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蹭——”
身後霧氣中的腳步聲仿佛跗骨之蛆,緊跟在眾人身後,速度越來越快,童寒忙亂中一腳踏空,摔倒在地,懷中一顆人頭也滾落出去。
距離最近的米抒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不至於跌落到路邊的溝壑中。
“你還好嗎?”發覺童寒捂緊自己的右腿,楊逍忽然想到她腿傷未愈,當下眉頭皺起。
童寒忍痛站起,掉落的魯友誠的人頭也被巫馬浩銘撿了回來,這次楊逍接過人頭,讓童寒輕裝前進。
4個人,帶著4顆人頭與一壇酒,在迷霧中快速前進,終於在被鬼村民追上前出了村口,趕到河邊,此刻河麵下降,將一座破敗的木橋顯露出來,毫無疑問,這就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了。
河邊都是些灘塗地,鬆軟泥濘,眾人陷入其中,速度大大減慢,可身後霧氣中的鬼村民卻不受限製,看似腳步僵硬,但速度絲毫不減,搖搖晃晃的朝他們追來。
千鈞一發之際,楊逍把手中的兩顆人頭丟給巫馬浩銘與米抒,催促他們快些上橋,隨後趕來落在最後的童寒身側,二話不說將她背起,丟在自己背上,用儘全力朝木橋趕去。
“你在做什麼?”童寒急了,忍不住掙紮起來,她已經能看清身後那些鬼村民的臉,每張臉上都充滿無儘的怨毒,“快把我放下來,不然你也走不掉!”
“閉嘴,彆亂動!”
“我是育怨宗的叛將,你是巡防署的隊長,你救我有什麼用,我活著對你隻會是個威脅!”背後的鬼村民已經伸出手,正朝童寒抓來,此刻再連累一位朋友送死讓她於心不忍。
“快打住,我拿伱當朋友,你卻說咱們門不當戶不對,你對我有妄想啊?”
童寒頓時懵了,她沒跟上楊逍的腦回路,不過下一秒,她就被楊逍放下,然後運足了力氣,猛地丟出去,還沒反應過來,就以一種十分不雅的姿勢摔在木橋前的爛泥地裡,已經先一步上橋的巫馬浩銘與米抒立刻跑過去,將她從泥地拖到橋上。
而沒了童寒這個負重物,楊逍腳步也加快許多,在被身後的鬼村民追上前,終於趕來了橋上。
在楊逍腳步踩在木橋上的瞬間,身後窮追不舍的鬼村民像是同時收到了某種指令,全體宕機了,接著幾秒鐘後,紛紛調轉身形,筆直的朝河邊走去,很快,在楊逍4人震驚的目光中,一道道身影走入河水中,隨之泛黑的河水一點點沒過身軀,直至消失不見。
此刻眾人才確信,這些鬼村民就是衝他們來到,目的就是將他們逼來這座橋上,過河。
當然,如果半路上被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條。
“走吧。”時間緊迫,眾人休息片刻也不敢再耽擱,當下就要繼續前進,他們最終目的地是林子中的鬼廟。
可還不等轉身離開,隻見岸邊的迷霧像是被什麼所攪動,緊接著一道人影從中鑽了出來,見到來人後眾人皆是一驚,居然是程茶!
很快,程茶也發現了橋上的楊逍幾人,立刻揮手示意,可回應他的卻是楊逍4人轉身就跑。
等快跑到對岸,楊逍回頭看,發現“程茶”居然也上了橋,正在朝他們追來,他兩手空空,那顆屬於全鬥封的人頭不見了。
巫馬浩銘下了橋就打算往林子裡跑,但被童寒叫住了,一行4人就站在河對岸,等著程茶過來。
“你們真信他是人?”巫馬浩銘急了,經曆了這麼多,他已經分不清真假了,但他知道,能獨自去杜家祖宅全身而退,還能應付之前霧氣中那麼多鬼村民的家夥,可不像是活人。
見楊逍那些人不跑了,橋上的程茶也放慢了腳步,慢慢朝他們走來,同時不斷比劃手勢,示意大家安心。
“應該是人。”楊逍觀察後得出結論,畢竟那些鬼村民無法渡河,否則剛才就追上來了,而杜家村那些不人不鬼的家夥並沒有偽裝成活人的能力。
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程茶立刻解釋起這段時間的經曆,他需要證明自己是人,而不是鬼。
“你摸到了窗外的一張臉,然後呢?”童寒追問。
“然後我就原路退了回去,抱起全鬥封的頭,讓它背對窗戶,接著外麵那家夥就突然改口了,開始喊全鬥封的名字。”提起這一幕,程茶仍舊心有餘悸,“我就趁亂從正門跑了。”
“我跑出來後發現村子裡到處都是霧氣,接著還有鬼村民在遊蕩,我不敢亂跑,就隻好跟在鬼村民身後,它們好像在有目的的前進,一路向東,我猜它們搞不好是在追你們,於是就跟在後麵。”
程茶歎口氣,“擔心被發現,又不敢跟太近,直到遠遠望見這些鬼村民都一個個走進了河裡,我才敢出來。”
