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看到什麼了?”緩過一口氣的楊逍迫切的需要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站在那裡,什麼都沒做。”童寒解釋。
“那她呢,你們也看不到她嗎?”楊逍指著跪俯在地上的小女孩,情緒越發激動。
“能看到,是個孩子。”程茶斟酌一下,才繼續說道:“應該是隻鬼。”
“你感覺怎麼樣?”童寒更在意楊逍有沒有受到傷害。
“沒有。”楊逍簡單感受一下,示意大家安心。
正在楊逍與他們解釋時,頭頂原本潰散的紅月居然複原了,隨著紅色光芒灑下,周遭的一切再度變得詭異起來,也正是這股不祥的預感驅使著楊逍四人繼續前進。
很快,他們爬上了第三層階梯,而這一次中招的是米抒,她走著走著突然一陣黯淡的光暈將她籠罩,紅月再次潰散,一切都在熟悉中重演,隻不過這次楊逍從親曆者變為了觀眾。
任憑米抒在牢籠中如何掙紮,也無法離開光暈籠罩的狹小區域,片刻後她像是見到了極為恐怖的畫麵,放聲尖叫,身體栽倒在地,不停朝後爬,隨著禁錮時間結束,潰散的紅月再次複原,留在原地的是一隻女鬼。
女鬼後腦被砸爛,腐爛的臉上掛著兩行血淚,身體支離破碎,模樣萬分恐怖,可楊逍知道此刻女鬼對他們並沒有威脅,因為她自身難保。
就和鬼燈籠中的小女孩鬼一樣,這支哭泣女鬼也被限製了,隻能停留在原地。
回頭望去,自己的那隻衝天辮女孩鬼還跪在第二級台階上,保持著叩頭的動作,一動不動。
米抒好半天才回過神,用手觸碰身體各處,眼神中充滿惶恐,像是在摸身體是否齊全。
“你怎麼樣?”童寒大聲問:“你看到什麼了?”
“一把招魂幡,幡裡麵放出來一隻鬼,我還沒看清,那隻鬼就衝過來,把我把我撞碎了。”米抒此刻聲線都在顫抖,看得出來受了不輕的驚嚇,楊逍很理解她,因為那塊靈位牌也讓他磕碎了頭,甚至磕出了腦漿,那場麵與感覺非常真實,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程茶貌似想到了什麼,立刻指向米抒身側的哭泣女鬼,“你仔細看看,這家夥之前就這樣子嗎?”
“不對,她之前隻有後腦被砸碎,身上身上沒有這麼多傷。”米抒此刻也回過神。
女鬼渾身破破爛爛,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斷裂開,楊逍立刻明白了程茶所想,看來正是這隻鬼替米抒承受了傷害。
之前自己也是一樣,是衝天辮女孩鬼幫自己承受了靈位牌的詛咒,否則死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下一秒,米抒像是看到了什麼,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耳邊響起破風聲,無數白紙錢從天而降,一具大紅棺材在眾多鬼影的簇擁下猛地衝過來,棺頭直直撞在米抒身上,將她撞飛出去,脆弱的身體刹那間四分五裂,五臟六腑混著鮮血一起,潑灑的到處都是。
這一幕來的過於突然與震撼,直到送葬隊伍消失,楊逍三人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低頭看到身上被潑灑上的鮮血,血是滾燙的,腳下還丟著一隻斷手,上麵的手指還在微微震顫。
死了
一個跟了他們這麼久,在杜家祖宅被村民圍攻一整夜都沒死的人就這麼死了。
還是以剛才她自己形容的死法,身體被撞的支離破碎。
眼前的場麵過於血腥,三人扭過頭,不再去看,穩定情緒後楊逍逐漸有了猜測,米抒的死應該與她怨眼中的鬼被剝奪有關,在這場賭局中,身上鬼的數量就是籌碼,一旦籌碼被清空,人就要出局。
米抒身上隻有一件怨眼,一隻鬼,所以在鬼被剝奪後,她就死了,被大紅鬼棺撞的四分五裂,以她不久前看到的那種死法。
而他也一樣,如果他也隻有一件怨眼,那麼他的下場就是磕頭活活磕死,也可能是被那口大紅鬼棺撞爛頭,將腦漿什麼都撞出來,運氣好或許還會灑在童寒他們身上。
“每上一級台階就要有人被詛咒,要麼留下鬼,要麼留下命。”童寒也讀懂了這次任務的規則。
程茶盯著平台上的那些人,眼神逐漸變得古怪,“他們的站位有名堂,觸發規則是逆時針排序,下一個出手的應該是頭戴烏紗帽的那個人,再給我點時間,應該能算出生路。”
三人繼續上路,這次爬上了第四級台階,楊逍覺得體力消耗很大,抬頭朝上看,還有5級台階,他內心中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似乎即便給他足夠的時間與機會,他也無法爬完全部台階,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體力問題。
