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宓眨著眼睛,滿臉不解,“駱兆清怎麼換腿了?”
裴秋瑜幾人頓時一愣,沒反應過來,宋彥差點被這個妹子蠢笑了,“不是換腿了,是換人了!”
“換人了?”餘宓眼神中透露著新人清澈的愚蠢,“不會啊,如果他不是駱兆清,劇組的人怎麼會跟他走?”
為新人解惑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項筱琳有些不耐煩道:“因為駱兆清被換掉了,那隻鬼偽裝成了他的樣子。”
聞言餘宓滿臉的不可置信,此刻楊逍知道自己也該出手了,他裝出一副分明很惶恐但又刻意維持鎮定的模樣,“不不會吧,鬼怎麼可能裝成人呢?”
“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實就這樣。”項筱琳懶得再多費口舌。
片刻後,楊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看向宋彥,宋彥意識到後苦笑著點點頭,“你想的沒錯,我想昨夜給我們打電話的那個人壓根就不是駱兆清,是那隻鬼,如果我們同意他來借宿,給他開了門,那失蹤的恐怕就是我們兩個了。”
“你昨晚怎麼不告訴我?”楊逍質問。
“楚兄弟,你沒經曆過這些,我擔心你過於害怕做出失智舉動,那樣反而會害了你。”宋彥不愧是老玩家,演技不比楊逍遜色,言語間情深意切,一副全都是為伱好的模樣。
“你們是幾點接到的電話?”陸冀忽然問。
“大概8點半。”宋彥回憶。
監控第一次拍到駱兆清是他離開賓館去買藥,時間是夜裡7點40分,第二次拍到有問題的駱兆清是9點整。
“從時間上推算,駱兆清應該是在昨夜7點40分到8點半這個時間段內出的事,可能是走的那段夜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唐萃分析,“也可能是在那間藥房,駱兆清給你們打電話時提到的那間藥房,對不對?”
“是這樣。”楊逍還將駱兆清說自己背後有黑手印這件事講了出來。
這間藥房很關鍵,大家決定查一下。
不多時,怒氣衝衝的丁導一行人回來了,校車裡麵也被潑灑了不明液體和油漆,好多道具都無法再使用,那附近的監控器也壞了,什麼都沒有拍到。
“這些人就是在報複!”丁導氣血翻湧,“他們就是不想讓我們在這裡拍電影,這些個偽君子!”
“嗬,原本我還打算給他們留點麵子,既然他們給臉不要臉,那我看也沒必要了,咱們就照實了拍!”
“丁導,昨晚駱兆清他”
宋彥話剛說一半,就被正在氣頭上的丁導擺手打斷,“不用管他,他和小劉肯定是被吳校長派人帶走了,放心,他們不敢亂來,就是給我們使絆子,想讓我們知難而退。”
宋彥苦笑,他才不關心駱兆清是死是活,但他人可以死,至少要給隊友留下點線索吧。
丁導不再搭理楊逍他們,扭過頭,開始和劇組的幾個人商量接下來的拍攝內容。
宋彥不死心,還想再問,被一位綁著頭巾的劇組女人拉到了一邊,好心勸告:“彆去煩丁導,沒看到正在氣頭上嗎?丁導脾氣不好,彆找罵。”
“姐,我就是想問一下,昨晚駱兆清去的那家藥店在哪?”這個線索很重要,他們不肯輕易放棄。
“你問這個做什麼?”女人好奇問。
“畢竟駱兆清是我朋友,現在一個大活人失蹤了,我不管不問,作為朋友心裡也過意不去啊。”宋彥演技全程在線。
“是啊,姐,我們也不放心他。”楊逍和宋彥打起了配合。
劇組女人歎口氣,“其實我也挺擔心小劉的,給他打了好些個電話,也不接,最後手機直接關機了。”
