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整個火影辦公室都陷入了一陣落針可聞的沉默。
無論是波風水門,還是旗木朔茂,都以餘光望向這場風暴中心的主人翁,即便心知不太可能,但是也同樣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誌村團藏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大蛇丸環起手臂,以饒有興趣的眼神,望向麵前這位突然冒出的年輕人。
唯有宇智波彌生不自禁的攥住拳頭,儘管仍努力管理著表情,但卻明顯能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些許不安感。
佐原霧神情不變。
早在他從火影大樓裡,與灰壤相遇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麵對現在這場景的準備。
“呼。”
佐原霧長長吐出一口氣,神色忽然變得十分平靜,直直對上猿飛日斬的威嚴目光,毫無懼色:
“這當然也是因為您的失職啊。”
“三代大人。”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不由為之一變。
連猿飛日斬自己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霧?!”
站在他身旁的宇智波彌生,更是立即拽住了他的衣袖,試圖製止他接下來的發言。
然而,佐原霧卻像是完全豁出去了的控訴者,分毫不讓:
“正如您桌上資料寫的那樣,佐原氏自在下祖父輩起就追隨一代目大人的理念,以忍者的身份加入了木葉隱村,我的祖父是忍者,我的父母也是忍者,我與我的妹妹也同樣是忍者!”
“在第一次忍界大戰,我的長輩們毫無畏懼的追隨二代目與您的命令,走上了戰場的第一線,以烈士的身份回到村子,為了木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們作為犧牲者的子女,又得到了什麼?”
他的心跳在控製下不斷加速,雙眼似乎在情緒的充斥下逐漸變紅。
如同真正的叛逆期十五歲少年那般,完全被情緒控製,甚至無法自製般朝麵前那簡陋的辦公桌邁出腳步。
身旁護衛的暗部立即出現,試圖攔住他的身形,但卻被猿飛日斬揮手止住。
佐原霧的聲音依舊在繼續:
“從我五歲那年父母犧牲起,臨時賬戶上收到的撫恤金隻有規定標準的三分之一,村內限定額度的肉食供應讓我們那個年紀的小孩子連搶都搶不到,而與我們同樣的忍族孤兒卻因為家族的庇護可以得到全額的保障與附贈的訓練器具。”
“自通過忍校選拔之後,才有了基礎的糧食保障,但除撫恤金外也僅有每日七兩,直到三歲之前,我尚在繈褓中的妹妹都是靠著這些米糊度日。”
“與我同樣情況的小孩子,甚至會乾脆把家中更小的孩子扔到路邊任人領養或餓死。”
“即便是村辦的孤兒院,也不會要那些還沒有自理能力的嬰兒——因為名額有限,且人手完全不足。”
“直到十歲從忍校畢業那年,我才領到了已故父母的寄留遺產”
“隻不過,因為我們家在戰爭中導致的房屋破壞,單是維修花費就已經將那存折上的資金用去了九成多。”
“唯有如水門君那樣,天生聰慧且有自我管理能力,又在很小的年齡就展現出超凡天賦的孩子,或是漩渦玖辛奈那樣大概是哪家貴族的子弟,才能得到充分的生活保障與訓練條件。”
波風水門聞言一怔。
佐原霧緩慢的步伐終於來到辦公桌正前方,俯視著坐在寬椅上的猿飛日斬,聲音卻反而愈發平靜:
“即便如此。”
“木葉終究還是養活我了我們一家,我也仍舊真心愛著這個村子,願意為了他付出生命。”
“但是”
“我卻不想讓我最後的家人,也在尚年幼時,體會與我當年那樣勉力維持家庭的艱難時光。”
“直到現在,雪繪也終於成為了一名成熟的忍者。”
“我想,她應該有能力一個人生活了。”
“所以,也到了我為木葉獻出一切的時候。”
話止於此,佐原霧仿佛認命般微微垂下頭,聽候發落。
旁邊的誌村團藏眉頭頓時抽了抽。
猿飛日斬以餘光掃向他。
整個火影辦公室,陷入另一種意義上的沉默之中。
不過,剛才那種沉凝懾人的恐怖威勢,卻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了。
“砰!”
“居然有這種事情!”
突然間,猿飛日斬一拍桌子,怒吼聲立即響徹整個房間。
“嚴查!必須嚴查!”
而後,他又像是極為可惜般歎氣道:“烈士遺孤居然經曆了如此不公的待遇,這是影響全村的大事情。”
“霧君,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才對啊!”
話語間,連稱呼都變得親密了許多。
嗬。
佐原霧則並不說話,僅僅是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他剛才說的這些話,沒有一丁點編造痕跡,全部為事實。
更糟糕的是,這些孤兒之中,還有不少被拉入根部成為死士。
隻是。
能走到火影麵前的人,自然不會經曆這些事。
走不到火影麵前的人,肯定也說不出這番話。
彆看原著裡鳴人總是在火影辦公室晃晃悠悠,天天跟進飯店一樣,那是木葉十二小強才能享受的待遇,是人柱力、名門子弟、天才做題家才能享受的待遇。
更何況,猿飛日斬說自己不知道,那就真的不知道麼?
