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斷指身上主要的幾件偃器,都用於配合缺一山巔,聯合絞殺白淵,加上她損耗極大,一時間竟是被那肉山壓過。
視野陷入黑暗,宋斷指的身軀在肉山中上下翻滾,其中莫名生出無數手腳,對著她不斷拳打腳踢,將數年來上千厲鬼的怨憤儘數傾瀉。
咚!
此刻,卻聽一聲鐘響,靛河鐘支離破碎,其中的少女沒了防護,更是被一頭蛟龍抽飛出去。
她在地上一陣翻滾,渾身上下滿是臟汙,不似活人的煞白肌膚上皆是淤青,沒有一處完好,五臟六腑移位,仿若鮮血的殷紅液體從她嘴裡一口噴出。
噗!
然而下一刻,她望向旁邊的肉山,聽到其中肉體碰撞,骨骼碎裂的砰砰悶響,卻是笑了,笑得無比癲狂。
“師尊啊~你也有今天啊!嗬嗬嗬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悅耳,但又透露著無儘的瘋狂,此刻的她,已經殺紅了眼,她這具身軀本就是用那些弟子的血肉燒製而成,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成了這上千厲鬼中的一部分。
她的憤怒也是這上千厲鬼的憤怒,她的渴求也正是這無數無辜死者的渴求,過往心中鬱結的痛苦與恐懼,此刻化作無儘的暴虐與凶殘,將她的理智儘數吞沒。
三頭蛟龍朝著肉山撲來,在宋斷指的操控下,欲要撕開這肉山,將其主人解救出來。
但白淵哪裡會給它們這樣的機會,她不顧全身的傷痛,將太陰火在手中具現成刀刃,刀刃長達十餘丈,對著前方襲來的蛟龍,狠狠劈下!
唰!
烈火所鑄的刀身沒入蛟龍腰身之中,九龍化骨水飛快蒸發,蛟龍也直接被攔腰斬斷,終歸潰散,蒸汽迷蒙化作霧靄,又有更多的蛟龍衝出。
刀刃大開大合,四下飛舞,相較之下,少女的身形顯得無比渺小,在這些龐然大物麵前,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卻她硬是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六條蛟龍。
剩下的兩頭則是找準時機,一頭紮進了肉山之中,九龍化骨水的腐蝕之力儘顯無疑,肉山迅速萎靡,冒起白煙,等到最終崩潰後,宋斷指飛快衝出,四肢都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翻折。
“要不是老身不善肉身……咳咳咳,竟是讓你鑽了空子。”
滿口血沫,連帶著破碎的臟器,從老嫗嘴裡嘔出,情況比白淵更加淒慘。
另一邊的白淵,化身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與六頭蛟龍戰鬥,經過數次以傷換傷,一連再次斬殺四頭。
消滅完肉山的兩頭蛟龍,其體內的九龍化骨水消耗了大半,體型明顯小了一大圈,又在宋斷指的操控下,再次殺入戰場,從白淵身後襲來,欲要發動偷襲。
吼吼吼!
白淵頓覺身後殺意具現,腦袋以異於常人的詭異角度,直接轉向身後,這也是她在夢中的發現的特性,作為偃偶之身,她這具身體的柔韌性極佳,關節處的靈活度到了堪稱恐怖的程度。
猩紅眼眸中目光閃爍如刀,她一口太陰火噴出,阻擋住一頭襲來的蛟龍,另一頭蛟龍卻靈活地繞開這一束太陰火,舉起龍爪,悍然朝著白淵腹部重重拍下!
卻聽一聲悶響,少女的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百米遠,摔落在地,巨大的衝擊力依舊難以止住,後背在地上犁出長長的血痕,最終一頭撞在身後的山岩上。
山岩碎裂,塵土飛揚!
老嫗艱難從地上站起身,吐出滿口碎牙,她走過去望著地上少女的屍體,這具屍體渾身破敗,腦袋也不知去向,此刻,憤恨與心疼兩種矛盾的神色在宋斷指的那張老臉上同時出現。
“多好的身軀啊……比起我這具年邁之軀,更加年輕更加鮮活,這本該是我的,我的啊!要是沒有你這孽徒,這具嶄新的身體應該是屬於我的,也不至於損壞成這樣……”
宋斷指越想越氣,恨得牙癢癢,她抬起尚且還能動的左手,指尖凝聚出一絲九龍化骨水,猛地朝著布滿淤青與血跡的平坦下腹點去。
在那個地方,存在著這具偃偶的靈力核心,也就是相當於一般修士丹田所在,隻要摧毀了那裡,便能讓這具身體徹底失去力量。
可就在手指距離少女下腹僅有半寸的刹那,一股灼熱的氣息,從宋斷指身後猛地爆發,分明灼熱無比,卻不同於尋常火焰那樣至剛至陽,而是透著濃鬱的煞氣。
宋斷指下意識扭頭,腳下卻是擺著一隻腦袋,一個正在噴吐嫣紅火焰的少女的腦袋!
她閃身意欲閃躲,手腳不聽使喚,思維也慢了半拍,加上雙腳被什麼東西拌住,她迎麵撞上了這股火焰,身體被瞬間點燃。
“呃啊!”
“你對這人遁機的了解,怎麼還不如我啊,師尊!”
早在夢中白淵就嘗試過,即使把腦袋卸下來,人遁機的身體依舊能獨立行動,她在賭,賭宋斷指不知道,或者下意識忽視了這一點。
就算再不濟,對方意識到這些,白淵也能用自己的身體吸引對方注意,腦袋躲在暗中司機偷襲,通過詐死之法,給自己創造戰局上的優勢。
然而,實際情況是白淵賭贏了。
近乎癱瘓的身體死死禁錮住宋斷指的雙腿,令其身體失衡,俯身摔倒,與此同時,地上的腦袋也猛地蹦起來,一口咬住了宋斷指的臉。
“嗷嗚~”
“鴨兒喲!孽徒,你這孽徒啊!”
白淵將整個腦袋的力氣都彙聚在了嘴上,牙齒深深嵌進血肉中,泥汙與血液的腥甜混雜在一起,挑逗著她的舌尖,充斥口鼻,喚起了她對血液的極致渴望。
此刻的少女,正如那初次品嘗獵物血肉的幼獸,自此深深迷戀,也像是第一次殺人的邪祟,感受到道行提升,力量湧現,一旦開始就再無退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老畜生的血,並不像是想象中那樣一股鐵鏽味,而是化作佳釀,讓她酣酔,讓她上頭無比,嗜血與瘋狂,以及某種說不清的愉悅,徹底充斥了她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