻沒那麼容易補充。

按照學院所說,進入閉思閣噩夢世界中的人都會被清除掉記憶,可楊逍閉上眼,比賽中的畫麵曆曆在目,不用問,這一定是戲袍的保護,而那股與戲袍對抗的青色力量則會抹除記憶。

沒猜錯的話,漁村小院破屋子裡的那塊青色玉石就是整個閉思閣的核心,也就是維持這方小型噩夢世界的怨眼。

如果僅僅是抹除記憶的話,在楊逍的認知中,戲袍是不會出手乾涉的,那塊青色玉石一定還有彆的作用。

這儒林書院能與另兩家書院並稱為上三書坊,果然臥虎藏龍,底蘊深不可測。

就拿這次與楊逍同場競技的選手來說,127號女孩最弱,約莫怨級中上水準,24號女人怨級上,9號中年人半隻腳跨進了厲級的門檻,而最強的要數189號老者,實打實的厲級中上水準,就算比不上城隍師太這類頂級尊者,也較紅姥姥杖殺老人這類邪修尊者強出一截,仗著手中法器犀利,即便楊逍自己也在猝不及防下,吃了個暗虧。

坦白講,這些家夥絕大部分都有巡防署隊長級以上戰力,假如合兵一處,即便在響馬鎮也能闖出一番名堂,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暗賽中,連名字都沒能留下。

換下戲袍,楊逍打算衝個澡,然後儘早休息,畢竟明天或許還有變故,可等他脫下衣服,走入衛生間時,透過鏡子反射,眼前的一幕讓他眼角一抽。

他背對鏡子,隻見在他背後偏心口的位置,多出了一隻掌印。

掌印漆黑無比,五根指頭又細又長,骨節分明,根本不像是人的掌印,倒像是一具骷髏留下的。

楊逍腦海中頓時閃過了灰霧世界中那道消瘦僵硬的鬼影,一定是它!

在自己當初逃離灰霧世界時,一隻漆黑的鬼手從霧氣中探出,伸向他,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清楚的記得,那隻鬼手並未觸碰到他,可即便這樣,還是隔著戲袍在他背上留下了掌印。

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不對,究竟是隻怎樣的厲鬼?

24號女人就是死於這家夥的手中,死因是被自己的法器反噬,被手銬鎖住左右腳腕,活生生撕裂分屍。

對於這隻鬼的來曆楊逍也有猜測,無非就是兩種,第一,是書院閉思閣噩夢世界中原本的存在,那片漁村崩潰後露出的灰色迷霧空間就是它所處的世界。

第二,就是這家夥與閉思閣,甚至是儒林書院無關,這家夥是被自己放出來的。

可他的鏡中世界不可能有這種恐怖的家夥存在,這東西的級彆要遠遠超過鏡中鬼,唯一的變數就是商會送給他的那麵銅鏡,他在任務中使用了那麵銅鏡作為媒介傳送,而那麵銅鏡是莫呆呆“死”而複生的妹妹借商會會長池亨仲之手送給自己的,這裡麵搞不好就有什麼陰謀。

不過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楊逍排除掉了,要說莫呆呆算計他或許有可能,但人貴有自知之明,要說莫呆呆肯拿出這樣寶貴的東西算計他,這楊逍是不信的。

按照楊逍對那東西的猜測,恐怕至少也要幽級頂峰的水準,甚至更高。

“不管那東西是什麼,總歸不要讓我再撞見它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盯著漆黑手印,楊逍心中暗暗祈禱,他來這裡就是打比賽,進入小藏經閣拿到想要的東西後他立刻就走,絕對不給老鬼前輩添麻煩。

躺在床上,楊逍輾轉反側,直到天邊隱約泛起了魚肚白,他才逐漸有了睡意,頭一歪,進入了夢鄉。

夢由心起,這一覺楊逍睡得很不安穩,夢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畫麵,他夢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座小漁村,走在泥濘的小路上,周圍霧氣彌漫,一座座破敗的木屋在霧氣後若隱若現。

