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酒鬼靳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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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裡麵傳來這句話,夏言頓時慌了。

連忙回頭看向一身便裝的寧辰,卻見寧辰臉上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陛、陛下勿怪,這家夥就是這麼個臭脾氣……”

寧辰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輕聲吩咐了小安子一些事,隻見小安子連忙跑走了。

夏言的敲門聲又響起了:“靳兄,快開門,是陛下來了,真的是當今陛下……”

可話音未落,裡麵便再次傳來了喝聲:“什麼陛下陛上的,我光棍一個,誰也不見……”

夏言再次一愣,這回他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忍不住罵道:“真是頭不知死活的倔驢,活該你打光棍……”

一旁的曹大海此時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更是“噌”的一聲拔出刀,抬腳就要破門而入。

寧辰及時阻攔道:“住手!”

“既是朕有求於他,等等又何妨……”

殊不知,寧辰現在是真的很缺人,既然靳輔是個人才,那自當有求賢之姿!

可曹大海不甘道:“可是此人實屬無禮,陛下您紆尊降貴,親自來見他,他竟敢關門不見,甚至還出言不遜……”

寧辰笑了笑:“你不懂,這說明他很有個性,往往越有本事的人,就越有個性!”

聞言,夏言不禁一怔。

他也沒想到寧辰會說出這種話來,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能如此包容一個從未見過麵的犟驢。

這實乃他生平僅見!

不覺間,心中又對小皇帝多了幾分尊敬。

夏言還想繼續叫門,可被寧辰攔住了。

“陛下,他不開門,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麼等下去吧……”曹大海說道。

寧辰看了看小院,走到一個破木桌前坐下,喃喃道:“放心吧,很快他就會親自開門迎朕進去!”

聞言,曹大海頓時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夏言更是知道靳輔的脾氣,這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

他都敲了那麼長時間的門,甚至報出小皇帝的名號靳輔都不開門,又怎可能親自開門迎接?

沒多久,小安子便提著兩壺酒回來了。

寧辰吩咐幾人坐下陪他喝酒,可酒壺剛打開一會,吱呀一聲,房門竟也隨即打開了。

一道邋遢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幾人麵前:“這、這是玉瓊酒?”

夏言與曹大海對視一眼,隨即都紛紛看向寧辰。

心中更是暗道:“果然還是陛下聰明,竟能想到用酒把這酒鬼吊出來……”

殊不知,在寧辰看來,一個能因酒被人陷害的人,自然是拒絕不了酒的誘惑。

更何況,方才夏言叫門之際,他便已經嗅到了屋內傳出來的酒氣。

“好鼻子,要不要過來嘗嘗?”寧辰衝著靳輔搖了搖酒壺,絲毫沒有皇帝的架子。

靳輔頭發淩亂,衣衫破爛,但卻兩眼放光。

他帶著渾身酒氣,踉踉蹌蹌地來到桌前,剛要雙手拿過酒壺,卻咽了咽口水,又將酒壺放下:

“就憑這兩壺酒就想讓我替這爛朝廷效力,做夢!”

說罷,便又轉身往屋內走去。

夏言剛要開口,寧辰突然搶先說道:“那如果你一輩子的酒朕都包了,夠不夠?”

夏言與曹大海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收買得這麼直接嗎?

不料,靳輔竟真的轉過身來,看了看那兩壺酒,又狐疑地看向寧辰:“真、真的?”

寧辰笑道:“朕能進去說嗎?外麵多少有些涼……”

靳輔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冷冷丟下一句“請吧!”,便端著一把抱過酒壺牛飲一口,而後兀自進了房間。

幾人跟著進了屋子,一進屋,寧辰的目光便被那張大木桌所吸引。

桌上擺滿了雜亂無章的工具、圖紙,還些有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見寧辰專心致誌地打量著桌上的東西,似乎在思索著神惡名,而靳輔也隻顧著喝酒,各忙各的,沒人切入正題。

夏言著急了,苦口婆心地說道:“靳兄,江南決堤,數十萬百姓喪命,你難道真的就不肯出山嗎?”

靳輔滿飲一口,擦了擦嘴:“那是朝廷的事,與我何乾!”

夏言一愣:“你怎麼一進屋就翻臉不認了?剛剛陛下說包你一輩子的酒,你不是已經……”

靳輔冷笑著打斷道:“我隻問是不是真的,又沒答應!”

夏言頓時怒了:“你怎能在陛下麵前如此無賴……”

頓了頓,他還是又苦口婆心地說道:“水利方麵的東西沒人比你更懂,此次決堤,陛下就是要重修大堤,徹底解決江南水患!”

“你身為大寧子民,怎能袖手旁觀……”

靳輔冷哼一聲:“若是以前的我或許會被你說動,可現在,我就是爛命一條,沒心思管天下那些爛事兒……”

正說著,他突然衝著寧辰喊道:“住手,那是我的東西,彆亂動!”

