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前有靈木,小命休矣。
皸皺褐色的樹木外衣之上,層層樹皮脈絡之間,淡淡的金色絲線蜿蜒生長,盛如華蓋的枝葉,一片片暗金色的葉片鬱鬱蒼蒼,乍一眼瞧去,好似深秋楓葉,走進細瞧,方知這葉尖流淌的金色暗芒。
靈初白玉似的小臉有些僵硬,環視了一圈這片遠遠看去,以為的楓樹林的林子,站在樹下,透過樹間光影,淡淡的金色頗有些刺眼。
金檀木!
世有靈木,名曰金檀,樹生金絲,葉若沉金,燃之有異香,其質甚堅!
劍出如畫,水墨劍影重重,煙波霧靄之間白芒一閃,順著主人的心意劈在身前樹乾之上,白色劍芒劃過金檀木,褐色的樹皮依舊泛著淡淡的金光。
收劍湊近,靈初看著眼前細細的一道白痕,目光在金檀木林裡環視了一圈,恩,還是眼前這株金檀木最瘦!
鬱鬱的心情隻是瞬間,靈初轉而便想起了這次砍柴能夠鍛煉什麼。
劈砍的地方,要在同一處,砍出來的柴才好看。
一點破麵,金檀木木質堅硬,倒是適合練劍。
不過轉瞬,靈初便已經收拾好心緒,沉下心來,周身一整套的兩儀劍圍繞著水墨劍,按著莫名的軌跡,自成一片渾然一體的劍勢。
刹那間,春生萬物,劍化萬物。
刹那間,萬物成劍,劍起寒芒。
連綿的劍氣凝聚成一點,劍出如覆海,其勢磅礴。
如同風過樹乾,大腿粗細的金檀木攔腰而斷,在轟隆聲中倒向地麵。
春生可以困住迷惑修士,劍陣藏鋒,秋殺瞬發殺機,寒光萬丈。
一困一殺,一藏一露。
砍伐金檀木,確實可以鍛煉靈初運用劍陣的熟練程度以及劍陣的瞬發殺機。
不過,殺意,還有幻境的意,恐怕還需要其他方法。
靈初心中想到,手中劍陣再起,並沒有圖省事,直接變化秋殺,春生便為秋殺,之間的變化也很重要。
雖然不知道師祖會如何訓練她,不過,靈初對於這個剛剛認識兩天的師祖,還是十分信服的,更加有著欽佩之意。
掃去心中雜念,靈初專心致誌的開始劈砍金檀木。
光是砍倒,根本不夠,柴火,還需要再砍成數段,並且劈開。
秘境之中,靈初便開始了這般日複一日的修煉生活。
三清道宗外山。
顧天秋白袍長袖溫潤,好似昆山美玉,嘴角噙笑,飄然落於外山執事堂。
執事堂築基執事,正在處理來來往往的外山弟子各項事務,一抬頭,就看見了白袍仙人踏雲而來。
金丹氣息並不遮掩,目光落在其腰間令牌之上,頓時便有執事露出驚駭之色,連忙迎了上來。
“這位師叔,不知前來外山所為何事?”
外山執事堂今日值守的執事笑著開口問道,神色恭敬。
顧天秋墨玉般的眼眸落在執事身上,伸手遞出自己的令牌,“這是我的令牌,替我小師妹來安置一下她帶來的一位小丫頭。”
對於外山的事務,執事堂的執事自然算是消息靈通的,內山弟子,帶來一位小丫頭,要入門,瞬間便在腦海裡回想起了昨日收到的傳訊。
“啊,是是是,在下曉得,可是虞師虞小師叔帶來的那位叫做賀朝雲的小丫頭,在下這就為師叔辦理。”執事原本想喊同為築基修士的靈初為師妹,但是眼角看見了眼前風姿出眾的男子,又改了口,若是喊虞小師叔為師妹,那豈不是有占眼前這位金丹真人的便宜之嫌。
更彆提,那位虞小師叔的師父,可是端儀真君,若非有私交,或是如昨日通報他的那兩位守山弟子一般,有內山的師父為靠,這位執事還真不敢占著年紀和同門之誼稱靈初為師妹。
這麼說來,這位稱虞小師叔為小師妹,金丹真人,又溫潤如昆山之玉的男子,應當就是內山太清山大弟子,顧真人了。
“顧師叔請稍候。”
這位執事為人確實機靈,隻是轉瞬間便想清楚了來者的身份,臉上的笑容更加殷勤了兩分。
顧天秋依舊維持著臉上溫潤的神情,不疾不徐的點頭,似乎察覺不到執事的熱絡態度。
在執事辦理的間隙,顧天秋分神想起了此刻應當在秘境之中伴在師祖身側修煉的小師妹,想起師父昨日回來,告知他們,連師祖也無法完全解開禁製。
無聲的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顧天秋心底閃過小師妹乖乖巧巧,分外甜軟的笑容,就這麼一個小師妹,他可得好好想想法子。
說來,他倒是有一個好友,擅長禁製之法,許久不曾見過,得了空,不妨去那兒走走。
還未想完,那執事便小跑著過來,遞給顧天秋自己的令牌,以及一塊外山新弟子的令牌,上麵刻著賀朝雲三個字。
翻過令牌,歸屬那個道院,倒是還不曾落定。
“賀朝雲的弟子信息以及登記在冊,過兩日宗門會有長老前去測試賀朝雲的資質,以及劃分等級,確認歸屬道院。”
這一些顧天秋也知曉,隻不過這位外山的執事還是很熱情的仔細解釋了一遍。
“多謝。”顧天秋禮貌的點了點頭,笑著道了謝。
腳下雲起,便如一道清風,踏空而起,早就候在一旁的優雅仙鶴振翅而起,落在顧天秋腳下。
白袍飄然,兩袖清風,一眼望去,仙人乘鶴遠遊。
築基執事呆呆的望了遠去的白色身影一會兒,轉身回去執事堂,嘴裡嘀嘀咕咕著些什麼。
“靜心明意,心念自通達。皮囊皆外相,皮囊皆外相”
有路過的弟子詫異的扭頭看了一眼已是中年的執事,這位執事師叔,在嘀咕什麼呢?
蓮花池邊,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看著眼前滿池的荷花,還有清澈水麵下自由自在的彩色錦鯉,不遠處,仙鶴飛舞,霞光道道。
景色實在是漂亮,可是,看了兩日的賀朝雲,眼前的景色再漂亮,也難以驅散她心底的忐忑和不安。
虞姐姐在哪兒呢?
怎麼還不來找她?
正愣愣瞧著水麵之下仿佛披著彩紗的錦鯉,好奇的想著,為何這一尾尾錦鯉吐出來的泡泡都是彩色的賀朝雲,突然在水麵之上,看見了一個倒影。
仿佛被嚇到的兔子,賀朝雲猛地站起身來,扭頭看向身後。
一位白袍修士正負手而立,麵帶笑意,卓然出塵,猶勝山巔美玉。
“在下是靈初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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