似乎是被什麼指引一般,他鬼使神差的走回了村西頭的那間小院,應該是剛下過雨,院內還有一大灘一大灘的積水,幾道人影背對他,站在那間破屋前,場麵寂靜無聲。

楊逍記得那間破屋中原本放著塊青色的玉石,還散發出青色的離奇光暈,而此刻,破屋附近灰霧縈繞,透著陰森鬼氣。

突然,幾道背對楊逍的人影仿佛感知到了有客來,幾乎同時轉過身體,腳步僵硬,動作如出一轍。

從左到右,一個胡子拉碴的國字臉男人,一個身材發福,腆著啤酒肚的中年人,一個兩眉之間懸針紋,留著花白山羊胡的瘦高老人,最後是約莫40歲上下,體態豐腴的女人。

一共四人,分彆是死掉的40號,9號,189號,以及24號。

四人臉上都掛著完全相同的虛假笑容,好似提線木偶一般,統一對楊逍抬起左手,輕輕招搖著,喚他過來。

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全身,楊逍知道這裡大有問題,可腳步卻不受控製的邁出,一步步走進院子,朝破屋走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楊逍已經能看清這四人嘴巴咧開,露出的醜陋牙齦。

突然,楊逍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四人腳下,他們踩在一灘積水中,積水沒過腳麵,透過水麵反射楊逍看到了恐怖的一幕,隻見水中的四人完全變了模樣,三個男人身體由一塊塊碎肉拚成,好似血葫蘆一樣,而最後的24號女人則從中間裂開,五臟六腑從猙獰的傷口處流下,耷拉在泥水中,場麵慘不忍睹。

更恐怖的是,在被識破偽裝後,四人身後的濃鬱霧氣陡然翻湧起來,露出後麵的破屋,以及僵直立在破屋門檻上的鬼影。

感覺頭皮都要炸開,那道鬼影已然成為了楊逍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他轉身就跑,身後響起腳不離地的摩擦聲。

“嚓——”

“嚓——”

摩擦聲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擺脫不掉,無論楊逍怎麼跑,他都跑不出這座不大的漁村。

就在腳步聲來到他身後,那隻鬼手即將抓住他的前一秒,楊逍猛地坐起身,從床上驚醒。

“呼——”

“呼——”

喘息聲不斷,額頭脊背早就被冷汗打濕,楊逍顫顫巍巍抬起手,手指仍舊顫抖不停。

剛才那一幕太真實了,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冷靜下來後走下床,擰開礦泉水瓶,楊逍猛灌了幾大口水,緊張的心情這才得到些許緩解。

拿起手機,給楊茶發去一條信息,告知他自己已經順利通過資格賽,另外拜托他打聽下榕城另外3名參賽選手的情況,沒想到消息剛發出沒多久,楊逍手還沒放下,就收到了回信,楊茶回信說他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當麵說,自己幾分鐘就到,讓他現在下樓。

“這麼急?”楊逍一愣,嗅到了些許不對勁,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電話裡說,非要當麵講,而且是現在這個時間。

電話上顯示5點整,滿打滿算,楊逍也就睡了半小時,他隱約覺得事有蹊蹺,放輕腳步來到門後,透過貓眼朝外看,可走廊中靜悄悄的,天花板下的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

可越是這樣,楊逍心裡反而越是覺得古怪,他擼起袖子,手臂上浮現出一層雞皮疙瘩,仿佛在預警。

肯定有哪裡不對勁,隻是他還沒有發現。

“嗡——”

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又一條新信息傳來,是楊茶,對方告訴他自己已經在樓下了,詢問楊逍的位置。

來的這麼快,楊逍第一時間將房間內的夜燈關閉,隨即悄悄走向窗戶,將大半個身體藏在牆後,掀開一點點窗簾看向樓下,此刻天還黑著,樓下隻有幾盞路燈發出慘淡的光芒。

路燈下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令楊逍心頭一顫的是,路燈下的楊茶仿佛心有靈犀般,在楊逍注視的同時他也剛好抬起頭,露出了一張蒼白的笑臉。

楊茶抬起左手,緩緩擺動,在與他打招呼。

腦袋裡嗡的一聲,楊逍“噔噔噔”不受控製連退好幾步,這一幕似曾相識,樓下楊茶打招呼的動作,還有僵硬的笑臉,與夢中漁村那四個死人如出一轍!

他此刻也想到了異常出在哪裡,他是在天蒙蒙亮時才睡下,可現在睡了一覺醒來,外麵的天卻還黑著。

來了!

那個那個家夥竟然找來了!