“那個藥店我們打去電話了,藥店昨夜一共兩個值班人員,她們說確實看到一個男人來買藥,根據形容,就是駱兆清沒錯,因為駱兆清沒帶錢,所以無法買藥,但那兩個值班人員心腸不錯,見他腿腫了,就拿著藥店配備的應急藥箱幫他簡單處理了一下,還給他換了新藥。”
“一開始還很正常,不過在駱兆清去了趟衛生間後,人突然變得很奇怪,他慌慌張張的從衛生間跑出來,抓著值班的人問,問他們能不能看到自己背上有東西。”
“可等掀起衣服,他背上什麼都沒有,他情緒特彆激動,那兩個值班的人嚇壞了,擔心他有精神病史,正打算報警,結果他可能也是怕了,就推開門跑了。”
“有監控視頻嗎?”楊逍詢問。
劇組女人搖搖頭,“沒有,不過從時間還有那兩個藥店工作人員的描述上,就是駱兆清,不會錯的。”
這下時間範圍被進一步縮小,駱兆清應該是在離開藥店後,被鬼換掉的,可通過女人所說,駱兆清被鬼纏上的時間要更早,那個隻有駱兆清才能看清的手印就是證據。
正當眾人還在思考對策時,丁導那麵已經商議完了,他們決定暫時不管失蹤的駱兆清和道具師小劉,繼續拍攝。
聽丁導的口吻,這也是投資人勝男姐的意思,而在丁導和勝男姐聯係過後,他明顯底氣足了很多。
這時劇組的人幾乎都在附近,可那兩個古怪的女人卻沒有露麵,直到丁導說打車去學校後,才有劇組的人乘電梯上樓,沒過一會,兩個戴口罩和鴨舌帽的女人才出現,從電梯中低調走出。
這種感覺很奇怪,不像是在保護她們兩個人,倒像是不希望這兩個人和劇組以外的人接觸。
為什麼?
楊逍懷疑是這兩個人的身份有問題,第一次乘校車去學校,她們兩個人始終沒有下車,而這一次,也沒有在吳校長這些人麵前露麵,就好像是在故意躲著他們一樣。
再聯係到這部電影的敏感題材,楊逍上下打量了這兩個女人幾眼,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測。
“我帶了兩個女主演過來,後麵你們會有對手戲,這兩個人雖然不是專業演員,但演這部戲,肯定沒問題,這次是偽紀錄片形式,真實感是第一位的。”這是丁導和他們說的原話。
偽紀錄片,真實感,不是專業女演員的女主演,對手戲楊逍猜測這兩個人搞不好就是曾經案件的受害者,最少也是知情人。
一行人趕到學校,重回那座三層小樓,還是熟悉的標語,熟悉的教室,但這次,劇組的人和那兩名女主演也來了。
聽到消息的吳校長急匆匆趕來,對比之前,吳校長的態度又好上了幾分,在和丁導的交談中,楊逍聽明白了,那個勝男姐給吳校長打來了電話,讓他們全力配合。
而在吳校長來後,楊逍注意到那兩名女主演就消失了,其實也不是消失了,而是躲在所有人的最後麵。
勸退了吳校長,丁導給大家開了個小會,並將一些釘起來的小冊子分發給在場的人。
冊子其實就是複印的,做得很粗糙,右上角還像模像樣的印上絕密兩個字,還有開封作廢的字樣。
丁導舉起手中的小冊子,一本正經的囑咐:“這就是我們這次影片的拍攝內容,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隻截取其中的一些關鍵的,精彩的,能推動劇情發展,豐富人物形象的劇情,將這些劇情拍攝出來。”
“因為是偽紀錄片形式,所以真實感是第一位的,其他條件可以放緩,而且勝男姐說了,要趕時間投放,我們的拍攝周期非常緊迫。”
“這裡麵的內容很多,先給大家時間閱讀,理解影片內涵,感受人物衝突,半小時後,我們開始拍攝。”
楊逍翻開冊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大字,看來也就是這次所拍攝的電影的名字——
山村獸師。
下麵還有一副類似宣傳海報草圖的東西,筆觸雖然簡陋,但寓意相當明顯,利用光影明暗的變化,巧妙的構圖,隻寥寥幾筆便讓人物形象複雜立體起來,營造出了陰暗,壓抑的氛圍,還有發自內心的絕望。
