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牌打耍,數碗添丁,紅纓唱敘,八方來財,老少爺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得您賞臉,開~喜~頭~嘞~~”
隨著一聲拉長調子的吆喝聲,眼前的霧氣一掃而空,一條熱鬨的街道出現在眾人眼前,而在10米外的門樓牌坊下,聚集著不少人,這些人圍成一圈,彼此簇擁著朝前擠,像是在看熱鬨,吆喝聲就是從圈裡傳出來的。
“開始了,我們過去。”程茶抬腿走去,路上不忘壓低聲音提醒,“一切有我來應付,你們當心這些村民。”
一行人來到熱鬨處,程茶毫不客氣的與外圍的村民一同往裡擠,很快,就硬生生擠出一道豁口,5人都從豁口處擠了進去,這才看到裡麵是個雜耍藝人,對方穿著一身厚衣服,手腳都包裹在內,頭上戴著個傳統民俗風格的大頭娃娃頭盔,模樣要多怪有多怪。
雜耍藝人蹲在地上,手裡抓著一根很長的筷子,在他麵前兩側各擺有3隻海口大碗,一共6隻,都是那種邊緣破爛的粗瓷碗,碗口倒扣於地,裡麵不知道藏了些什麼。
“老少爺們,請上眼~~”
隨著藝人一聲吆喝,筷子挨個那麼一挑,就將右手邊的三隻大碗都挑翻過來,隻見裡麵分彆擺著一枚銅板,一塊碎銀,以及一錠金燦燦,黃澄澄的金元寶。
一個民間走街串巷的雜耍藝人手中能有一錠金元寶這可是個稀罕事,楊逍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仔細觀察下他發現一條更重要的線索,這個手藝人的大頭娃娃頭盔上壓根就沒有孔洞,也就是說人在裡麵無法看到周圍的情況,既然看不到,他又是如何表演的?
還有,在金元寶出現後,周圍的人群中唉聲歎氣,像是非常失望,楊逍不懂難不成金元寶這些人都不感興趣了?
這些人抻長脖子,望眼欲穿的盯緊另外三隻碗,眼珠子都像是要飛了進去,楊逍也很好奇這三隻碗裡究竟藏著什麼比金元寶還珍貴的東西,值得如此期待。
可雜耍藝人隻是不停用長筷子在碗上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釣足圍觀者的胃口,就不揭秘。
“阿嚏!”
米抒身邊忽然響起打噴嚏的聲音,她扭過頭,擠在她身側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打扮還算得體,頭上戴著鑲嵌著珍珠的頭釵,可令人感到不適的是,女人的右鼻孔下掛著一道黃色的鼻涕。
左鼻孔下不是沒有,隻不過這道鼻涕現在已經粘在了米抒的衣服上,“嘿嘿嘿。”女人露出癡傻的笑容,伸出臟兮兮的手,用掌心在米抒衣服上摩擦,像是要為她擦掉,實則將黃鼻涕完全抹勻了,這一幕幾乎讓米抒崩潰。
更崩潰的是女人咧嘴笑了,順便伸出舌尖一卷,很熟練的就將右鼻孔下的黃鼻涕吸進了嘴裡。
“嘿嘿嘿。”女人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歪頭望著已經表情失控的米抒,結結巴巴道:“還還有,給你,都都給你!”
一隻胳膊伸出來,將米抒扯到自己身邊,程茶換到了米抒的位置,用肩膀一頂,將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撞到了另一邊,可邪門事一件接著一件,正在仔細觀察三隻海碗的楊逍忽然感覺褲子濕了,還是溫熱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熱水在澆,他猛地回頭,隻見一個國字臉老頭一手提著褲子,另一隻手正操控著寶貝,對準自己撒尿。
見楊逍有躲的意思,老頭也緊急調轉槍口,楊逍腳下使壞,一隻腳橫在老頭腿前,將他絆倒,可沒想到老頭一點也不惱怒,更不覺得丟人,反而是拖著褲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在地上爬,一邊爬一邊發出騎大馬的聲音,在地上溜圈。
周圍的人見狀都朝前擠,很快,就有一男一女動作快,搶占了位置,先一步騎在了老人身上,身後的女人用力抽打老人的屁股,口中發出“呦呦”的吆喝聲,老人爬的愈發賣力,很快就爬出人群。
饒是以楊逍的見識,這樣的場麵也著實震撼了些,這個鎮上的人都很不對勁,像是中了邪。
楊逍對著程茶使眼色,想要催促他快些離開,一會還指不定發生什麼怪事,可程茶的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還未打開的三隻碗上。
眼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雜耍藝人將三隻海碗依次挑開,令楊逍幾人大失所望的是,這裡麵並非什麼寶貝,而是三件再普通不過的東西,確切說是三件小孩子才會喜歡的玩具,一隻布老虎,一個木陀螺,還有一隻撥浪鼓。
可在看到這三件東西後,圍觀的人沸騰了,一雙雙眼睛死盯著這三件玩具,嘴巴張開,口水眼淚都一股腦的往下流,還有幾人激動地當場就失禁了,一時間尿騷味刺鼻。
