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初沒有想到,她隻是在臨淵城暫時歇腳,便會發現一個妖族細作。
更沒有想到,這個妖族細作,會牽扯出來朧月石的事情。
更更沒有想到,他們在馬上回到落妖城的時候,會遇上正在被追捕的妖族細作。
尤其沒有想到,那個被追捕的妖族細作的同夥,會是自己的熟人。
站在飛船的甲板上,靈初看著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韓朵兒,臉上的神情有些莫名。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韓朵兒的夫君,竟然會是妖族細作,而且,還是金丹境界的妖修,金丹境界的妖修,想來放在落妖城的妖族細作群裡,也是地位不低的存在。
而且,十幾年前,她和韓朵兒,還曾經見過一麵。
當時,差一點,她就見到了,韓朵兒的夫君,也就是所謂的妖族細作。
靈初皺眉,或許,當年韓朵兒的夫君躲在密室裡不出來,就是為了避免露麵,可是,當初的自己,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根本就不起眼,即使見了麵,應該也發現不了韓朵兒夫君的身份。
不過,靈初卻回憶起了,當初在離開韓朵兒夫妻所在的那條小巷之時,曾經感覺到體內的雷澤神印有一瞬間的悸動。
或許,當時雷澤神印,已經發現了端倪,在提醒她這個主人。
隻不過,靈初當時還未掌握熟練雷澤神印,沒有提起太大的警惕,又因為重逢故人的喜悅,身在滿是人族修士的城池裡,她還真沒有想到這一個可能。
時至今日,卻有些令人心驚。
靈初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反問自己,若是,若是當日發覺了不對勁,會不會,會不會一切都有所不同?
這個疑問,隻在靈初的心中存在了一瞬間,很快就被靈初自己否定了。
答案是不會的。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當時韓朵兒的夫君就已經是金丹境界的妖修了,在他的地盤上,若是想要無聲無息的弄死一個築基修士的話,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可以說,自己當初,許是借了韓朵兒的福,才能夠平安無事的離開。
要是當真發現了端倪,恐怕,自己當時就已經凶多吉少了。
思及此,靈初隻覺心中一陣後怕,隨後麵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韓朵兒,這麼說來,韓朵兒當初,可能還在無意間保了自己一命。
當年自己喝茶的一牆之隔,就是一個金丹境界的妖族細作!
按照司白師兄的說法,落妖城原本在三日前就結束了第一輪嚴查,不過,收到了臨淵城的傳信,才開始了第二輪關於朧月石的搜查。
算算時間,韓朵兒的夫君,應該是躲過了第一次的嚴查,但沒有躲過第二次朧月石的搜查。
這般看來,兜兜轉轉,竟然還是與她有關。
靈初麵色複雜,韓朵兒的麵色也同樣複雜。
韓朵兒沒有料到,她與靈初時隔十餘年的相見,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多年前的樹下桌上,那一盞清茶,那一場笑談,午後初陽似乎還在眼前,眨眼間卻化作了遙遠的記憶。
再次回憶起來,竟然滿是斑駁。
韓朵兒隻是看了一眼靈初,就很快移開了視線,臉上的複雜神色也收了起來,垂眸遮擋住了眼中的驚訝和回憶。
仿佛根本不認識靈初。
韓朵兒掩飾的很快,也很好,但卻沒能瞞過修士的耳目,更瞞不過時刻注意著她的司白。
“你認識虞師妹?”司白神色淡淡的看著韓朵兒,毫不留情的問道。
韓朵兒頭都沒抬,兀自閉著眼睛,什麼話也不說。
司白沒有在意韓朵兒的態度,隻是接著說道,“你以為剛剛你的神色,瞞得過我們嗎?”
這一句話,終於讓韓朵兒有了一些動靜,她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司白,待看到司白那張仙人般出塵的模樣,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怔。
隨後輕輕一笑,道,“我不認識她,不過,我認識你,你瞧瞧,我看見你,是什麼神色。”
韓朵兒臉上的神色似乎帶著一絲震驚,帶著一絲驚喜,還帶著一絲追憶,就這麼望著司白,好似看見了自己的舊相識一般。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有問題的那種神情。
司白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然後認真的打量了一眼韓朵兒的神情,道,“恩,與剛剛見到虞師妹的神情倒是相差不多。”
“不過,若是能夠再自然一點,我們也就相信了。”秦墨在一旁接了司白的話茬,一雙桃花眸笑得彎彎。
秦墨這一句話出來,惹得莫懷和焦崢都輕輕笑了出來。
就連薑衍之,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
“朵兒,許久不見。”靈初往前走了兩步,徑直在韓朵兒的身前隨意的坐了下來,看著韓朵兒的雙目,笑著說道。
韓朵兒被捆著,站不住,隻能坐在地上,靈初也隻能坐下來,才能與韓朵兒麵對麵平視。
看著眼前這張一如當年樹下明媚的笑臉,一如經年初見的如玉少年,韓朵兒不禁紅了眼眶。
靈初對於韓朵兒來講,是一個特彆的存在。
年少時的初見,少年清顏朗朗如玉,若說不曾少女懷春,那是假的。
後來嫁為人婦,再相見時,少女身姿窈窕,一如往昔的笑顏卻是她時隔多年的驚喜。
她雖然在修真界待了數十年,可是,稱得上朋友的,卻寥寥無幾,而像靈初這樣,年少便相識至今的朋友,隻此一個。
她剛剛不願認靈初,隻是不想連累靈初,她現在的身份,比之凡人與修士的隔閡還要深,她是妖修的妻子,而且,還是妖族細作的妻子。
她不想連累這唯一的友人。
可是,靈初卻主動認了她。
“司白師兄,這是我年少之時就認識的舊友。”靈初笑著安慰了一下韓朵兒,便回頭看了一眼司白,然後坦坦蕩蕩的道。
聞言,韓朵兒紅著的眼眶,終於落下了淚。
“這位姑娘,你無需隱瞞,我們相信虞道友。”薑衍之雖然話不多,卻是個心思剔透的人,一眼就瞧出了韓朵兒的想法,看著韓朵兒緊緊盯著靈初,卻始終不開口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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