“嗡——”

“我看到你了。”

“嗡——”

“我來找你了。”

連續兩條信息讓楊逍呼吸急促,他第一反應是開門逃走,一定不能被堵在房間,可僅存的理智又抗拒他這麼做,留下或許才是唯一機會。

“戲袍!戲袍!”

楊逍立刻去找背包,可等他抓起背包後,卻發現背包側麵的拉鏈已經被拉開一半,裡麵的戲袍不翼而飛。

“嗡——”

“我進來了,在一樓。”

楊逍心急如焚,他發瘋一般在房間內尋找戲袍,床上,被子裡,衣櫃,沙發下

“嗡——”

“我到二樓了,沒找到你。”

楊逍所在的房間在4樓,此刻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他深知戲袍是今夜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嗡——”

“三樓。”

雙目赤紅,楊逍將房間翻得亂七八糟,可戲袍就像是專門躲著他,也許正印證了那句老話,大難臨頭各自飛。

“嚓——”

“嚓——”

楊逍聽到一陣腳不離地的沉悶摩擦聲由遠及近,最後精準的停在他門外。

片刻後,手機“嗡”的一聲。

“我在你門外。”

指肚抽搐一下,手機墜地,發出“咚”的一聲響,楊逍驚恐地望著房門,透過門下的縫隙,正有灰色霧氣在死命地朝裡鑽。

那隻恐怖的厲鬼終究還是不肯放過他,竟然從閉思閣的噩夢世界中走了出來,來索他的命!

湧入的灰色霧氣很快將房門包裹,結實的鐵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破敗,被侵蝕的千瘡百孔,而透過門上破洞,楊逍看到一具佝僂的,穿破舊紫金道袍的屍體。

這是具乾屍,周身彌漫著灰色霧氣,看不清臉,偶然暴露出的皮膚已經呈現黑紫色。

不再猶豫,楊逍掄起椅子衝向窗戶,兩下就砸碎玻璃,在乾屍走入房門的瞬間縱身跳下4樓。

“呼——”

“呼——”

在墜地的瞬間,楊逍從床上驚醒,冷汗順著脖頸滑下,望著周遭熟悉的一切,楊逍才意識到這又是一個夢。

夢中夢。

冷靜片刻後他走下床,擰開礦泉水瓶,猛灌了幾口水,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粗氣,這才一點點平複緊張的心情。

突然,楊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看向手中被捏的變形的水瓶,上次他在夢中醒來時也是這一套動作,他這次幾乎是在複製,冷靜片刻後下床,擰開水瓶,灌水,坐在椅子上喘粗氣,就連就連水瓶變形的程度都完全相同!

從未有過的恐懼在楊逍心底炸響,他丟下水瓶,去沙發上拎起背包,在將背包翻過來的刹那,隻見側麵的拉鎖被拉開一半,而裡麵的戲袍不見了。

跌跌撞撞跑去一把扯開窗簾,楊逍崩潰了,外麵樓下的路燈幽幽亮著,可遠處的天還黑著。

又是夢

不對,是是他始終被困在這個夢中,一直不曾醒來。

要想活下去,隻能靠他自己,短暫的猶豫後楊逍決定賭一把,他將那部可能招來鬼的手機丟在房中,趁著鬼還沒來,悄悄拉開房門,跑了出去,他一路上猛踹路過的每一扇門,試圖引起裡麵可能存在的某些人的注意,可這裡始終靜悄悄的,隻有他一個人在製造噪音,確切說,這個世界好似隻剩下他一個活人。

並非漫無目的的逃竄,楊逍目標明確,他要去閉思閣,那裡是他比賽的地點,也是一切遭遇開始的地方。

可跑著跑著,楊逍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四周不知何時緩緩飄起了一層薄霧,霧氣愈發濃鬱,又陰冷無比,最可怕的是隱藏在迷霧中的,那股熟悉的陰森感。

那個家夥來了楊逍可以確定!

