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穀地區，一眾調查員剛剛打獵……哦，是調查線索歸來。廣播裡放的總督講話，他們也聽到了。有個年輕的審判官，猶豫著開口說道：“我們這位‘組長’……真的是回來調查線索的嗎？怎麼把我們扔在這裡就不管了，自己跑去搞什麼全球講話了？我看他就沒把調查組的工作當一回事，就是想回來當他的總督吧！”他的問題，引來了旁邊調查組的其他人一陣輕笑。他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好笑的。其他人懶得給他解釋，大家本來也不熟，有來自國教的，來自機械教的，來自靈能修會的、來自法務部的……臨時組成一隊，可不想跟這種愣頭青多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唯獨那個跟他一樣，同來自審判庭的一位積年審判官，無奈的攔住了還想再開口說話的小夥子，給他拉到了一邊，小聲嘀咕了起來。“瞎說什麼大實話，你看出來就不要胡說，不然大家就是要笑你的。”“為什麼？還不讓說了？”“那顧組長是回來當總督的，我們又是來怒梟星乾嘛的？”“調查線索啊！”“你這幾天調查了啥？”“呃……”他回憶了一下，每天變著法吃好吃的，人家農業中心這裡出產的糧食、肉品之類的，全是純天然的。這在帝國，尤其是一些巢都、大型人口聚集的星球來說，是很難得的。天然養殖的牲畜、蔬菜水果，哪兒有大批量的合成肉類、吃人工纖維和維生素劃算？高層權貴，有錢沒處花的富佬當然不用提。但他們這群調查員，又不是各自勢力裡麵的頂尖大佬，中產綽綽有餘，富佬真算不上。那還真就吃不上這種純天然的食物。至於那所謂的調查活動……他之前還真以為是調查，但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去打獵解悶而已。“過來好吃好喝招待著，伱就好好享受當來度個假了。還調查，人家這裡的魔災剛有個苗頭就被控製住了，時間更是過了一年半，還有個什麼東西好查的？”“這……”小夥子有點難以接受。“你要看不慣，你自己去調查也行，回去之後自己去報告這件事也行。但我告訴你，彆給自己找麻煩，你報告了，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這就是上麵默認的，甚至是某些利益交換之後的結果。”言至於此，那位老審判官不再多說什麼了。回去之後，有位相熟的人，笑著道：“你管那麼多乾嘛？年輕人嘛，撞幾次牆就知道該怎麼做事了。”“那不是為了不要掃大家的興致？”……在怒梟星，聽完了顧總督全部發言的人，也不止調查組的這些人。還有已經超過了二十五萬人的星際移民。其中的二十一萬，來自於這次顧總督回歸的時候，從科羅嘉3號帶回來的；另外四萬人，則是聯盟雇傭顧氏商行的船隻，給黑箭星駐紮的聯盟軍隊運輸補給的時候，從黑箭星帶回來的。顧總督的這番講話，通篇都是在講聯盟、講怒梟星的發展，沒怎麼提到過他們這些移民的事情。然而，移民們聽到了總督的發言之後，仍舊激動萬分，滿心憧憬。在顧總督講述的那些過去的功績之中，他們體會到了聯盟作為這個星球的執政體，有著強大的力量，和堅定的意誌。而在總督描繪的未來圖景中，他們更是看到了美好生活在向他們招手。聯盟確實沒有專門提及他們這些人會怎麼樣，但其實也完全不用提。他們每個人，在來到怒梟星之後，都被分配了相應的職級。普遍都有e4級彆，這是沒有達到聯盟e5級正式公民的程度的，這意味著他們的公民權並不完整，而且福利待遇也不行。但……不管是科羅嘉3號的人，還是黑箭星來的人，對此普遍都沒有什麼不滿。e4夠了啊，人均拿到的福利和津貼，算下來是有每年0.3稅幣的。這還不夠？科羅嘉3號把人當牲畜養的時候，人均耗費能有0.1都算是老爺們沒克扣了。消費的糧食、工業品，一下增加了三倍，他們有什麼不滿意的？更何況，一條光明的大道，就擺在他們的麵前。獲得了e4的職級，是個開始。聯盟給他們分配了對應的工作或者學習機會，條件比較寬鬆，隻要好好乾上一年，職級提到e5，獲得完整公民權，並提升自身的待遇，是很簡單的事情。總督句句在說聯盟，但也句句在說他們。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已經拋棄掉了之前在星艦上進行遷徙時，那種遠離故鄉的恐懼感。讓稀巴爛一樣的巢都底層區見鬼去吧！我們現在都是聯盟人！曼朵婭·盧卡斯就是迅速轉變了這種身份認同的人之一。而且，跟她的大多數同胞們不同，她雖然是底層出身，但在諸多機緣際遇之下，她算是混出頭了，在四十歲的年紀，混到了上層區，依靠自己所學，成了一位巢都建設規劃師。說著好聽，但實際上也就是個打工仔。由於糟糕的出身，她的職業天花板有限，很多想法、設計，並不被重視。明明有很多規劃，隻要做成了，就能夠大幅度提升底城區居民的生活條件和質量，但這些設計從來都隻能壓在箱底。如果她完全拋棄自己的過去，或許也能過得不錯。但她就是忘不了菲諾市的底城區。那裡環境險惡，那裡有很多壞人，幫派肆虐，邪教滋生，老實人生活在水生活熱中，一有機會卻又會馬上成為欺壓彆人的人……那裡幾乎糟透了。但她從不覺得是那裡的人有錯。絕望的環境，才是一切滋生的根源。在瘟疫爆發的時候，她正在‘故鄉’中考察，進行著新一輪的設計。她在災難中，跟很多難民一樣，被來自怒梟星的軍隊所救，保住了一條命，然後稀裡糊塗就被送上了來怒梟星的星艦。在聽完了顧總督的廣播講話之後，她大受震動。這是她在科羅嘉3號從未聽過的發言——那裡的權貴們，甚至連愛護子民的裝模作樣都懶得做。她心生一些希望。或許，自己一身能力，可以在另一個星球有所展現。她帶著忐忑的心情，找到了她被分配到的這份紡織廠工作的組長，表明了自己的能力，希望能夠見一見‘上麵的人’。她以為她會受到不少的刁難，這是在科羅嘉3號很常見的。她甚至準備好了很多說辭，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但沒有。她就這麼一路向上，見到了衛興城的市長，帕爾特先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