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男人不方便,楊逍找繩子將人捆起來,嘴堵上,隨手丟進了鏡中世界,在沒徹底搞清楚男人的價值前楊逍並不打算殺他,此人搞不好可以作為籌碼,與傷門門主討價還價。
離開前楊逍打算再去郝老九的辦公室搜一搜,或許可以找到些育怨宗的情報。
跨過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楊逍走到典當行開在院子裡的後門,後門虛掩著,楊逍輕輕一推就開了。
“吱呀——”
門打開一半,裡麵有些黑,隻有幾盞小夜燈亮著,昏黃色的光隻覆蓋了很小的範圍,一樓大廳稍遠些的地方仍舊被黑暗籠罩,朦朧的黑暗中聳立著許多深黑色的模糊輪廓。
這些應該是家具,或是些裝飾用的較大擺件,可如今這些東西卻給了楊逍一股截然不同的陌生感,似乎這些黑影隨時都能動起來。
站在門外,楊逍遲遲沒有走進去,那股說不清的怪異感覺讓他不自覺警惕,貌似貌似有哪裡不對勁。
突然,楊逍的目光盯住了眼前這扇半開的門,門是朝裡開的,可他明明記得,之前這門需要朝外推。
這個發現頓時令他警惕,“噔噔噔”後退三步,毫不猶豫取出鬼燈籠,對準屋內照去,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讓他大吃一驚,隻見原本的白色小樓變了模樣,居然化為一間破敗的木頭屋子,屋頂覆蓋茅草,四處漏風,而原本的房門也變為了一扇破舊的木頭門。
“果然是障眼法,這附近還藏著高手!”楊逍心中駭然,與此同時他還望見木屋裡出現了一道人影。
人影一身布衣,腦後留著大辮子,背對他坐在一張木桌前,搖頭晃腦的,好似在讀書。
破舊木屋門上還掛著塊不甚整齊的木牌匾,上麵以墨汁寫著陋室二字。
“啪,啪,啪!”
身後響起巴掌聲,楊逍猛回頭,隻見院子中不知何時多出了7,8道人影,此刻正冷冷盯著他,為首的一人正在鼓掌。
“真不錯,居然能識破我的法器,厲字輩中你還是頭一個。”鼓掌之人一席白衣,身材頎長,手中拿著一本藍色封皮的線裝書,儼然一副書生的裝扮,不過真正令楊逍警惕的,還是此人臉上佩戴的麵具。
麵具右側眉尖附近,寫著一個醒目的幽字,來人居然是幽字輩的使徒!
除白衣書生外,此人左右兩側各站一位厲字麵具使徒,身後還有5位怨字輩使徒。
書生瞥了眼地上的屍體,看到被砸碎頭的城隍師太,忍不住“嘖”了一聲,讚道:“厲害,這城隍師太雖說是厲字輩的,但諸多手段就算是我對上也覺得麻煩,竟然就這麼被你殺了,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無名小輩,不值一提。”楊逍對白衣書生拱了拱手,有意沙啞著嗓子,客氣道:“偌大江湖,來者是客,見者有份,前輩今日既然撞見了,晚輩自當以禮待之,這城隍師太身上的法器我取一件奉上,前輩看可好?”
白衣書生緩緩搖了搖頭。
“我今日來此一共就得到三件寶貝,今日三件拱手奉上,前輩可否行個方便?”楊逍繼續問。
可沒想到的是,白衣書生仍舊搖頭。
楊逍深吸一口氣,態度也沒一開始那樣恭順了,開門見山道:“前輩想要如何,還請明示。”
“東西我要,你我也要。”白衣書生語氣自然笑笑,“既然能單槍匹馬拿下城隍師太,想必你身上的好東西不比她少,我怎可丟了西瓜撿芝麻呢?”