他拚了命的朝印象中閉思閣的方向跑,可周圍的霧氣則有意識的朝他靠近,跑了不知多久,在他即將因為力竭而倒下時,突然,他聽到遠處飄來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響。

黑夜,空無一人的學院,詭異湧起的霧氣,這一切再加上喜慶的吹奏聲,完全是恐怖片既視感,可在聽到吹奏聲的同時楊逍差點哭出來,身體又有勁了,腿肚子也不轉筋了,他拚了命的朝吹奏聲方向衝去。

而遠處的灰色迷霧也像是被某股力量撕開了一道口子,下一秒,一支吹吹打打的送葬隊伍扛著大紅棺材魚貫而入,無數白色紙錢從天而降,好似漫天大雪。

楊逍還來不及哭訴,就被兩個戴瓜皮帽,紅衣綠褲,臉上撲著腮紅,打扮的好似紙人一般的仆人架起來,輕悠悠那麼一丟,就扔進了緊跟著大紅棺材的那口漆黑棺木之內,下一秒,棺材蓋“砰”的一聲閉合,在劇烈搖晃中,楊逍就被抬走了。

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抬棺的小鬼一點也沒照顧他,楊逍被顛的七葷八素,等隊伍停下,棺材蓋打開時,楊逍也就剩下半口氣了,見他爬不出來,幾個抬棺的家夥一點也沒慣著他,直接將棺材掀了,將已經爬出一半身體的楊逍摔在地上。

“我尼瑪”

楊逍全身都在疼,還不等抱怨兩句,他就看到黑棺材前掛著自己的一張黑白畫像。

一口血紅大棺靜靜停在不遠處,透著陰森詭異的氣息。

周圍彌漫著灰白色的霧氣,地上飄滿紙錢,楊逍總感覺這地方他好像來過,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了。

很快,霧氣中走出一高一矮兩個家夥,高的麵生,是個管家模樣的老人,穿布鞋灰褂,矮的那個是個小女孩,打扮的像是個紙人,慘白的臉蛋,撲的厚厚的腮紅,最醒目的是頭頂上那根衝天辮,楊逍知道,那衝天辮裡麵還埋著一根釘穿顱頂的棺材釘。

小女孩是鬼燈籠中的那隻鬼,名義上屬於楊逍指揮,可最終解釋權在戲袍好姐姐手中。

燈籠女孩與管家模樣的老人一言不發,頂著兩張死人臉,動作僵硬的開始在楊逍麵前演戲。

嗯應該就是演戲,老人藏身在霧氣中,身形若隱若現,而小女孩則拿著一枚白紙錢,一跳一跳的蹦過去,將白紙錢朝著老人身上粘,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

看了半晌後,楊逍終究是看出門道了,可他也因此被嚇得麵色慘白,他知道好姐姐想要什麼了,她想要自己將戲袍冥衣上的紙錢貼在那隻枯槁老鬼身上!

好姐姐是看上了對方的能力,要自己去搶這隻鬼。

“打不過打不過,彆說打了,看它一眼都少活三年!”楊逍搖頭如撥浪鼓,他現在看見那隻老鬼就腿肚子轉筋,而且對方什麼級彆,幾乎瞪誰誰死。

楊逍話音剛落,正在積極演戲的小女孩不乾了,扭頭盯著楊逍,手一揮,將手中的一遝紙錢都灑了出去,接著一蹦一蹦的朝楊逍逼近,頭頂的衝天辮開始抖動,粘稠的鮮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一同流出,在女孩身後,迷霧中緩緩走出幾十上百道厲鬼的身影,一個個的都是死前的慘狀,好似打開了地府大門。

更可怕的是不遠處的血紅大棺,棺材嘎吱一聲掀開了一道小縫,一隻蒼白的手從縫隙中探出,修長的手指配上鮮紅的指甲,捏在棺材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與此同時,天上莫名飄落無數紙錢,一些飄落在楊逍頭頂,另一些則飄落在掛著楊逍遺像的棺材上。

“你怕那老鬼,就不怕我嗎?”

如果此處有字幕,楊逍確信好姐姐的台詞一定就是這個,又或者是:“你何不問問那老鬼懼我否?”