構圖中心是一群伏案疾書的學生,從穿著看,都是女學生,而構圖左端是講台,老師在台上教書育人,陽光灑在他年輕的臉龐上,是生機勃勃,盎然積極的味道。
可在構圖右端,一切都不一樣了,那是一間陰暗逼仄的小房間,上麵吊著一個燈泡,白日裡教書育人的老師此刻正半蹲在地上,整個人大半隱藏在黑暗中,死死盯著那群伏案疾書的學生,渾身上下充滿一股病態的扭曲感,而最絕的是男老師留在地上的影子,那影子已經先他一步,朝著那群女學生伸出了魔爪。
冊子裡麵的內容是從一名下鄉支教的男老師開始的,剛大學畢業,成績優異,原本有更好的城市,更好的工作機會等著他,可都被他放棄了,他執意要下鄉支教,要去最艱苦的地方。
因為他說他知道那些孩子的痛苦,他理解那些孩子渴求知識的眼神,他們需要改變命運,而讀書,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於是男老師被分配到了一個最為偏遠的小鎮,這裡民風彪悍,很是排外,封建風氣盛行,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甚至發生過有老人將剛出生的女嬰拋入井中溺死的慘劇。
那時的大學生都是寶貝疙瘩,他的到來引起了鎮上領導的關注,當時好多人都來看,鎮上中學的校長更是親自來接他,原本是想將他安排在好一些的班級任教,可這位男老師不同意,他要去最需要他的地方,於是選來選去,最後選中了一個最落後,家庭條件最貧窮,同樣也是成績最差的一個班級——萌芽班。
這個班裡麵清一色的女孩,她們的父母都進城打工去了,將這些孩子丟給了上了歲數的爺爺奶奶,老人沒有什麼教育的觀念,就是有口飯,能養活就成,畢竟家裡又不止她們一個孩子。
這些女孩的父母絕大部分都生了兩個,甚至是三個,男孩帶在身邊,帶去城裡,女孩在當地被叫做賠錢貨,帶去城裡是要被笑話的,所以那些生了2,3個女孩的人家,就是拚著被罰款,也要生出個男孩來,這樣一來,當地的女孩越生越多,這些家庭也越生越窮,越窮越生,惡性循環。
因為長時間見不到父母,爺爺奶奶又不懂教育,所以這個萌芽班的孩子性格頑劣的很多,校長和老師都很頭疼,可沒想到,這個初來乍到得大學生居然有勇氣敢接下這個爛攤子。
校長私下裡找過他,勸他換一個班,畢竟他才剛來,壓根就不懂這些鄉下孩子有多頑劣,況且這也算是他的第一份工作,要是最後被這些孩子毀了,那鎮領導,還有校長,還有他自己的臉麵都不好看。
可男老師不這麼想,他為人雖然靦腆,但內心很陽光,沒過多久,居然和這些孩子打成了一片。
他的教學理念超前,令這些老派教師大為震撼,他會帶著當時還是稀罕物的錄音機來,給這些好奇的孩子們播放最新潮的舞曲,還會教她們唱歌,跳舞,他很享受這些孩子們圍在他身邊的感覺。
他不僅關心孩子們的學習,對她們的生活也多有照顧,知道這些孩子的家中困難,他會放學後將其中一些留下,在自己的那間小宿舍裡,為這些孩子做一頓晚飯,然後再趕夜路,送孩子們回家。
為了照顧這些孩子的自尊心,他還會有意尋找一些理由,比如輔導功課什麼的,然後偷著給孩子們煮上幾個珍貴的雞蛋,補充營養。
而這些雞蛋是鎮上的領導擔心他水土不服,營養跟不上,專門送給他的。
慢慢的,所有人都開始接受這位男老師,之前那些以為他在作秀,以為他下鄉支教不過是噱頭,根本乾不長的老師們紛紛對他轉變觀念,大家開始學習他,並希望自己成為他。
可好景不長,在一個雨夜,一位留校的女老師擔心雨太大,男老師的老宿舍會漏雨,於是冒雨趕來查看。
可還沒等進門,就聽到房間裡傳出奇怪的聲音,女老師疑惑著湊到窗戶前,房內的場景驚的她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