原來寧辰正拿起了桌上的一個小玩意兒。

見靳輔衝著寧辰大喊,曹大海頓時怒了:“放肆,你是怎麼和陛下說話的,想死是吧!”

不料,靳輔卻冷哼道:“沒錯,我早就想死了,你倒是動手啊!”

曹大海盛怒不已,當即要拔刀,不料再次被寧辰阻止了。

寧辰拿著那小玩意兒,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靳輔,儼然是個好奇心十足的小孩:“這是什麼?”

靳輔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道:“沒什麼,就是些小玩意兒!”

說罷,便起身快步來到寧辰麵前,一把奪過了寧辰手中的東西,放回桌上。

寧辰皺了皺眉,突然沉聲道:“靳輔,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

靳輔愣了愣,又不耐煩道:“不之所雲……”

話音未落,寧辰當即再次拿起那小玩意兒亮在他麵前,正色道:

“既然你說不想管天下那些爛事,那請問這是什麼?”

靳輔一怔,眼裡頓時閃過一絲疑慮:“這,這隻是個供消遣的小玩意兒……”

寧辰冷笑一聲:“消遣?我看這是你研究的灌溉工具吧?”

靳輔不由地一怔,眼裡頓時閃過一絲強烈的震驚。

他實在不敢相信,從未有人認出這是什麼,可這小皇帝竟能一眼看出這東西的用途。

不禁喃喃道:“你、你怎麼……”

寧辰直勾勾地看向靳輔,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稚童的天真,他沉聲道:“你不是說你沒心思管天下那些爛事兒嗎?”

“那為何要私下研究灌溉工具了?”

“還有這些堤壩圖?”

聞言,靳輔猛地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這小皇帝竟然連這些圖都能看懂!

然而,他早已對朝廷徹底失去了信心,也知道小皇帝這一行人來此的目的,於是再次冷冷道:“是又如何?”

“我閒著沒事畫得玩,不行嗎?”

寧辰微微皺眉,隨即順手拿起案上的紙筆,兀自畫了起來,邊畫邊說道:

“也罷,那你繼續吧!”

“原本聽夏言說你是個人才,朕這裡正好有個可以徹底解決江南水患,實現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過現在看來,連一個簡單的灌溉工具都弄不明白的人,又哪來的本事去修建天下第一大壩?”

寧辰畫完,將筆一扔,隨即吩咐道:“回宮!”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兩壇酒和那張圖,就當朕送給你的見麵禮了!”

“朕以後也不想見到你這種廢物了!”

說罷,見夏言幾人還愣在原地,於是沉聲道:“還愣著乾嘛?隨朕回宮!”

三人以為寧辰是真的發怒了,特彆是夏言,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此刻也隻能沒好氣的瞪了眼靳輔,隨即快步跟上寧辰。

“等等!”

突然,靳輔大聲喝道,“你說誰是廢物?”

寧辰停下了腳步,不屑地說道:“還能是誰,自然是你靳輔!”

被一個九歲稚子罵作廢物,靳輔登時就怒了:“士可殺不可辱!”

“你憑什麼罵我是廢物,彆以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說到底不過是個九歲稚子……”

可他話音未落,寧辰突然冷哼一聲打斷道:“沒錯,朕確實隻是個九歲稚子,但朕這個九歲稚子都知道,堂堂七尺男兒,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

“可你靳輔呢?”

“隻因被人陷害,隻因一時不得誌,便整日以酒度日,如此頹廢,你不是廢物又是什麼?”

“睜開眼看看你的摯友夏言,他也曾跌倒過,也曾頹廢過,也曾獨善其身過!”

“可現在,他站起來了!”

“而你,還在跪著!”

說罷,寧辰便帶著三人離開了屋子。

誰都沒想到這次特意來見靳輔會是這麼個結局。

原以為小皇帝會好好勸靳輔。

尤其是曾被小皇帝苦口婆心勸說過的夏言,他怎麼也沒想到,小皇帝會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以至於剛走出屋子,他便滿臉歉意地說道:“陛下,是微臣的錯,微臣不該……”

不料,寧辰卻突然笑了出來:“放心吧,他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夏言一怔:“追上來?這、這怎麼可能,他那頭犟驢……”

寧辰笑而不答,繼續往外走去。

殊不知,寧辰上一世見過不少像靳輔這樣的人。

明明有本事,有壯誌,卻因為某一次打擊徹底沉淪,更是自暴自棄,淪為混不吝的滾刀肉!

可越是這樣的人,心裡那股火越撲滅不了。

對於這類人,最有效的辦法便是激將!

而且,還得拿出真東西震懾他。

而寧辰拿出來的真東西,正是他留在桌上的那張圖!

而此時。

屋內,靳輔正目瞪口呆的地盯著寧辰留下來的那張圖!

口中更是喃喃道:“怎、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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