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的密林之中,早靈初師徒二人進去小半個時辰的老少正一前一後走著。
在妖風吹過的時候,少年眉峰一凜,眼中浮現出一層毫不遮掩的戾氣。
凡是妖邪,都該死。
老者看著少年眼中不符合年齡的戾氣,歎了口氣,“我能感受到一股妖氣,燕潭山上,必然有妖。”
“那就斬了這妖!”少年眼神冷漠,背後布包之下,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仿佛附和般閃過一絲金光。
老者目光微微掃過少年身後的布包,這個少年,是他途徑一處村落時救下的孩童。
少年所在的村落,老老少少一百六十九口人,除了被藏在灶台裡麵,當時還是孩童的少年,餘下一百六十八口人,無一生還。
當時還是孩童的少年,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親人朋友,被一團裹在黑霧中的,巨大的妖怪一個個吞噬了進去。
老者是一位修士,也是一位遊走在人間的除妖師。
他的師門,世世代代以除妖,匡扶人間為己道,尤其傳承的一柄誅邪劍,劍下飲妖血無數,遇妖邪則必誅,成就赫赫威名。
隻是傳承到了老者這一代,已經漸漸沒落了下來,還活躍著除妖的,隻有老者一人。
昔年老者的門派,唯有得到誅邪劍認可,修為達到金丹之上的,才能手持誅邪劍,身披七星袍,成為新一任的掌門人。
但如今的老者,修為隻堪堪到了築基,已是門派裡的修為最高者,迫不得已成了掌門,遊走世間。
而彼時年紀尚小,甚至因為目睹慘劇而短暫失語的少年,竟然能夠得到誅邪劍的認可,並且修煉的資質十分出色。
毫不猶豫的,老者便收了少年成為徒弟,甚至將誅邪劍給了少年。
不出意料,不過短短四年,少年便已經修煉到了練氣中期的境界。
依靠著誅邪劍,對上妖邪之時,斬殺練氣後期的妖邪也不在話下。
隻不過,老者看著少年,隨著修為增長和斬殺妖邪數量的增多,少年身上的戾氣也越發的濃重。
一時之間,老者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戾氣越重,麵對妖邪之時,少年越發的得心應手,從未猶豫,這是好事。
麵對妖邪,決不能心軟,決不能猶豫,這是前輩們用血留下的教訓。
但,老者抬頭望著那漸漸漆黑的天空,突然有些悵惘。
他誅妖鎮邪了一輩子,卻越發的迷茫,妖邪,就都該死嗎?
當年他曾問過他的師傅,他的師傅當時是如何回答的呢?
“問你的心。”
是了,問你的心。
你的心會給你答案。
神識一陣觸動,老者猛然回過神來,雙眸從一片平和之中陡然綻放出鋒芒,腰間懸掛的八卦鏡一道長芒破空。
原本看起來樸實無華的八卦鏡仿佛擦去了表麵的汙垢,綻放出燦金色的光華,鏡麵之上,八卦九宮以金芒懸浮而出,透著古老而浩然的氣息。
金芒破空朝著老者上方的密林中疾射而出,隨著金芒破空,八卦鏡之上,懸浮的八卦九宮一轉,一道金色的靈力護罩轉瞬間將師徒二人籠罩起來。
與此同時,還沉浸在戾氣之中的少年,也在瞬間反應了過來,背後用布包著的誅邪劍發出一陣嗡鳴,金光綻開,包裹著誅邪劍的布料被輕鬆的彈開,掉落在地麵之上。
露出其內以玄黑色石頭打造的劍鞘,以及自劍鞘與劍柄之間,泄露出來的點點金色流光。
少年反手拔劍,劍身並不光亮,反而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色斑駁,看起來猙獰而可怖。
然而劍身之上,溢散而出的氣息,卻透著凜然無比的正氣,以及一往無前的鋒銳。
金芒破空而去,穿透師徒二人頭頂密密匝匝的樹枝,震落無數枝葉的同時,也帶來一陣急促的翅膀扇動是聲音。
“撲棱棱!”
翅膀疾速扇動的聲音,在一片枝葉搖動聲中格外突出。
老者與少年同時抬頭看去,隻見黑沉而下的天色之中,一片透黑的墨綠色枝葉裡,一道黑白相間的影子在墨綠枝葉中一閃即逝。
少年眸光一暗,手腕一轉一壓,手中的誅邪劍金色浩然劍氣橫空而出,朝著那道黑白影子劈落。
剛剛落在樹枝上還未站穩的黑白影子急匆匆的又撲閃著翅膀飛起。
但那道由誅邪劍而出的劍光卻仿佛帶著有著靈智一般,於半空中拐了一個彎,自那道黑白影子的背後襲下。
誅邪劍的劍光實在太快,又仿佛帶著對妖邪的天生克製,黑白影子騰飛的動作微微一僵。
隻是這不過半息的停頓,卻足夠誅邪劍劍光追上黑白影子。
黑白影子似乎也不慌亂,而是雙翅一展,半彎而起,仿佛將自己包裹在雙翅之中,旋即朝著那道劍光,疾速旋轉著,化作一道黑白流光,迎麵而上。
黑白流光與金色劍光在半空中相碰,二者皆是一頓,隨後黑白流光倒飛而出,而誅邪劍的劍光則直接破碎,化作無數碎芒。
老者與少年的臉色同時一變。
老者在看見黑白影子的瞬間,便察覺到,眼前的妖,境界不低於自己,甚至還要高上不少。
少年,則是第一次見到,有妖邪居然選擇硬扛誅邪劍的劍光,並且似乎毫發無傷。
誅邪劍劍下斬妖無數,對妖邪有著天然的克製。
且誅邪劍劍身又是以破邪聞名的九天浩然石鍛造,最是克製妖邪之流。
對於妖邪來說,誅邪劍就是一柄鋒利無比的死亡之劍。
正當師徒二人一臉警惕,甚至萌發這會是場死戰的想法,一時間有些投鼠忌器之時。
那倒飛而出的黑白色影子,沒了師徒二人的連續攻擊打擾,可算安安穩穩的停在了一處枝椏上。新
這一停下來,總算露出了黑白色影子的真麵目。
一隻黑白相間的,小巧玲瓏的雨燕。
一雙圓溜溜,漆黑如同黑珍珠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師徒二人,展開的雙翅十分狹長,微微一抖,一根黑色泛著淺青色的燕羽飄飄然落下。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彆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nbp;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