“來者是客,幾位麵生,這6件中選一件好了,就當做是份見麵禮。”雜耍藝人用長筷子對著楊逍幾人指點。
程茶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伸出手,指向布老虎,雜耍藝人技藝高超,用筷子尖那麼一挑,就將布老虎挑到程茶懷中,下一秒程茶轉身就朝外走,楊逍等人迅速跟上。
他們剛離開,周圍人就一擁而上,爭搶剩下兩件寶貝,而金元寶碎銀子這樣的東西壓根就沒人要。
楊逍以為自己就夠慘了,被尿了一褲子,可在發現童寒鞋子上的排泄物痕跡後心裡瞬間就平衡了,而童寒的臉色陰沉的厲害,已經隱約有些發青,在楊逍的記憶中還是第一次。
大家都想問這些村民究竟怎麼回事,是中邪了,還是壓根就不是人,但他們走在街上,村民來來往往,程茶貌似有顧忌一般,低聲提醒他們小心,不要與這些村民起衝突。
突然,幾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中一人哭哭啼啼道:“各位客官行行好,我爺爺剛才死了,沒錢下葬,你們看著給點好了。”
這一幕讓眾人頗為無語,因為麵前之人雖然穿著一身小孩子的衣服,但臉卻非常老,看模樣至少也要70開外,這樣歲數的人爺爺怕是早就死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最可氣的是,這人還是個熟人,就是朝楊逍褲子上撒尿的那個老東西,以為換身衣服楊逍就認不出他了。
“沒有。”程茶態度冷漠。
“你們有,我剛才都看到了,你們有隻布老虎。”身後一個女人雙手叉腰說道。
“布老虎!布老虎!布老虎!”攔路的幾個人齊聲叫喊,一副不給就彆想通過的模樣。
“好吧,那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了,誰贏了,這隻布老虎就屬於誰。”程茶從懷中將布老虎掏出來,在眾人麵前晃了晃。
一聽到要玩遊戲,眼前這些人來了精神,立刻答應下來,“好,那我們比誰尿的遠!”
“不比。”程茶搖頭。
“那我們比出大恭,比誰出的多?”說著中年男人脫下褲子,蹲下,憋足了勁,開始當街拉屎。
“不比。”程茶還是搖頭。
“那我們比互相抽嘴巴,誰先求饒誰就輸?”一個臉腫的像是豬頭的人起哄。
“不比,我和伱們比數數,從1到數到100,誰先數完誰贏,怎麼樣?”程茶提議。
麵前這些人沉默片刻,其中看起來最聰明的一個叫嚷:“100太多了,你數到100,我們數到99。”
“可以,但為了公平起見,你們要數10遍,我隻數一遍。”程茶麵不改色心不跳回答。
“一言為定!”
說完兩撥人就各派出一人開始當街數數,毫無疑問,程茶不費吹灰之力就贏了,如約得以帶著布老虎離開。
趁著街上人少,楊逍壓低聲音詢問:“這究竟怎麼回事?”
“有關這些東西我晚點與你解釋,它們很忌諱被談論,現在我們去賭坊。”程茶回答。
“用這東西賭?”楊逍問。
“對,在這個鎮子上玩具是最值錢的東西,你可以理解為一種硬通貨,換算比例差不多是一隻布老虎兌換2個木陀螺,一個木陀螺兌換5個撥浪鼓,但這些東西不能直接換錢,需要在賭坊過一手,用賭坊的票據才能到錢莊換錢。”
程茶儘量解釋,“這鎮上隻有四處地方是永恒不變的,第一就是雜耍攤子,剩下三處分彆是賭坊,錢莊,以及布店,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個世界的規則,找出這四個地方之間的漏洞。”
“如今我們所處的鎮子就是個虛假的世界,你可以理解為是那隻鬼用怨念構建的,但它不是人,所以這個世界有許多潛在的漏洞,隻要找出一個,讓它們彼此間產生衝突,就能推翻這個世界。”
“你們上次找到了什麼漏洞?”楊逍好奇詢問。
“這裡的規則是店鋪不允許拒絕客人的合理要求,三家店都一樣,我們上次在賭場打成了平局,拿著玩具到錢莊換了足夠多的錢,用錢買光了布店的全部衣服,可我們還有錢,還要買,布店的老板娘就崩潰了,喊來錢莊管事質問為什麼給我們這麼多錢,他們越吵越凶,先是咒罵,吐口水,然後互相撒尿,最後用刀互砍,這個世界就崩潰了。”
“但你們要注意,每走一遍這條街世界都要重啟一次,重啟的這段時間非常危險,我們會被強迫進入這個世界的邏輯中,會遭到那些鬼東西追殺,一旦追上,就要按照它們的規矩來遊戲,想要結束這一切,就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找到那隻源頭鬼。”
頓了頓,程茶麵容嚴肅的重複,“也就是那隻吃人的人參娃娃,是它將這裡變成這樣子的,那隻人參娃娃可能會變幻為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它無法移動,也無法攻擊我們,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它,喊一聲‘棒槌’,用紅繩拴住,就可以重啟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