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逍準備打給熊老師,讓他幫忙叫警察來時,有條短信先一步發了過來,是徐玉。
內容非常振奮人心:楚曦,警察來了,已經在教學樓下了,我們都在這裡。
楊逍是不信巧合的,直接一個電話撥了回去,對麵很快接聽,是徐玉的聲音,在背景音中,他還聽到了警笛聲。
為了驗證真假,楊逍又給宋彥打去電話,宋彥告訴他警察來了,隻是陸冀傷得很重,雖然搶救及時,但能不能保住命還不好說。
帶著夏秀燕,兩人朝教學樓趕去,遠遠望去,他就看到了教學樓下停放的兩輛警車,車頂的警燈還在閃爍,一輛白色越野,一輛轎車,幾名警察站在附近,有人拿著本子,應該是在做筆錄。
楊逍瞧著這兩輛警車有些奇怪,車頂有警燈不假,可車身沒有噴塗標誌,楊逍留了個心眼,又給身在警局的熊老師打去了電話,直到從熊老師口中得知已經派了警察過去後,楊逍才放心。
真真假假的事情他經曆了太多,已經落下病根了。
在人群中,楊逍看到了餘宓,手臂上打著繃帶的宋彥,以及正在對警察不停說話的徐玉。
當然,此刻的徐玉已經脫掉了白西服,換上了一身便裝。
隨著楊逍夏秀燕的出現,他們二人瞬間成為焦點,徐玉麵色一喜,第一個跑過來,“拿到了?”
楊逍晃了晃手中的攝像機,笑道:“幸不辱命。”
宋彥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牽動了傷勢,劇烈的咳嗽起來,而餘宓守在宋彥身邊,眼眶發紅。
瞧著宋彥一身的傷,還有斷掉的手臂,楊逍忍不住點頭,“宋兄弟,你受苦了。”
宋彥擺擺手,還不等說話,一名皮膚黝黑,臉上布滿風霜的老警察就走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很專業的藍色本夾,“你就是楚曦?”
“是我。”楊逍本分回答。
“我們已經接到了熊老師的報警,他說你手中有孫勝男犯罪集團的證據,需要人身保護,是真的嗎?”
“是真的,證據就在這裡。”楊逍拿出攝像機,同時又推了身邊的夏秀燕一把,“警察在這裡,你自己說。”
丁導那些人都被其餘幾名警察隔離在外,站在大門不遠的台階附近,但看這些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沒見到孫勝男,老警察抬手指了指樓上,“人我們已經看管起來了,正在接受詢問。”
見到警察那身衣服,夏秀燕開口第一句就是:“警官先生,我我是冤枉的,這都是孫勝男她逼我做的!”
聞言楊逍抬起手,下一秒,夏秀燕條件反射一般的突然閉嘴,年長警官眼見情況不對,用當地的方言立刻製止:“你要做什麼?當著警察的麵毆打人證嗎?”
楊逍連忙擺手,接著手掌輕飄飄落下,撫摸著夏秀燕的頭,表情和善,語氣從未如此溫柔,“彆怕,夏小姐,你就照實了說,放心吧,汪老師的在天之靈就在附近看著伱呢。”
這一句就讓夏秀燕再無僥幸,認清了現實,很快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一空。
“你能對你所說的情況負責嗎?”老警察循規蹈矩問。
“能,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夏秀燕解釋,“有一些我可能暫時記不清了,可可攝像機裡有,你們可以看。”
老警官收起本子,“好,我們會看的,現在情況是這樣,孫勝男她拒不認罪,你們跟我上去,和她當麵對質。”
“對了,攝像機也帶著。”老警官說完後就帶著楊逍,夏秀燕,徐玉,宋彥,餘宓這些人走進教學樓。
“看管好這些人,不準他們隨便走動,隨時接受問詢。”老警官上樓前對著看守丁導以及劇組這些人的警員下命令。
很快,一行人來到頂樓,這裡不久前被臨時征用為孫勝男的辦公室,推開門,隻見孫勝男老實的坐在椅子上,房間內還有一名警員看守。
推門進入後,這名為首的老警官十分粗暴地對孫勝男大吼,“孫勝男,你還不認罪嗎?人家人證物證都帶來了!”
“我沒罪認什麼罪!你們辦案也要講證據!”孫勝男一點也不虛,拍著桌子大喊。
“嗬,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老警官一把奪過楊逍手中的攝像機,快步走向孫勝男,將攝像機遞給她,大聲質問:“你看看,仔細看看,裡麵是不是你犯罪的證據!”
見老警官居然把攝像機給孫勝男擺弄,楊逍頓時就怒了,“你在做什麼?那裡麵可是證據!”