佐原霧不好說。
當然,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現在塑造的這個形象,其實已經足夠他轉變‘小透明’身份,成為接下來的全村宣傳重點。
三代為忍,木葉良家子。
根正苗紅!
自幼飽經不公,艱辛生活,尚思為火之意誌獻出一切。
無比忠誠!
這麼鮮明的立場,如此坎坷的經曆。
彆說是過猿飛日斬這一關,就是一百關也得給你過了。
這是戰爭時期的輿論需求,同時也是政滯需求!
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猿飛日斬腦中飛快轉過這一圈,立即就意識到了轉逆為順,同時狠狠打擊誌村團藏氣焰的方法。
他這個小兄弟,不隔三差五打兩下,那是馬上就要蹬鼻子上臉的。
重點,就在他麵前的佐原霧身上!
“霧君。”
猿飛日斬的語氣又軟化了幾分,溫厚道:“關於你和你妹妹,還有全木葉的烈士孤兒們遭遇的這些事情,接下來村子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幾天呢,你先待在家裡好好休息。”
“村子會先行為伱這次的功勞做一次敘功評審,另外也會對你進行一次特彆的能力審查行動,以求為你評定一個合適的級彆。”
他站起身,以長輩的姿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我看到,你在忍校畢業考試上的夢想,寫的是「想要成為火影」,對吧?”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才是木葉真正的未來啊。”
佐原霧終於繃不住了,努力將上彎的嘴角壓到下麵,聲音隱約在顫,似乎在長期沉澱的委屈情緒推動之下,終於爆發:
“是!”
“三代大人!”
這是多麼符合火之意誌的場麵。
你慈我孝。
何等令人欣慰。
旗木朔茂安靜的看著這一幕,心情同樣激動,眼底似乎在閃爍著盈盈的光澤。
宇智波彌生則長長鬆了一口氣。
誌村團藏與大蛇丸神色平淡,像是對此毫無感觸。
隻有波風水門。
他看著現在這個神情悸動,按捺強烈情緒,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的佐原霧。
大腦中卻下意識浮現起,自己之前來到現場時,親眼目睹的那一幕,以及那仿佛滲透到人心底深處的戰栗危機感。
莫名的,他心中生出一種微妙的違和。
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賦有多麼出色。
無論是心智,還是資質,波風水門都自認遠超同齡人。
但是,佐原霧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隱藏了這麼久,甚至沒讓他感覺到一絲異樣。
這個男人真的是大家現在所看到的這幅模樣嗎?
波風水門心底不經意的升起一抹探究。
待到一行人離開。
火影辦公室的大門關上,連大蛇丸也隨之一同離開。
方才還滿臉慈祥與欣慰的猿飛日斬,頓時換了一副麵孔,冷漠肅然的望向立在一旁的誌村團藏。
“團藏,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誌村團藏神色淡定:“那些錢又沒有花在我身上,都是為了木葉付出的必要代價而已。”
猿飛日斬登時暴怒了,嗬斥道:
“混賬!”
“我把孤兒院的經費撥下去,不是為了讓你調給根部用的!”
誌村團藏卻分毫不讓,完全沒有把這點財權讓出來的意思,同樣拔高了音調:
“你懂什麼?沒有自製力的孤兒就算拿到了錢,他們又有多少能花在有意義的地方,對木葉根本沒有正麵效益!管起吃喝難道還不夠麼!”
“隻有將他們中有資質的那一部分選入根部,才能為木葉帶來情報、間諜、外國基地!”
“你以為根部每年那麼多從國外獲取的成果,都是白來的麼!”
猿飛日斬愈發暴怒:“沒有意義?波風水門,佐原霧,兩個同代的天才究竟意味著什麼?全木葉究竟有多少這樣的天才被埋沒在孤兒院和你的手裡!”
誌村團藏嗤笑道:“不過是幸運的極少數而已。”
“木葉成立至今,全村又有幾個大蛇丸和自來也?”
“根部,才是在暗中維持木葉安全的保障。”
猿飛日斬的神情忽然變得平淡了,連語氣都降了調:“總之,佐原霧事件必須要立刻解決。”
“作為代價,木葉孤兒院及相關財權體係,就收歸到暗部。”
“以後你要選人,先報備給暗部吧。”
“另外,將根部財政管理部門的主管提出來,這次就由他來負責。”
誌村團藏聞言頓時一愣,死死的盯著他,似乎沒有預料到猿飛這家夥居然會這麼小題大做。
不就是一個孤兒受了點委屈麼?
注意到他的沉默,猿飛日斬冷厲到:
“沒聽懂麼?”
誌村團藏不說話,轉頭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直到臨近出門之前,他才稍微頓住腳步,惡聲道:
“日斬,你一定會後悔的。”
猿飛日斬視若無睹,平靜回應:
“團藏,我才是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