楊逍兩個都得罪不起,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在答應好姐姐,自己還能活過今天,要是不答應,後麵棺材都給自己備好了。

突然之間,楊逍想通了一件事,這些頂級鬼之間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自己的好姐姐看中了那家夥,而之前,那家夥對自己的襲擊何嘗不是為了好姐姐。

這兩個家夥都想吃掉對方。

在漁村世界內,海女鬼也是在每次殺人後都帶走了死者的法器,之後在限製了海女鬼後也沒再找到那些失蹤法器的蹤跡,可從海女鬼每一次出現都更強判斷,這些法器,以及這些法器中的鬼,也都被海女鬼通過某種特殊方式吞噬掉了。

之前他查看巡防署的檔案中也看到過類似的描述,那些越是年頭長,裡麵死亡過越多使徒的靈異地點,也會變得越來越危險,許多時候為了避免局麵徹底失控,隻能選擇將此地隔離封存。

不多時,楊逍第三次從床上醒來,而這次,他睜開眼後足足在床上又躺了5分鐘。

稍後他換了個姿勢起床,沒有先喝水,而是第一時間查看背包,在見到戲袍安然無恙後,這才鬆了口氣。

灌了幾大口水,走來窗邊,拉開窗簾,外麵的天早已經大亮,觀察一會後楊逍發現有些不對勁,這個時間學生應該去上課,可校園內走動的學生幾乎看不到,反倒多出了不少看似像學院護衛的人,這些人在幾位老師的率領下匆匆趕往另一側。

“好像是出什麼事了,難不成那個乾屍老鬼不止騷擾我一個人?”楊逍猜測。

今日不宜外出,他取出手機拍了張那些人調動的照片發給楊茶,詢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可等了許久,也沒收到楊茶的回信,這讓楊逍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明顯。

房間裡有泡麵火腿腸,還有牛肉乾巧克力曲奇餅等不少食物,以及兩箱礦泉水,都是楊茶準備的,這些足夠楊逍支撐一段時間不出門。

下午時分,楊逍一覺醒來發覺手機沒有信號了,此刻他確認書院裡一定是出大事了,而且八成與那乾屍老鬼有關。

在煎熬中一直等到天擦黑,手機信號才恢複,正在他斟酌著要不要給童寒打電話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但敲門聲有意被壓得很低,楊逍湊到門後一看,外麵居然是楊茶。

楊逍不動聲色,拿起手機給楊茶撥去電話,下一秒,手機震動聲在門外響起,可楊茶隻是看了一眼就掛斷了,同時壓低聲音對準貓眼,很急切的在說些什麼。

將門打開後,楊茶一個箭步就竄了進來,先將門關閉,隨即麵色焦急的說道:“楊大哥,出事了,我建議你的後續比賽全部取消。”

“怎麼了?”楊逍擰開一瓶水遞給楊茶,將他引到沙發坐下,而楊逍自己則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彆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灌了幾大口水,楊茶深深吐出一口氣,“我是偷著出來的,現在學院戒嚴了,往來通信也都被監控了,這些都與暗賽有關,這次暗賽出了大麻煩,死傷程度前所未見,甚至有幾場中一個人都沒出來。”

“都死光了?”楊逍眉頭一挑。

“嗯,如果人還活著,是一定會被傳送出來的,隻有這一個解釋。”楊茶歎口氣,又頗為懊惱的搖頭,“最重要的是我們也搞不清楚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進去過,還記得什麼嗎?”楊茶求助似得看向楊逍。

可還不等楊逍開口,楊茶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苦笑一聲,“問楊大哥你也是白問,每個人出來都會被抹去在其中的記憶。”

斟酌再三,楊逍試探問:“你知道裡麵是什麼樣的嗎?”

“裡麵是一個個未知的世界,每隔一段時間會變換,可能是一座村莊,一棟高樓,甚至是一片森林,雪原,或是荒野,一切在現實世界中出現過的世界都可能出現。”楊茶頓了頓後補充:“從某種意義上講,閉思閣就是一個小型的噩夢世界,隻不過與鬼劇本不同,它不會預先給提示,隻有真正進去了,你才知道麵臨的是什麼。”

“但通常來講,這個噩夢世界的難度要比鬼劇本低得多,節奏也要更快,鬼可能整場都不會出現,在裡麵最大的威脅還是與你一同進入的隊友,在這裡,互助是愚蠢的,隻有獵殺。”

說完後楊茶也坦言,這些都是家族長老無意間透露的,他沒進去過,這暗賽是為亡命徒準備的。

“嗯問個問題哈,你彆介意,既然進去的人都會被抹除記憶,那你們學院長老是怎麼知道裡麵是什麼樣的?”楊逍遵循邏輯,問出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

聞言楊茶一愣,他似乎也沒想到會被楊逍這麼快發現漏洞,斟酌片刻後透露:“楊大哥,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但你要絕對保密,這件事涉及到學院的一個秘密。”

“我能聽嗎?”楊逍聽到秘密兩個字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

楊茶猶豫片刻,眼神下意識的朝門口看了看,隨即壓低聲音透露:“這閉思閣不是一直都這樣的,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一些怪事,這怪事不完全指危險,還有”

“還有什麼?”楊逍好奇問。

“機會。”楊茶小聲說。

片刻後,楊茶出聲詢問:“楊大哥,你可知這閉思閣是處什麼地方?”

