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飛速旋轉,楊逍判斷不到最後一刻,杜家村的人還不至於將他們全部殺掉,畢竟今夜還有任務,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所以外麵來人應該是杜族長派來的。
在征求其餘隊友意見後,楊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在看到此人真容時,房內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是張生麵孔,他們在村內從未見過。
“三更天到了,族長催你們快些上路。”依舊是那股令人不舒服的聲調,高大漢子嘴巴一張一合。
距離漢子最近的楊逍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他注意到漢子的雙眼根本就不聚焦,對方隻是目光呆滯的平視,沒有看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無論從哪一點看,眼前之人都更偏向鬼,而不是人,突然之間楊逍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判斷,會不會這就是杜家村人的真容,他們白天是人,而在夜裡三更天後,就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思考片刻後楊逍覺得非常有可能,這應該就是杜家村人三更天後不願出現的原因了,畢竟村中遊蕩的那些邙家村鬼村民輕易不會進入有香灰保護的院門,也就是說並不會威脅到祖宅內的杜家村人,可即便這樣,杜家村人三更天後也不會在祖宅內隨意走動。
“這位大哥怎麼稱呼,需要我們做什麼準備?”楊逍對其拱手,基本禮數要做到,同時也在試探對方的反應。
可高大漢子理也不理,壓根不看楊逍,依舊在重複著之前那幾句話,時間可拖不起,楊逍轉過身,對著眾人比劃了稍安勿躁的手勢,接著獨自走出房門,左手縮在衣袖裡,手心中攥著那把同心鎖。
他也不確定遇到危險這東西會不會有用,但有總比沒有強,哪怕就是一點最簡單的心理安慰。
可對方依舊沒有搭理楊逍,還在像複讀機一樣重複,直到童寒程茶他們四人也走了出來,這才作罷。
“你們前麵走,去村西找酒窖,我跟在你們後麵。”高大漢子一字一句說,手中提著的那盞燈籠在夜風中搖曳。
“這位大哥,我們路不熟,還是你在前麵帶路吧。”童寒很客氣的回應,理由也非常充分,其實她是擔心這家夥走在最後,趁他們不備,一刀砍了他們的腦袋。
“三更天到了,族長催你們快些上路。”
又來了
眾人無奈,隻能按要求排成一列,最前麵由楊逍帶隊,五人中的最後一個,也就是站在高大漢子身前的那一個,這位置是最危險的,令人意外的是,巫馬浩銘居然主動站了出來。
看得出來他也很怕,腿肚子都在哆嗦,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今夜他需要楊逍程茶童寒這些人帶著他活命。
他看得很明白,要是這些人死光了,那他也沒機會了,主動點還能讓大家領他一份情,這樣即便遇到危險了,或許還能拉自己一把。
“嗒。”
“嗒。”
“嗒。”
一行人朝外走去,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楊逍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他們這支隊伍是一支趕屍隊,隻不過最後一個高大漢子是趕屍人,而他們才是被驅趕的屍體。
這裡的情況與之前也不同了,夜裡三更天後村中都是霧氣彌漫,鬼影重重,那些邙家鬼村民到處遊蕩,但今夜村內靜的出奇,石板路兩側院門房門緊閉。
巫馬浩銘被這樣的詭異氛圍壓得大氣都不敢喘,他不自然的縮著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挨上一刀,耳朵豎起,時刻注意著身後的動靜,或許是因為分心在身後,巫馬浩銘並未留意腳下,下一秒,他踩到了前一人的後腳跟,猝不及防下整個人身體前傾,突然撲倒在地,幸好他最後一刻改變動作,朝左側撞去,否則要一個接一個,撲倒好幾個人。
反應過來的巫馬浩銘立刻爬起來,轉過身,膝蓋發軟,大腦一片空白,居然麵朝高大漢子跪了下來,不斷哀求:“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看清路,請不要誤會,請”
這一刻隊伍停下了,楊逍幾人身體僵硬,完全不敢回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最關鍵的是他們壓根不清楚巫馬浩銘是自己摔倒的,還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可下一秒,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這名押送他們,不人不鬼的漢子居然表現的比他們還緊張,視線不停朝周圍掃去,臉色鐵青,嘴裡不斷重複:“隻剩4個人,少了一個,那人去了哪裡?”