河對岸的迷霧逐漸散去,露出了村落的模糊輪廓,皎潔月色潑灑而下,將河岸邊的灘塗地映亮,突然間,眾人發現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麵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腳印。
有東西在不久前從河裡走出,腳印歪歪斜斜,腳尖朝外,一路走向遠處的林子中。
幾人警惕著走過去,附近靜悄悄的,楊逍用力在腳印旁踩下一個自己的腳印,這時大家發現,兩個腳印對比,楊逍的腳印要淺許多,這也就說對方的體重比楊逍誇張得多。
“是鬼和尚。”楊逍頓時反應過來,當初杜家村人為了將和尚沉河,在他身上綁了大石頭。
聞言程茶童寒等人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這樣看來今夜是鬼和尚的屍體從河底走了出來。
不過這也為他們指明了道路,他們隻要跟著腳印走,就能找到那座隱藏在林中的鬼廟。
林子中一片寂靜,好似沒有任何活物,隻有沙沙的腳步聲,每個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是死是活,就看今夜了。
那壇至關重要的酒被楊逍捧在懷裡,唯恐有失,而剩下的人提著人頭。
眾人在幽暗沉寂的林中排成一列前行,一路上每個人都在警惕四周,幾乎無人說話,以他們如今的尊榮,若是被不明真相的人撞見,恐怕要活活嚇死。
“嘶——”
走在最前麵的程茶腳下被絆了一下,險些跌倒,等眾人湊近看清後,發現居然是一塊翻倒,隱藏在雜草中的石碑。
石碑顯然經曆了悠久的歲月,碑體早已經破碎,隻剩下端半埋在土裡的部分,撥開附近的雜草,眾人清楚看到了石碑上的兩個字:亡村。
這一幕楊逍似曾相識,他立刻想到那些在現實中失蹤的人,他們中有人在失蹤前做過相似的怪夢,夢中他們來到一座陌生的村落,又走入山林間,最後在看到一座破敗的廟宇後失蹤。
而其中一個女人在見到廟宇前曾經在林間被絆倒,而絆倒她的正是一塊石碑。
這石碑仿佛是個警告,但楊逍卻有不同看法,在他看來這石碑也是處標記,意味著他們已經走出咒亡村的範圍。
眾人繼續前行,約莫十分鐘後,終於鑽出林子,眼前出現一處窪地,窪地中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廟宇。
廟宇外牆早已坍塌,主體建築上爬滿藤蔓一類的植物,其中雜草叢生,顯然荒廢已久,少說也有幾十年。
一行人慢慢靠近,因為地上的腳印就通向這裡,跟隨腳印繞過坍塌的院牆,地上的腳印直直通向廟宇的一堵牆。
眾人靠近後扯開牆上的藤蔓,可後麵並沒有門,甚至連入口都沒有,就是一堵陳舊潮濕的石頭牆,用拳頭敲,牆體非常厚。
可地上鬼和尚的腳印就消失在這裡,腳尖衝著牆,看樣子是直接走了進去。
找不到入口,眾人隻好繞著廟宇走,希望能找到一扇門,或是窗戶也行,可就在他們繞到廟宇後麵時,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隻見原本陳舊破敗的廟宇忽然變得嶄新,乾淨的地麵,平整的石頭牆,木質廟門上還掛著一塊牌匾,上麵橫書三字:心安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看到心安寺三個字後楊逍那顆略顯浮躁的心居然真的安定下來。
此刻木門後隱約有火光透出,裡麵有火光,也就意味著裡麵有人,如今也沒有回頭路了,楊逍第一個走上前,輕輕叩門。
門沒鎖,輕輕一叩居然就開了,裡麵空間不算大,約莫百十個平方,被幾張吊起的布簾子分割成前後兩處空間,在布簾子前擺放著一張石桌,石桌上橫放著5隻碗。
是那種大口淺底的粗瓷碗,通常用作酒碗,正好對應了今夜的任務飲酒戒。
除此之外在靠近門的右側牆邊還立著4具用稻草紮成的草人,與尋常人一般高大,隻不過有身無頭,在草人脖子處還耷拉下來幾根草繩,像是用於固定什麼東西。
見狀楊逍若有所思,讓眾人將帶來的頭顱全都放在草人脖子上麵,並用草繩捆綁固定。
就在最後一顆頭被固定好後,身後忽然有火光亮起,瞬間回頭,隻見火光來自布簾後,是一根蠟燭被點燃,而此刻一道怪異的身影也被燭光映在了布簾上。
身材與常人無二,但一顆臃腫的頭卻有7,8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