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心裡也明白,此刻不宜衝動行事,所以這動作看似要衝出去,實則腳下步子卻有意放緩了些,眼睛還偷偷瞄向楚九璃,等著姑娘拿主意。
楚九璃微微點頭,示意她放手去乾,有任何事情,她都兜著。
得了指令,寶靈心中有了底氣,那佯裝往前衝的步子頓時變得沉穩有力起來。
幾個婦人剛走到門口,就被氣勢洶洶的寶靈給攔住了去路。
她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聲嗬斥:“你們這些亂嚼舌根的,休得在此胡言亂語!忠勇侯府世子爺為守護家國才落下殘疾,何時成了你們口中那般不堪了?你們這般惡意編排,良心何在?”
那幾位婦人先是一愣,隨後回過神來,其中一個穿著紫色錦緞的華貴婦人搖著團扇,輕蔑一笑:“喲,一個丫鬟也敢來教訓我們?我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這京城都傳遍了,還不許人講呀。”
“好啊,原來是你這個長舌婦是吧?”寶靈氣得小臉通紅,上前一步,抬起小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昨日老侯爺和幾位公子出殯,姑娘特意吩咐了,無論如何都不能鬨事,免得驚擾了他們的英靈,走得不安生,所以哪怕心裡憋著氣,大家也都強忍著沒動手。
可今日不一樣了,哪還能任由這些人胡言亂語、肆意編排侯府的事兒?
那婦人沒反應過來,被打了個正著,“哎喲”一聲,臉上頓時浮現出幾道紅印。
其她幾個婦人則徹底懵了,這什麼情況啊?光天化日的,怎麼還打人呢?
那被打的婦人捂著臉頰,又驚又怒:“你這賤婢,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兵部尚書的大夫人,竟敢打我,反了天了!”
說著便要撲上來撕扯寶靈。
寶靈一聽是兵部尚書的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反手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甩了過去,“打的就是你!還兵部尚書的大夫人呢,管你是誰,敢編排我家世子爺,就該打!”
周圍眾人見狀都圍了過來,有的驚訝,有的竊竊私語。
此刻,店裡的夥計們可犯了難,瞧這一群人堵在門口,把個店門堵得嚴嚴實實的,這生意還怎麼做呀?
要知道,平日裡來翠玉軒的顧客大多出身高貴,他們這些做夥計的,哪敢輕易上前去勸阻。
萬一話說得不合適,惹得這些主兒不高興了,那可就是自討苦吃,到時候挨罵不說,說不定連飯碗都得給砸了。
楚九璃則不慌不忙地付著賬,目光悠然落在寶靈那邊,嘴角甚至還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這妮子打小就跟著自己,在山上修行時也一直伺候在身邊。雖說沒正經學過武道,但平日裡看多了,也會個幾招。應付這般婦人,自是不在話下,今日且讓她出出氣也好。
那兵部尚書的大夫人被這連續兩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著寶靈顫聲喊道:“你……你是忠勇侯府的人?”
寶靈下巴一揚,毫不示弱道:“是又怎樣?我們侯府行得正坐得端,豈容你們這般汙蔑!你們在這造謠生事,就該受這教訓。”
那婦人又羞又怒,卻忌憚著侯府如今雖勢弱卻餘威仍在,一時竟不敢再上前,隻是惡狠狠地瞪著寶靈,“你等著,今日這筆賬我記下了,我動不了忠勇侯府的主子,難道還動不了你一個下人不成?”
寶靈卻絲毫不懼,雙手抱胸,回瞪過去:“哼,我可不會怕了你這等搬弄是非之人。有能耐就儘管放馬過來,我接著便是,倒是你,往後可得把嘴巴管嚴實了,再敢胡言亂語,可就不是兩巴掌這麼簡單了!”
說著,她又揮動了一下小拳頭,做勢還要打。
那婦人被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哼一聲,甩袖欲走。
就在這時,門外的街上又傳來一道傲慢的嬌喝聲:“喲,吵吵嚷嚷的,這是鬨哪出呢?”
這聲音略有些耳熟,楚九璃不由地微微蹙眉。
其他人循聲朝門外望去,隻見長平伯府的嫡女林婉兒帶著幾個丫鬟,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
因為她性子比較張揚,平日裡出門也鮮少戴麵紗,故而認得她的人不在少數。
她今日打扮得比往昔更為豔麗奪目,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傲慢與不屑也愈發明顯。
瞧那架勢,仿佛是料定了今日定能讓侯府陷入難堪的境地一般。
隻見她邁著輕盈的蓮步,身姿搖曳生姿,不緊不慢地走到寶靈和那婦人所在之處。
那兵部尚書的大夫人一瞧見她現身,心中頓時多了幾分底氣。
雖說伯爵府地位原本稍遜於侯爵府,可如今那忠勇侯府的老侯爺已然去世,而伯爵府的幾位公子前段時間在北境立下了不少戰功。
此消彼長之下,兩家的地位已然發生了逆轉。
再者,林婉兒如今與她的兒子打得火熱,而自己也是約了她來翠玉軒買禮物才碰上這等倒黴催的事情,這種時候她自然得全力支持她這個未來婆婆。
她微微揚起下巴,對著林婉兒使了個眼色,示意林婉兒為她出頭。
林婉兒先是微微側目,目光掃向這位臉頰被打得泛紅的兵部尚書大夫人,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緊接著,便將目光挪向寶靈,眼中瞬間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嫌惡之色。
隻見她朱唇輕啟,吐出的話語裡儘是尖酸刻薄的味道:“喲,這不是忠勇侯府的丫鬟嘛?你一個身份低賤的下人,居然也敢在這兒撒起野來了,膽子可真是夠大的呀。我看呐,定是忠勇侯府死了當家主子,現在連下人都沒人好好管教了。”
林婉兒說著,還故意用帕子掩了掩口鼻,仿佛寶靈身上帶著什麼臟東西似的,“這死人味兒可真重呢,也不知收斂收斂,還在這裡丟人現眼。”
“林婉兒,說什麼呢你?”
寶靈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手指都快戳到林婉兒臉上去了,那嘴巴也跟連珠炮似的,劈裡啪啦就懟了回去。
“虧你還是伯爵府家的嫡女呢,怎麼這嘴裡吐出來的話比那茅廁裡的味兒還難聞?哼,我看呐,你才是那個沒家教的缺德貨,也不知道平日裡都學了些啥,怕是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