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淵說,自己就連整個的偃方都沒有參悟出來,木犬暗自竊喜,覺得這把穩了。
宋斷指雖然沒有當場發作,冷哼一聲,鼻音中帶著明顯的慍怒。
其餘弟子自不敢多說什麼,見證了這兩天的殘酷現實,他們也都老實了,不管白淵最終下場如何,都不是他們能左右的,更不是他們能嘲諷的。
而白淵則是沒有多說,隻是不禁感歎,曆史總是這樣驚人的相似,隻是有些細節不同。
偃道,越是參悟,就越是深陷其中,越是能夠體會其中蘊藏的奧妙,其中的結構過於複雜,僅僅是記下都是一種困難。
但再怎麼不濟,他至少將翅膀和傳動結構給記下了,其餘部分的複雜結構,迫於時間限製沒來得及記下來。
眾人來到學堂中,白淵拿起畫筆,那氣定神閒的樣子,讓眾人逐漸意識到不對。
隻見他閉上眼睛,抓起畫筆,卻並未急著下筆,而是在回憶,回憶夢中,冥冥中,他看到扇動的羽翼,聽到了機關輪轉的吱呀聲。
“快點,磨磨蹭蹭的,師弟,你在裝什麼呢你。”
“師兄何必如此執著?”
“你什麼意思。”
白淵沒有回答,隻是忽地睜眼,筆尖落在紙上飛快勾勒起來,白淵自認為自己的美術功底還可以。
上輩子在大學裡,也學過類似工程製圖之類的課程,起碼一張偃方畫出來,是那種正常人能看懂的程度。
“弟子愚鈍,這偃方有些複雜,實在隻能畫出一小部分。”
“你畫便是,無需多言,為師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畫出個什麼名堂。”
一盞茶過後,白淵堪堪畫完大致輪廓,木犬已經開始慌了,後方眾弟子更是一個個瞪大雙眼。
那隻是左半邊羽翼,其複雜程度,已經遠超他們想象,三天來的修行,讓他們對於偃道有了初步的認知,但當他們看到白淵所畫之物,才深刻認識到雙方之間的差距。
“這是其中一片翅膀。”
宋斷指見多識廣,看出了這偃方的來曆,她瞳孔驟縮,呼吸急促,再也不複方才的淡定。
“沐鳶……你這這這畫的……是那台木鳶!”
“師尊果然見多識廣。”
“你居然夢到了那台木鳶?”
“算是吧。”
白淵沒有多說,更不可能把自己和木鳶大戰三百回合,最終勉強取勝的事情說出去,說得越多,錯的越多,越容易暴露。
“哈哈哈,好好好,好啊,沐鳶——木鳶,為師這名字果然沒有取錯。”
宋斷指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喜色溢於言表,她沒有說的是,她早年其實在夢中見過那道偃方,但當時隻是驚鴻一瞥,沒能抓住機會,後來不管她怎麼努力,最終都沒能再次夢見。
“時也,命也!”
這道偃方,她努力一甲子求而不得,未曾想到,居然在她弟子的夢中重現。
夢道也是三千大道中的一條,頗為玄妙,她給白淵賜名叫沐鳶,或許算作一種心理暗示,機緣巧合,令其夢見這道偃方。
白淵嘴角勾起一絲胸有成竹的弧度,眾弟子無不驚駭,他們尋思著,自己也妹眨眼啊。
之前他們對白淵還心存嫉妒,覺得他隻是運氣好,逞口舌之利,會點嘴上功夫,僥幸得到了師尊的寵幸。
因為結構複雜,白淵為了畫的清楚,不得不畫得很大,加上其中各種機關元件的拆解圖,一張紙畫不下,一個時辰過後,他又拿出第二張紙。
見此情形,木犬知道自己的圖謀落空,臉色難看,但他沒夢到過所謂木鳶,忍不住詫異開口:
“等等,你不是說,你一道偃方都沒參悟完整的嗎?”
“對啊,剛剛那個,隻是整個偃方的一角,我接下來要畫的,是傳動機關。”
“不是?你管這叫一個不到!?”
作為一道三品殘方,光是這半邊翅膀的複雜程度,就會已經超出了眾弟子的認知,更不用說,更加複雜的傳動裝置。
“另外半邊翅膀是對稱的,我就不畫了。”
“可。”
於是,在接下來的數個時辰內,就隻剩下了,白淵和宋斷指探討偃方,畢竟白淵隻是大致記住了結構,對於陣紋和偃材不甚了解。
而旁人,則是在一邊乾瞪眼,明明看不懂,但又隻能站在旁邊等候,過程煎熬至極,堪比坐牢。
“另外,這偃器表麵刷了一層油,應該是具備一定的防護功效。”
“應該是某種靈油,沐鳶,你可曾聽說過桐油?”
“望師尊解惑。”
“這桐油,是凡間工匠用的一種塗料,乃是用桐樹的樹子煉製而成,塗在紙張木材表麵,可防水耐腐,而吾輩偃修,同樣也有著類似的工藝,用靈植或者妖獸血肉提煉靈油,將其塗在偃器表麵,可以實現強化效果。”
“是不是可以選擇不同的塗料,達到防禦特定術法的效果?”
“孺子可教。”
宋斷指微微頷首,白淵若有所思,太陰火詭異並且威力強大,就連岩石都能燃燒,但剛開始卻未能燒穿這木鳶的防護,想必也是這靈油的功效。
一邊和宋斷指討論,白淵一邊完善偃方,通過實踐,他的偃道造詣也有了十足的提升。
即使有些無法理解,或者記不太清的地方,他也能大致描述出來,和宋斷指討論,並且逆向推演,最終基本完善偃方。
哪怕他痛恨自己的這位師尊,知道對方在利用自己,但聞道有先後,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偃道造詣,也是足夠自己仰望的存在。
兩人論道,討論得天昏地暗,廢寢忘食,但可就苦了旁邊的眾弟子,也跟著一起,沒人敢提吃晚飯的事情。
隻是,白淵畫完傳動機關後,將毛筆放下。
“怎麼了,繼續啊,我的好徒兒。”
“師尊,我隻記得這麼多,剩下的……呃,我記不清了。”
“你你你……怎會如此,怎可如此,三品偃方,如此千載難逢的參悟機會,你,哎!”
宋斷指用指著白淵,捶胸頓足,心口絞痛,幾乎抓狂,她的雙眼瞪得比以往都要大,濁黃的眼瞳中布滿血絲。
“你怎麼就不能多睡一會兒呢!”
“呃,師尊,弟子參悟了一半,當時隱約記得,好像是有人把我吵醒的……”
“木犬!你個小畜生,給為師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