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曆三萬六千八百一十二年,五月初,榴花初綻的季節。
三清道宗,內山道爭台,正式開啟。
一甲子一開的上古戰場之爭,初現端倪。
自宗門玉符傳訊諸弟子開始,上古戰場之爭就拉開了序幕,三清道宗內山築基弟子,足有七百二十六人報名。
將近內山築基弟子半數之多。
而這七百二十六人之中,隻有五十個名額。
當三清大荒鎮天鐘響起的時候,無數弟子睜開了眼眸,推開了洞府大門。
每個門派,都有一些號召弟子,宣布大事的法器。
比如三清道宗,就有一鐘,名曰大荒鎮天鐘,無大事,不敲鐘。
但凡此鐘一響,必有大事發生。
一響,可入諸弟子之耳。
三響,可入弟子長老之耳。
六響,可入全宗上下之耳,哪怕是閉死關。
九響,則關乎宗門生死存亡,鐘聲可蕩州際。
上古戰場名額之爭,也算是內山難得的熱鬨之事,是以,也得了這一響的待遇。
但凡三清之內,不是閉死關的弟子,或者閉關的長老,皆可聽見這碩碩的鐘聲,滌蕩識海之中。
太清山竹屋。
閉目,打坐吐納的青裳少女耳邊忽聞淡淡的鐘聲回響,不輕不重,卻直叩人心,鎮平識海。
大荒鎮天鐘。
靈初猛然睜開雙眸,這尊法器,自三清道宗立派之時便存在了,誰也不知道其具體的品階,不過,所有弟子入門之時,這大荒鎮天鐘,就曾被師門重點提起過。
此鐘發出的聲音,宏大而清幽,但卻不會擾亂修士心神,反之,常聞此鐘之音,還可以洗滌靈台,靜心凝神。
不過,想要撞響此鐘,最低修為也得是金丹。
而且,哪怕是金丹真人,也隻能撞響一聲。
此刻,此鐘一響,便是宣告眾弟子,古戰場名額之爭開始了。
嘩啦啦。
靈初剛剛起身,窗旁開滿枝椏的粉霞桃花索索輕響,數朵灼灼的桃花飛入屋內,圍繞著靈初轉了個圈兒。
順著花朵瞧去,入目皆是淡粉。
半年前靈初從地下黑市回來,得了風荷姑姑送給桃樹的一滴荷露,滴入桃樹之後,這株生了靈根的桃樹,便在一夜之間,開滿了桃花。
而且,花開不敗。
靠近窗台,靈初伸手輕輕摸了摸桃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桃樹輕搖,一陣喜悅的情緒傳入靈初心中。
“晴空,我要去道爭台了。”抬頭看向桃樹粉色樹冠,靈初淡淡的開口說道。
交錯的枝乾之上,懶洋洋躺著打盹的雪白小老虎猛地睜開眼睛,一金一藍的異色眸子光芒璀璨。
輕巧的從桃樹之上跳了下來,雪白的小老虎乖巧的落入主人的懷抱裡。
靈初點了點晴空的腦袋,神色流露出一絲打趣,“你倒是和辟邪前輩越來越像了。”
晴空輕輕的叫了一聲,小腦袋蹭了蹭靈初的肩膀,睜著一雙異色眼眸,份外無辜的模樣。
“走吧,去道爭台。”
搖頭失笑,靈初甩袖開門,腳下水墨劍浮現,身化虹光,飛入天地之間。
三清內山空中,此時已有無數各色虹光飛舞。
今日,是上古戰場名額之爭的第一日,內山不禁空,當然,也僅限於今日。
三清道爭台,道爭道爭,大道之爭也。
是三清道宗一處公開的弟子鬥法擂台。
靈初到達道爭台的時候,這座四方足有百米,人立其上猶如螻蟻的恢弘道台之上,已有數百道修士身影。
“虞師姐!這兒!這兒!”不遠處,滿臉興奮的魚小小蹦跳著,揮舞著雙手,大喊著。
一點兒也沒有修士的風度。
不過,在這數百名修士林立的台子上,這點聲音,確實也不算十分大。
魚小小所在的那處,有薑寒煙,有雲浩天,還有詹台明月。
因為此次的古戰場開啟,宗門許多遊曆在外的弟子都回來了,這也是為何,宗門要提前一年發出玉符通知。
是為了給在外的弟子一定的時間趕回來。
隻可惜,靈初熟識的朋友之中,吳運並沒有趕回來。
靈初望著不遠處笑著望向她的朋友們,臉上同樣不自覺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而就在鐘響的同時。
三清外山一座金丹真人洞府之內。
一名身穿弟子長袍的築基修士手裡捧著的茶盞滾落在地上,麵色如雪,神情驚慌。
“師祖!您在茶裡加了什麼?”
二十多歲的青年修士掙紮著想要起身,卻一點力氣也無的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經脈之中,靈氣空空蕩蕩,就連神識,都感應不到。
就好像瞬息之間,變成了俗世凡人。
桌子另一側,同樣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修士輕輕聞了聞手上茶盞裡的茶香,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麵色惶恐的青年。
“加了什麼?”中年修士嗬嗬笑出了聲,耐心的與青年解釋了起來,“自然是吐真水了,在地下黑市之中,也算是稀少之物,老夫得來不易,可全給你用了。”
吐真水!
青年臉上的驚慌之色,瞬間被駭然所遮蓋,雙目圓瞪,死死盯著中年修士,嘴巴張了張,艱難的說道,“劉師祖你你這是”
尚未說完,便被自己打斷,青年聽見自己的口中,狠狠吐出了一個詞,“老匹夫!”
此言一出,青年眉目間的駭然之色儘去,絲絲狠厲暗藏,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巴不開口。
老匹夫?
被叫做老匹夫的中年修士不怒反笑,“看來這吐真水,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好,很好,童方,今日,你我好好聊聊,有關我孫女,夢依之事。”
青年正是童方,因為古戰場之事,近日才回到宗門之內。
中年修士,那自然就是劉夢依之祖劉真人了。
劉真人那日看過那塊記憶晶石後,便已經心生疑竇,隻是,童方早已外出遊曆,不在宗門之內,劉真人輾轉等了一段時日,在耐心告罄之前,正好得知了古戰場開啟之事。
料定了童方會回宗門參與此次古戰場名額之爭,劉真人這才按捺下來,靜靜等在宗門之內。
果不其然,童方在名額之爭開始前,回來了。
然後,以指點為名,劉真人傳訊童方,為了即將開始的名額之爭,童方果然迫不及待的就過來了。
師祖?劉真人想起童方如何稱呼自己的,眼中便流淌出濃濃的嘲諷之色,這個稱呼,是當年夢依對他得稱呼,表示既是師門長輩,又是生身祖父。
而童方當年因為與劉夢依相慕,便隨了劉夢依的叫法,現如今看來,實在是可笑。
劉真人望著滿臉驚恐之色的童方,冷冷笑道,“童方,我們之間,好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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