這一路走來消耗的體力應該不多,但現在他甚至感覺到有些疲憊,與此同時程茶比他還不如,已經開始喘著粗氣,額頭冒出冷汗,童寒的處境更加艱難,楊逍注意到她扶著腿,似乎站都快站不穩了,她的腿傷恐怕堅持不了太久。
“這地方有古怪,正在吞噬我們的體力,還在加重傷勢。”童寒說完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童寒原本就有傷,她的感知最為清晰。
為了避免觸發懲戒,三人換了條路線朝第5級台階走,甚至走兩步退一步,可依舊沒用,這次中招的是程茶,那個看不清麵容的家夥頭頂的烏紗帽左右雙翅搖晃。
程茶表現的比米抒克製得多,隨著禁錮解除,程茶像是被抽乾全身力氣般,踉蹌著倒在地上,不停地乾嘔,而在他原本所站的位置,一道乾瘦的鬼影站在那裡。
鬼影乾枯的頭左右搖擺,每一次的幅度都超過了90度,場麵說不出的詭異,而楊逍注意到鬼影擺頭的頻率與石台上那頂烏紗帽雙翅搖晃的頻率完全一樣,那感覺就像是烏紗帽隔空戴在了鬼影頭上。
乾嘔後片刻,程茶終於掙紮著站了起來,他的頭也在微微跟著搖晃,像是被晃暈了。
不過此刻楊逍也在重新審視這個隊友,他被禁錮住的鬼不是人參精,換句話說,這小子身上最少有兩件怨眼,兩隻鬼。
程茶指著自己的頭,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差點吐出來,楊逍知道,剛才在禁錮中他肯定也糟了不少罪。
程茶晃晃悠悠地站直身體,表情痛苦的看向楊逍,“你真的不記得你上次是怎麼闖過這裡的嗎?”
“不記得,這東西是我搶來的。”楊逍直白說。
艱難地咽了口吐沫,程茶點點頭,“我我好像找到規律了,但還不夠,我還需要一次來來驗證。”
“我可以幫你們試錯,如果有必要的話。”楊逍沒彆的本事,就是身上寶貝多,這點納蘭署長都知道,還專門囑咐他要低調,說他身上來路不明的東西太多了。
不再猶豫,三人繼續朝前走,這次爬上了第5層階梯,童寒的腿傷愈發嚴重了,費了好大力氣才爬上去。
隨著一陣黯淡的光暈將童寒籠罩,這次輪到她被困住,而童寒出奇的冷靜,她坐在地上,輕輕揉著自己的那條傷腿,“你們走吧,我隻有一件怨眼,而且我的腿傷已經不允許我再走下去了。”
“出去後幫我把存在老板那裡的錢取出來,找個靠譜的慈善機構捐了,我這輩子殺人放火,沒乾什麼好事,最後一程修修善果,希望能投個好胎。”童寒對楊逍囑咐。
“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試一下。”程茶打斷她,扭頭看向楊逍,試探道:“楚兄弟,你也許能幫她擋一次災,但要冒一定風險,你願意嗎?”
“彆廢話了,她還欠我人情呢,她死了我找誰要去?”楊逍示意他快說。
抬頭看了眼即將潰散的紅月,程茶語氣急促:“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了,你們兩個聽我的,我說開始你們兩個就同時轉身,背對平台方向,閉上眼,什麼都不要想。”
“就現在!”
隨著程茶這一聲喊出,楊逍童寒同時轉身,下一秒,楊逍突然感覺身後出現了一股陰寒的氣息,等他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他大吃一驚,隻見他與童寒的位置竟然互換了,而此刻他正被牢籠所禁錮。
身後響起一陣陣的嘎吱聲,憑感覺應該是一扇老舊的木門被拉開,一隻陰冷的手搭在他肩膀,猛地將他向後扯去。
身體在不停墜落,仿佛落入無儘的深淵,絕望,陰寒,被拋棄後的無助,無數的負麵氣息包裹著他,似乎在牽引著,希望能勾出他心底最深處的惡。
終於,楊逍猛地睜開眼,而此刻他竟然又回到了曾經的位置,童寒也回去了,剛才的一切就仿佛是場夢。
但這絕不是夢,因為就在童寒身後懸浮著一道鬼影,鬼影呈現一股半透明的狀態,非常奇怪,童寒第一眼感覺這鬼影像楊逍,可看久了,竟然發現人影的五官正在融化,變得越來越像自己。
“彆看,是鏡子裡的那個家夥!”楊逍抵抗著心頭的那股絕望,出言阻止。
扭過頭,楊逍看向程茶,長吐出一口氣的同時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乾得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