他說著就要衝過去,可卻被另兩名警察攔住,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不對勁了,孫勝男在攝像機上擺弄幾下後,忽然笑了,一手抓著相機,對著楊逍擺出詫異的表情:“哎呦呦,這裡麵也沒有證據啊。”
而站在他身邊的老警察也跟著笑,雙手抱胸,那張布滿風霜的臉像是一朵綻開的菊花,“沒了物證,人家可還是有人證呢?是不是,秀燕大侄女。”
有了人撐腰,夏秀燕一改唯唯諾諾的模樣,猛推了身邊的宋彥一把,跑向對麵,十分親熱的挽起老警察的手臂,“嗬嗬,老牛叔,換上這身衣服我都差點沒認出你,你可嚇死我了,什麼人證啊,我怎麼聽不懂呢?”
走廊裡傳來密集而迅猛的腳步聲,教室門被撞開,門外突然出現了十幾個穿著老舊布衣,手裡拿著鎬頭鐵鍬的一群鄉下漢子。
這些人身材算不上高大,可眼中殺氣騰騰,挽起的袖子下麵是黝黑精壯的肌肉線條。
人群中還跟著幾個上了歲數的女人,這些女人論起凶悍並不比男人差,手中提著擀麵杖與割麥子的鐮刀。
而在這些鄉下漢子中,還有幾張熟臉,是之前樓下的那些警察。
眾人此刻哪能還不明白,他們這是被算計了,這些警察都是假扮的,他們他們就是曾經敲詐學校的那群學生家長!
難怪這些警察一個個都上了歲數,原來是壞人變老了。
“夏秀燕,你就不怕汪老師來找你?”
麵對楊逍的威脅,夏秀燕說不怕是假的,可她已經想好了,今天過後就永遠離開這個窮地方,再也不回來,“老牛叔,就是這個楚曦最壞,那些壞主意都是他出的,一會一會你們打死他!”
“你們敢殺人?”餘宓被這些人的殘暴震驚了,忍不住失聲,“殺人要償命的!”
孫勝男忽然笑了,“誰說我們是殺人?我們是救人,楚曦,你在林子裡多次侵犯夏秀燕,還威脅她,將她帶回這間教室裡妄圖再次行凶,結果天網恢恢,不慎被發現,村裡人得知後群情激奮,將你亂棍打死,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是人證。”
“對,他他侵犯了我!!”夏秀燕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現在恨不得將楊逍千刀萬剮。
“打死他!”外麵這些漢子群情激奮,攥緊手中的農具,一步步緊逼上前。
“大家不要怕,法不責眾!而且我們這是見義勇為!”孫勝男知道這些鄉下漢子有顧慮,她也不想搞出人命,這可不是小事情,“不用打死他,把他打成傻子!打他的頭!讓他再也說不出話!”
麵對這群精壯漢子的圍攻,楊逍幾人毫無勝算,除非是從樓上跳下去,可楊逍也看出來了,這正是孫勝男的詭計。
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這群人主動從這裡跳下去,這裡可是頂樓,摔下去就沒命了。
可楊逍有一點實在是想不通,他明明已經很謹慎了,給徐玉,給熊老師都曾打過電話確認,明明明明沒有問題啊!
這些人沒有騙自己的理由。
更何況徐玉她在鎮子裡生活了這麼久,這些曾經同學的家長就算改頭換麵,也不該一個都認不出。
一個念頭在楊逍腦海中飛速滋生,太多的不合理疊加在一起,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
這一切都是鬼操縱的,之前他打過去的那兩通電話,對麵都是鬼。
鬼知道這裡即將發生的一切。
“賤人!叫你抓著這件事不放!”
刹那間,一名膀大腰圓,臉上布滿斑塊的鄉下女人第一個衝出來,用手中的擀麵杖狠狠給了徐玉頭一下,將她打倒在地,徐玉為了保護楊逍這些人,站在了最前麵。
這一下打的極狠極重,血瞬間就流了出來,有人開了頭,剩下的人也往前衝,徐玉承受了最多的攻擊,這些年來她就是這群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不是她抓著這件事不放,維護那個非親非故的外地老師,這些年他們能從鎮子和學校拿到更多錢。
“賤人!她一定是和那個姓汪的有一腿,賤貨,那麼小就會討好男人,打死她!”
女人抓著徐玉的頭發,將她狠狠摔在地上,曾經播撒汗水的農具在這一刻變為了施暴的利器。
這些人都瘋了,積累的怨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隻要有孫勝男在,他們就不怕,這個女人有辦法擺平一切。
可楊逍沒瘋,他沒有去阻攔這些人,隻是拉著宋彥他們不斷後退,他注意到被毆打的徐玉沒有反抗,也沒有發出任何,哪怕是一聲慘叫。
鮮血肆意流淌,傷痕遍布全身,她的身體破爛的像是一具縫縫補補的布娃娃,頭發披散下來,混合著鮮血一起,遮擋住了半張臉。
距離這麼遠,楊逍本不該能看清的,可他偏偏看到了,他看到徐玉那張臉在笑,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麵容猙獰又恐怖。
下一秒,人群中爆發尖叫,舉著擀麵杖揮舞的女人兀自張大嘴巴,視線緩緩垂落,一隻纖瘦的手臂正插在她的肚子裡。
攪動幾下後手臂狠狠向下一劃,鮮血噴湧,發黑泛著腥臭味的下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