“東西雖好,可也紮手,況且我與前輩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前輩何苦為難我一個小輩?”楊逍再度拱手,“今日前輩高抬貴手,他日在下必報前輩恩德。”
白衣書生聞言歎息一口,抬手輕柔太陽穴,“若是往日心情好的時候也就罷了,伱這等知進退又恭順的小輩我就當個屁把你放了,但這次不行,我收了人家的平安錢,就要做事,你在我的地盤上把我的雇主全家都殺了,若還能全身而退,那我以後還如何服眾?還有誰肯奉孝敬錢給我?”
此言一出楊逍就明白今日之事難以善了了,難怪這麼重要的交易隻派了一名尊者前來,原來在這響馬鎮上,這處據點的最大靠山是眼前這名幽字輩的白衣書生。
“看你這麼懂事的份上,賞你自殺好了,明日一早我會把你的屍體懸在這家門口,也算是給雇主背後的人一個交代。”白衣書生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很忙,你抓緊時間。”
聞言楊逍猛然看向白衣書生身後,大喊:“彆看戲了,還不動手!”
白衣書生等人一愣,趁著眾人分神之際,楊逍抽出人骨棍,用儘全力朝白衣書生揮去。
白衣書生反應極快,一個閃身就避開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人骨棍的攻擊具有鎖定目標的功效,拐了個彎後,又朝他打來,一連三次,白衣書生“咦”一聲,順手抓過一名怨字使徒擋在身前,在那股奇異波動打在怨字使徒身上後,此人的精神瞬間被清空,癱倒在地,變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好寶貝!”在扯下怨字使徒的麵具檢查後,白衣書生眼睛都亮了,這種隻傷精神不傷身體的寶貝他也僅僅是聽說過,而這種寶貝都在那些大人物手中,隨便挑出一個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一擊不中,楊逍陷入了非常被動的境地,剛才白衣書生的躲閃他也看懂了,並不很倉促,用人來擋攻擊更多也是為了試探他的攻擊手段,否則這一擊根本打不中他。
人骨棍的攻擊隨著持續時間的延長,威力也在降低,其實在第一棍沒打中後,楊逍就已經失去了機會。
白衣書生眼神中的貪婪肉眼可見,對手下吩咐:“你們都不要動手,守住四周,防止他還有援兵,我親自收拾他。”
“記住,即便他突圍也不可傷他性命,抓活的,我有話要問。”似乎覺得不穩妥,白衣書生又追加一句。
此刻楊逍距離地上的破碎鏡片較遠,他盤算著距離,打算找機會衝過去,利用攝魂鏡逃走,麵對一名幽級高手再加上兩名厲級使徒的陣容,他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
鬼拂塵屬於是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
“小子,等我擒住你,定要好好拷問一番,你身上的東西真不錯。”白衣書生緩緩走進,接著雙手捧起藍色封皮的古書,朗聲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楊逍不明所以,可下一秒,身後的那座陋室木屋中也跟著傳出斷斷續續的讀書聲,但語氣冰冷,生硬無比,“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男兒無功名,深感其恥,受人白眼,盼他日錦繡功名,春風得意,衣錦還鄉,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頭懸梁,錐刺股,不吝我輩讀書人!”
下一秒,隻見木屋中的人影用一根麻繩拴住自己的辮子,用繩子一端繞過房梁,將大辮子高高懸了起來。
可恐怖的是楊逍也感覺頭皮一緊,像是他腦後也出現了一根大辮子,被吊了起來。
接著木屋中的人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大錐子,通體灰白,足有大號螺絲刀那麼大,“噗呲”一下就捅在自己大腿上。
這一刻楊逍感同身受,因為他腿上也被狠狠紮了一下,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要不是有戲袍抵消了一部分,這一下怕是要紮的更深更狠,楊逍也被白衣書生的攻擊手段驚到了。
趁著白衣書生再次捧書的間隙,楊逍掄起人骨棍,又兩下打出去,他用力不多,隻是為了逼退此人,為自己逃生爭取機會,在這死鬥下去,死的那個一定是他。
或許是為了試探楊逍的真正實力,白衣書生這次躲也沒躲,硬接了這兩下,可惜兩棍都沒能將書生擊退一步,隻是讓他稍稍晃了晃頭,隨即笑道:“原來如此,不錯不錯!”
