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驚得王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後傳來了一聲嗤笑聲,窒息感撲麵而來。
“裴總,你聽我解釋。”他說:“這是我助理乾的,我不過白天說了她幾句,她竟然還敢瞎寫這些捉弄我。”
裴延川手指間夾著煙,眼神很平靜,甚至還帶著點笑意:“我看人家給你算的這卦挺準的。”
“裴總,我這就去把這個賤人帶上來給你賠罪!”王碩沉浸在被溫漾擺了一道的憤恨中,壓根沒聽懂他說了什麼,正要起身,肩頭卻被人一把按住。
“做人怎麼能這麼沒眼力見。”裴延川耐心告罄,漫不經心的神色裡是壓不住的厭惡。
明明是慵懶隨性的口吻,卻透出危險的氣息:“眼神不好,說話還難聽,要不要幫你把舌頭捐給有需要的人?”
韓庭怕他瘋起來,沒準還真乾得出這事,忙鬆開懷裡的溫香軟玉,上前和稀泥:“小袁,你讓裴少去外麵透透氣,這裡交給我,保準辦得妥妥帖帖。”
小袁就是那個助理,聞言走到了裴延川身邊。
裴延川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將煙頭隨性地朝前一丟。
王碩隻覺耳邊一燙,方才的煙頭順著他的耳廓落下,激得他一個激靈。
直至裴延川走出包廂,他身上的那股威壓才好似散去,渾身無力地癱軟。
“誰讓你動了不該動的人,還亂點鴛鴦譜,差點也害死我。”
韓庭走到他麵前,圓滑世故隱去,展現出內裡好事的性子,一副落井下石的樣子。
“他脾氣向來大,你在宣城怕是待不下去了,要不等著在這兒被他踩死,要不就趁著你的腳還在的時候,自覺滾出宣城。”
“不過在走之前,可不能浪費。”韓庭努了努嘴,指了指桌上各式各樣的啤酒、白酒、紅酒、黃酒……
“你得把這些喝完了才能走。”
包廂外走進幾個保鏢一樣的黑衣人,像是怕他不配合,進來監工的。
王碩此時的臉透出灰白色,差點暈倒。
這些喝完了怕是會要了他半條命。
剛剛在樓下沒聽完的蘇池語的那半句話,現在才悟了,原來溫漾是裴延川的人……
另一邊,溫漾剛從洗手間出來。
她的酒量很差,上了大學後,同學之間經常聚會,才開始能喝上一點點。
走廊上的光線很暗,她沒醉,隻是腳步有些發浮。
走到拐角處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想看一眼,正低頭時,沒注意到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
在雙方的視線盲區裡,很猝不及防的事情發生,她撞上了一個服務員。
對方比她高出一個頭來,第一反應想用手穩住手中的托盤,卻沒穩住,上麵顏色漂亮的雞尾酒順著他的方向傾倒。
酒漬在他的製服上暈開一大片,溫漾抬頭時認出是她們那桌的調酒師小哥哥。
“抱歉!”她開口。
雖然雙方都有責任,但是她低頭玩手機在前,還毫發無傷,很明顯對方的損失更大。
“沒關係。”尹航的情緒穩定,聲音清潤,隻是酒水夾雜著冰塊打濕了衣服貼在身上,讓他冷得不自覺顫了顫。
溫漾見狀,當即走回洗手間,扯了幾張擦手巾出來。
見他手拿著滿是狼藉的托盤,詢問:“我幫你拿著?你先擦一擦。”
尹航看了眼她因喝酒而酡紅的臉,比方才還要豔麗逼人,心念一動。
“那麻煩學姐了。”
溫漾沒注意他的稱呼,隻接過他手裡的托盤,垂眼時卻發現他一點都不見外,脫下外套夾到手肘處,就在她麵前掀起自己的白襯衫,用紙巾擦拭腰腹。
入眼是明晃晃的八塊腹肌。
溫漾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裴延川的腰肌,他的線條比眼前這個還要好看。
現在的男人都如此自律的嗎?
“學姐,我叫尹航。”他慢條斯理地邊擦拭邊講:“其實我和你是一個學校的,我在學校裡見到過你好多次了。”
溫漾聽著但沒應,輕咳一聲,不自在地扭頭時,才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不知道站在那兒多久了。
一米八五的高個,背光站著,正抱著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那雙眸子幽深如望不見底的深潭,目光在她紅彤彤的眼睛上停留,又看向她身旁正忙活著大秀身材的男人。
他輕嘖一聲:“溫漾,光看我的還不夠?還喜歡偷偷摸摸看彆人的?”
他的聲音像平地驚雷,在這稍顯安靜的走廊炸開。
溫漾呼吸微顫,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裴總說笑了。”
什麼叫光看他的還不夠,說得她好像很色很饑渴的樣子。
猜到了他可能在樓上,卻沒想到,他會就這樣出現在她麵前。
一旁的尹航聞聲抬頭,在男性,且比自己長得還要好看的男性麵前,倒是識趣地放下了衣擺,在兩人之間來回看,忍不住開口小聲問:“學姐,你們是熟人嗎?”
在裝聾和作啞之間糾結了一瞬。
溫漾選擇裝聾,麵不改色地反問:“你好了嗎?東西還你,我把衣服清洗費付給你。”
“不用給我清洗費。”尹航搖了搖頭,單手接過盤子,臉上露出為難的樣子:“就是,能不能麻煩學姐幫我把外套帶回去洗一洗。”
他像是知道這句話不妥,又解釋:“我們男寢的洗衣機在報修,我要到淩晨四點才下班,明天晚上上班不穿製服會扣工資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下班遲,希望她能幫他清洗完,然後及時在明晚之前還給他。
明顯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裴延川在不遠處散漫地抬起下巴,空氣中濃烈的“茶味”讓他忍不住出口抬杠。
“怎麼?世界上的洗衣機和烘乾機是都死絕了?”
有一說一,這個杠精說得也不無道理。
但是尹航的樣子坦然,眼神純粹,此時拿著臟外套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隻能愣愣地看著她,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學姐,對不起,如果太麻煩的話,就算了,我晚上下班再回去手洗好了。”
她失神,小玖做錯事的時候,也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許久沒有過的負罪感上頭,她向來不喜歡欠彆人。
伸手接過,溫漾回:“也是我沒看路,我幫你洗完,明天還你。”
這態度落在某人眼裡,卻是有彆的意味。
裴延川又在遠處不輕不重地“嘖”一聲,眼神變冷,像是旁觀了一場不怎麼好看的戲碼,臉上意興闌珊。
心裡卻壓著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