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之上,飛簷青瓦之上,一身白襖藍褲的少女烏黑長辮隨風輕擺,周身一柄水墨長劍懸立半空,泛著水波銀紋。
青衣道袍的中年修士怔怔然立於飛劍之上,呆呆的看著少女的臉龐,遲疑著開口。
“這位師妹?”
紀炎神色猶豫,他見過不少美人,或者說,在宗門之中,就沒見過醜的,可是,這位師妹,也說不得醜,就是這膚色,築基修士洗筋伐髓,各個皮膚透亮光澤。
這滿臉的黃黑,神識掠過,也不是戴了什麼麵具法器之類的。
靈初同樣呆了兩秒,順著趕來馳援的築基師兄盯著自己的視線,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這不是法術,也不是法器一類的,是一種草的汁液,可以染黃膚色,再加上俗世間一種神奇的手段,妝容術,畫粗了眉毛,點了一些雀斑。”
這是靈初新發現的,修士看修士是不是真麵容,辨彆之時,多是依靠神識,看有沒有靈力波動之類的。
有時候,還不如俗世間的妝容術好用。
修士再怎麼用神識看,也看不出絲毫的靈力波動。
紀炎點了點頭,表示學到了新的知識。
說完這個,兩人也沒有繼續寒暄什麼的。
靈初簡單的與這位紀師兄說明了孫家的情況,二人稍微問答了幾句,便說定了分工合作的內容。
紀師兄是築基中期的修士,聽了孫家現下的情況,主動要求對上修為最高的龜大以及虎二,讓靈初及晴空對付燕三和蛛娘。
紀師兄眼中有慎重,卻無沉重,既然敢這麼說,應當是有幾分把握的。
靈初沒有大包大攬,搶著對付更厲害的,笑著點頭答應。
沒想到,今晚就要行動,原本她隻是想探一探。
隻是朱五的所作所為,靈初確實忍不下去,這一出手,必然不能放朱五回去,可第二日朱五遲遲不歸,隻怕其餘四隻妖獸也得起疑。
便等不及最大的保險,金丹真人的到來。
必須先行下手。
兩人來到小院之外,看見院子裡還是一片寂靜,看樣子,裡麵的妖獸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外麵的不對勁。
這便是最好的情況。
靈初想著,是不是可以趁機先布置一個殺陣,殺陣先磨一下四隻妖獸,然後他們再一一解決。
可裡麵的妖獸並沒有給靈初布置殺陣的時間。
兩人剛剛一靠近陣法,四尊毫無動靜的雕像,都在瞬間亮起色澤,一道道流光先是想要往外逃去。
狠狠朝著陣法撞去,卻被一一擋了回來。
落地後,四隻形狀各異的妖獸展露著原形,警惕的瞧著禦劍立於上空的兩位人修。
“兩位仙師,我等不過是取些人族供奉的香火,並未傷及任何性命,仙師,何以如此困住我等。”
人立而起的墨綠色巨龜拱手行了個禮,語氣十分溫和的開口問道。
“不曾傷及性命,卻肆意玩弄人類?”靈初冷了臉,於她看來,朱五的行為,比殺了人還要嚴重,更何況,她並不相信,這幾個妖修會絲毫沒有察覺。
龜老大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沒有狡辯。
倒是紅豔豔的蜘蛛開了口,“仙師,我等知曉朱五所行之事,亦沒有阻止,但,望仙師明鑒,我等是有過錯,但請看在我等從未染過人族血腥,饒我們一命。”
蛛娘有些著急,這可如何是好,朱五好色,日日出去尋花問柳,妖氣入體,確實對人類身體有些不好,這樣莫不是惹惱了仙師。
明明他們占了優勢,四個築基修士,對上兩個築基修士和一隻築基妖獸。
但,此處是三清道宗的地盤,他們認得三清道宗的法袍,並不願意輕易得罪。
更何況,龜老大清亮的眼神掠過靈初,這般年輕的築基修士,要麼天資卓絕,要麼背景驚人。
無論是哪一條,都不是好惹的。
況且,就如朱五對其餘幾個妖獸沒有義氣可言一樣,對於剩下的四個妖修來說,朱五,也不值得他們以死相拚,替他報仇雪恨什麼的。
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早在陣法啟動的瞬間,四周圍繞著的,密密麻麻的,蛛娘設下的透明蛛絲,就已經察覺到了,四個妖修一看,朱五不見了。
外麵又是陣法圍困。
心中不安之感更加濃烈,無需多加討論,幾個妖修第一時間就決定了。
來得,若是宗門弟子,就主動坦白認輸,若是,可以解決的,便打出去。
“我等,也可以立下天道誓言,承諾之前未曾濫殺過無辜的人族,也不曾以此法害過人,還可以承諾,之後必然遠離此地,不再使用此術,並承諾之後,也不會濫殺無辜的人族,並且還會儘力補償孫家,有生之年,當與人族為善。”龜老大雙爪抱拳,極是鄭重誠懇的低下腦袋。
天道誓言,最是公正,不僅僅對修士有用,但凡是受天道籠罩的萬物,皆有用,且違逆不得。
也是一種極為嚴重的誓言了。
靈初和趕過來的紀師兄,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是以這種方法解決的。
更沒想到,這群妖修,明明修為,數量都占優勢,卻根本不應戰,反而求饒。
靈初道出朱五所為之事,幾妖皆是一臉震驚,各個賭咒發誓,在天道誓言之中,聲明自己確實不知曉。
到底兩人都不是那種除妖衛道的衛道士,亦非那等嗜殺之人。
麵對毫不反抗,苦苦求饒,並不知情,身上又無殺孽的妖獸,心中卻也狠不下來。
又讓幾個妖修在誓言之中,再加上了不得回來報仇,不得主動攻擊人族,不得踏入俗世範圍的誓言,靈初二人才表示可以放幾個妖修離開。
四個妖修極為配合,一一立下天道誓言,並且未有一個遭受天道反噬。
說明誓言內容,並不曾有假。
這幾個妖修,確實並不清楚朱五的所作所為,隻以為朱五身上那股渾濁之氣,是出去尋花問柳導致的,畢竟隻是渾濁之氣,而非血煞之氣,幾妖也不會多深究,便輕信了朱五。
幾妖隻是貪圖供奉修煉,成日裡窩在小院裡修煉,哪裡知道朱五在外麵做了些什麼。
到底是相識不長的所謂兄弟。
幾妖自問是群好妖,一點也不想與正道修士為敵,隻想好好修煉。
更何況這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還是先果斷的求饒,他們並無濫殺無辜,亦不曾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或是有損人族的事,還是願意賭一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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