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間茅草屋房門被推開。
老唐拄著拐棍走出來,他昨天喝了一碗肉湯,今天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比之前看起來好了一些。
他懷著十分矛盾且複雜的心情。
看向村子的中央。
他既想要看到活人,又想要見到破碎的屍體。
希望看到活人,是出於內心的良知,以及期待這些人能繼續照顧他們,改善他們的生存狀況,延緩他們的死亡。
希望看到屍體,則是想向這些外人,證明自己是對的,觸犯忌諱會死,不敬鬼神會死,不聽老人言也是死。
想要活下去,卻又不敢付出行動。
想要有所改變,又要給年輕人套上思想的枷鎖。
但老唐在村落中央看到的一幕,卻差點讓他直接抽過去。
隻見在屋前的平地上,十一個眷人新人,正整齊的站成一排,好似做著什麼神秘的儀式,向著虛空鞠躬下擺。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不知所措。
畫麵荒誕,詭異,又讓人細思極恐。
老唐拄著拐棍,嘴唇都在哆嗦:“鬼,鬼……在大白天出現了!”
……
但其實。
眷人們隻是在拜神而已。
隻不過無論是供桌、香爐,還是神像,在原住民眼裡都統統不存在罷了。
前方雲氣飄渺,三張虛幻符籙浮在身前,微微晃動,像是在風中微微變形的雲朵。
這三張符籙分彆是:
影字符:對一件武器道具進行加持,使其在攻擊時,在武器旁生成一道完全相同的幻影,進行同步攻擊,幻影強度和武器本體相當。
透字符:對一件武器道具進行加持,使其完全透明且不會沾染血跡汙漬,武器持有者可看到模糊輪廓。
血字符:被該符籙加持的武器,對敵人造成傷害後將造成‘流血’效果,傷口在一段時間內將持續流血。
吳獻思索片刻。
第一時間就否決了透字符,這張符籙的效果其實很強,如果印在長矛一類的武器上,可以算是暗算神器,敵人看不到武器,自然也就沒辦法進行防禦。
但用在回旋鏢上就搞笑了。
因為回旋鏢扔出去之後,武器持有者還要將其接回來……
血字符和影字符,就讓吳獻很糾結了,這兩張符籙都可以給染血回旋鏢帶來不錯的傷害加成。
思來想去,吳獻還是選擇了影字符。
影字符的效果,不管敵人是什麼玩意都可以生效。
而血字符隻能對有血液的敵人生效,他們麵對的敵人具體是什麼還未可知,要是對方沒有血液這張符籙就算浪費了,另外扔回旋鏢的時候容易誤傷了自己,流血不止也是個麻煩。
終於,吳獻完成了選擇。
吳獻的思索過程非常快,而且他還是最開始進行拜神的,所以他隻比其他人稍慢了一點點。
當他拜神結束後,再看眾人,就發現氣氛變得輕鬆許多。
一直到剛才為止,新人們都有些心虛。
因為他們昨晚遇到危險之後,什麼都做不了,但有了拜神道具,就有了底氣,再遇到危險就不至於隻能倚靠他人了。
有人獲得的是符籙或神通,具體是什麼觀察不出來。
但也有幾人,是拿到了法器。
蔣春獲得的,是十根金色的長指甲,雕刻精致,帶有鏤空,上麵還鑲嵌著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模樣,她正在研究該怎麼將這東西戴上去。
這是一套‘銀鎏金累絲嵌珠石指甲套’,本身後宮嬪妃養護指甲的裝飾品,但帶有皇家氣韻,可傷陰暗汙穢之物。
蘇軒則拿到了一把小匕首,通常來說常人拿到匕首,會采用刀劍朝上的反握法,但蘇軒卻是用冰錐式正握法持刀,利索的比劃了兩下,然後才滿意的將匕首收起。
僅憑這兩下,吳獻就能斷定,蘇軒曾受過匕首格鬥的訓練,他會成為天橋下酗酒的三仙之一,一定發生過曲折的故事。
另外魏清瀾身上多了一件披風,李巨仙則抱著一個盒子。
至此。
這一次集體拜神就結束了。
看著那些東西緩慢的消失,吳獻歎息了一聲,神像什麼的消失就消失了,至少把桌子留下啊,將這些桌板拆下來,他們可就有床睡了。
正歎息著。
吳獻就注意到,老唐正哆嗦著往回退,於是他快步走上去拽住老唐的袖子。
“唐大爺,您醒了啊,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請問不死城那裡有沒有賣瓷器的鋪子?”
“瓷器?”
老唐頓時哆嗦了一下,使勁想往回退,但被吳獻牢牢的抓住。
簡靈玉也走了過來,將一縷頭發撩撥到耳後,溫柔的問:“我也想知道,那邊有沒有紙紮鋪……”
“紙紮鋪!”
老唐被嚇得麵無人色,更是拚了老命一樣往後退。
“你這老登!”
“你可彆太過分了!”
吳獻猛一瞪眼,單手抓著老唐的衣領,眼角煞氣快要溢出來,就連頭上的卷發都好像帶著猛獸一般的威懾。
“我知道你們有怨氣,但害你們這麼慘的不是我們,相反我們在嘗試讓你們過得好一些。”
“我們的確犯了忌諱,但事情如果做成了,對你們也有好處,隨時可能沒命的風險是我們在擔著,你們跟我在這兒一問三不知合適嗎?”
這些老人很慘。
但淒慘不是可以不講道理的理由。
他們多隱瞞一天,隊伍裡就可能多死一個人,有些情報就算是逼,也要逼他們說出來!
老唐被吳獻逼得滿頭是汗,進退兩難。
善意的確可以打動人心,但對頑固的老東西,有時候暴力更加有用。
眼看這老東西幾次張嘴,就快要妥協,杜娥有些發涼的手,突然搭在了吳獻的手上,將他按下去。
接著杜娥抓住衣角,像是有些慌亂的,抓著衣角對老唐鞠躬道歉。
“唐爺爺,實在不好意思。”
“這個人從小就不知道禮貌的,您可千萬彆和他一般見識啊。”
老唐被鬆開,胸膛上下起伏,有些想要罵吳獻還有些不敢,隻能用力跺腳兩下,踉蹌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吳獻皺眉問杜娥:“伱這是乾什麼,他馬上就要說了。”
杜娥用好似傻白甜女主一樣的語氣說:“用暴力脅迫,他就算肯妥協,說的也未必是完整的信息,我相信他會被我的真心打動,主動將詳情告訴我們。”
吳獻愣了下:“他還有多久才能主動?”
杜娥手指按著額頭思索:“大概幾分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