“一處靈異之地,進去前有位中年人與我解釋過,說裡麵有塊青色的玉石,那裡勉強算是處安全之地,我想那塊所謂的玉石就是引發閉思閣中靈異世界的怨眼。”

“一點不錯,那座青尊碧璽就是怨眼,而且是一件級彆很高,又極為玄異的怨眼,它的作用是將遺失在其中的無主怨眼搜集,並逐個喚醒其中的鬼,營造出一個個噩夢世界,讓這些鬼在獵殺闖入者的同時也逐步完善,壯大自己。”

“就像養蠱?”楊逍心頭一顫。

“對,就是養蠱,每年來參加暗賽的這些亡命徒就是蠱蟲,確切說,要的是他們身上攜帶的怨眼。”楊茶直言。

“所以你們是要養出一隻強大無匹的鬼?”楊逍也被楊茶的這一番言論驚到了,他沒想到堂堂上三學坊之一的雲起城楊家,背地裡竟然能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情。

似乎是察覺到了楊逍口吻中的微妙改變,楊茶笑了笑,低聲道:“楊大哥,誰人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我們儒林書院提供機會,又沒有強迫任何人參賽,這都是他們因為有所求自願報名而來,況且能來參加的暗賽的,隨便拉出10個人槍斃,其中有9個半都不冤。”

“當然,我沒說楊大哥你,你是我朋友,我也清楚你的為人。”楊茶又跟著解釋一句。

冷靜下來後楊逍試探問:“那你們要養鬼做什麼?”

楊茶連連擺手,“不不,你誤會了,我們要鬼做什麼,我們要的是怨眼,這隻最後養出的鬼所代表的怨眼。”

楊逍深吸一口氣,此刻他終於知道那隻乾屍厲鬼的由來了,這家夥是雲起城楊家借助無數使徒骨血與怨眼養出來的,而且能來參加暗賽的,都不是等閒之輩,這些人身上的怨眼自然也都是上品。

難怪這隻乾屍老鬼如此之強,可可這東西真的是人所能控製的嗎?

“那這次你說的怪事會不會就是你們養出的那隻厲鬼所為?”楊逍謹慎詢問。

聞言楊茶搖搖頭,“不知道,閉思閣每隔很長一段時間才會養出一隻鬼,其實也就是高階怨眼,一般以6年到8年為限,但不絕對,就比如現在距離上一次養出怨眼,已經過了差不多15年了。”

“15年?”楊逍音調不由得拔高。

“對,我記得差不多是,聽族中長老說這之間出了許多茬子,還冒出了許多怪事,這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就不是我一個晚輩能知道的了,不過按照長老們推算,這次養蠱至少還要三年時間,所以這次異常應該與養蠱無關。”

雖然楊茶說的篤定,可楊逍是親眼見過那隻身披破爛紫金道袍的乾屍鬼的,要說這還叫沒養成,楊逍是不信的,這東西再養幾年就成精了,一旦放出來,即便儒林書院有高手坐鎮,怕也要被攪個天翻地覆,甚至因此滅族也未嘗可知。

楊逍如今最擔心的還是這隻鬼的級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怎麼樣才能對付它,“楊茶兄弟,你們正常6到8年養出來的鬼不對,是怨眼,能有多強?”

“這也不一定,正常來說幽級中打底,運氣好幽級上,甚至是幽級頂峰,都有可能。”楊茶耐心解釋,“不過養得出是一回事,能不能回收,回收過程需要遭受多大損失,這才是關鍵,如果回收失敗,可能要搭進去許多好手,最後東西還拿不到。”

楊逍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那隻乾屍老鬼的恐怖模樣,6到8年就可能養出幽級上,甚至幽級頂峰的怨眼,媽的,這老鬼足足養了十五年,這還打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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