“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吧!”白衣書生似乎對楊逍非常感興趣,當下又從衣襟裡摸出一方硯台,擲於地上,隨即朗聲念道:“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雲,擁刓抱水含滿唇,暗灑長弘冷血痕!”
隨著最後一句唱詞出口,楊逍隻覺得腳下一軟,險些跌倒,接著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隻見地麵都被一股怪異的力量腐蝕,化為漆黑色,如今的他仿佛站在了一方硯台中。
硯台中還有餘墨,漆黑的墨汁淹沒了腳背,一直淹沒到楊逍的小腿,這才堪堪止住。
楊逍此刻才真正感覺到了恐懼,因為墨汁淹沒了一切,包括院中破碎的鏡片,這直接斷了他的退路。
“常有欲,以觀其微,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而又玄,眾妙之門”
身後書屋中的朗誦聲又響了起來,很快,楊逍心頭一緊,對方又念到了頭懸梁錐刺股,希望考取功名衣錦還鄉。
“噗呲!”
“噗嗤!”
這第一聲是傳自木屋中,而這第二聲則來自楊逍,這一下那根不知來由的鐵錐居然刺穿了他的小腿,鮮血頓時湧出,劇烈的疼痛讓他站立都困難。
不過也不是毫無收獲,這次楊逍至少看到了,是從身後憑空出現的一根鐵錐,那隻鐵錐的把手處還攥著一隻蒼白瘦弱的手,手背上還沾染著點點墨汁。
是書屋中的那隻鬼刺傷了他,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
“還不肯放棄嗎?”距離楊逍不遠,同樣站在齊膝深墨汁中的白衣書生問:“再這樣下去,你會很慘,那隻鬼的手段就連我都覺得殘忍,我看你還是”
楊逍取出鬼燈籠,將精神力灌注進去,隨著鬼燈籠的綠色火苗愈發熾烈,綠光居然驅散了腳邊的墨汁,綠色與墨色糾纏在一起廝殺,在楊逍周圍形成一個圈。
見狀白衣書生“嘖”了一聲,忍不住開口:“說實話,我真不忍心殺你,你帶給我的驚喜夠多了,但今日決不能放你走,否則假以時日,恐怕連我也不會是你對手。”
“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聽過後你自行決定是否放我走。”楊逍捂著傷口,苦苦支撐。
聞言白衣書生笑了一聲,緩緩搖頭,“秘密是假,騙我上前才是真,讓我猜猜看,你一定還有一件近身攻擊的強力法器,剛才我看到幾具死狀怪異的屍體,屍體像是被某種力量打到潰散,應該就是你身上那件近身法器所為。”
計策被識破,楊逍也不再廢話,這位白衣書生不但手段高絕,智商也是一流,即便麵對他是碾壓級彆的優勢,也不掉以輕心,這樣的人非常難對付。
“死了這條心吧,我這些年見過的各路才俊多了,陰謀詭計也多了,在這響馬鎮上想要立足,難度比你想的要大得多。”白衣書生嗓音怪異的笑笑,再度捧起書。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你他媽真該死啊!”楊逍罵道,隨即腹部一痛,這次鐵錐居然向上,直接刺穿了他的腹部。
書屋鬼的攻擊絲毫沒有邏輯,左右上下全憑心情,而且每次都先揪住楊逍的頭發,讓他避無可避。
腳下的這些墨汁也在不斷侵蝕楊逍鬼燈籠散發出的綠光,兩股力量絞殺在一起,這對楊逍的精神力損耗非常大。
單憑精神力強弱,兩個楊逍也不是白衣書生的對手,他耗不過對手,但要說轉身逃離,更是癡人說夢,他敏銳感覺到他已經被書屋鬼鎖定了,況且外圍還有兩名厲字輩的使徒虎視眈眈。
已然陷入絕境了,楊逍心一狠,準備掏出拂塵,今日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白衣書生墊背,最少也要在他身上留下點東西,就在楊逍打算拚命時,突然,他的手背擦過口袋裡的一點堅硬。
那是支金屬外殼的響箭。
道長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