“隻剩4個人,少了一個,那人去了哪裡?”
聞言巫馬浩銘愣住了,一頭霧水,可楊逍這些人卻反應過來了,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楊逍第一個轉身,麵朝漢子的方向,果然,押送的漢子更緊張了,嘴裡說出的話又變了,扭動脖子朝四周看,“隻剩3個人了,少了兩個,那兩人去了哪裡?”
這下楊逍他們全明白了,這家夥夜裡看不到他們,準確說是從正麵看不到,隻能從人的背麵辨認,難怪要站在隊伍最後,原來是這樣,看來這也是詛咒施加給他們的限製之一。
同時楊逍又回憶起,杜家人每次夜裡殺人,都是從背後接近,還專門強調不要回頭。
童寒一把將跪在地上正懵逼的巫馬浩銘拉起來,將他丟回原位,楊逍也順勢轉過身,這下押送的漢子終於又恢複了之前的表情,臉色變得麻木,“又是5個人了,人齊了,族長催你們快些上路。”
緊接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一行人繼續朝前走,不多時,就停在了一間院子外,眾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這扇院門上,因為這裡太特殊了,院門被貼了張黃色符咒,上麵用毛筆寫著幾個極為複雜的字,字很窄,但上下非常長,運筆堅韌有力,橫鉤豎抹,功力非凡。
“就是這裡了,伱們進去,我在外麵等。”身後的漢子一板一眼說,接著從袖口摸出兩根香,動作僵硬的用火折子點燃,一根遞給楊逍,另一根以古怪的手勢捏在兩指間。
沒有多餘的廢話,楊逍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意思,要他們在一炷香時間內找到酒窖,並把那壇要求的酒帶出來。
大家立刻開始行動,楊逍上前推門,可門竟然推不開,明明門沒鎖,可這張符咒卻像是將左右兩塊門板焊死在了一起。
下一秒,這張符咒猛地燃燒起來,隻是眨眼間,就燒成灰燼,接著門“吱呀——”一聲,開了。
院子裡漆黑一片,楊逍幾人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可並不敢深入,隻是站在院門附近幾米的位置,直到眼睛適應了周遭的黑暗,能看到一些東西的輪廓,這才朝院中走去。
確認脫離了押送漢子的監視,楊逍幾人湊在一起,米抒第一個開口,聲音明顯有些緊張,“你們剛才看到了嗎?那張符紙燒起來了,不是不是憑空燒的,我看到那個人他手指動了一下。”
“不是動了,是掐了一個手印。”程茶壓低聲音糾正,“那人是個道士,來的路上我就發現了,你們沒發現他走路沒聲嗎,他腳下踩的是禹步,又稱步罡踏鬥,是道家的步法,雖然很隱晦,但這一身的功夫騙不了人,這人道行不淺。”
楊逍回憶起在杜家族長的話中多次提到村中得到了一名道家高人的指點,如今想想看,就是此人了,隻是沒想到這人竟然和杜家村這群敗類混在了一塊。
“我估摸著這道士一開始也像咱們一樣,稀裡糊塗被騙進了村子,得知真相後為了活命,才與這些村民狼狽為奸,當然,作為報酬,這些村民也就沒搶他的身體。”米抒小聲分析。
此刻這名道士明顯也不是人了,而是變為了與杜家村這些畜生一樣不人不鬼的存在,中間也不知道換了幾具身體了。
“搞不好偷身體續命這法子就是這道士想出來的。”童寒視線警惕的望向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