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剛分班半天,楚安就已經看清楚班上的第一個人了。
這徐季安絕對是個混子選手。
他就是來部隊混個退伍軍人身份的。
楚安知道這年頭大致情況。
城裡人也多,沒有那麼多工作安置,所以就有了知青下鄉。
但當知青這種事情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的。
所以很多年輕人就把目光放到了入伍上。
參軍入伍,退役就可以優先安置工作,不用一直呆家裡無所事事的乾等。
當然,如果他的目的隻是這卻不說出來,其實楚安也不會看低他。
當兵,說保家衛國是沒錯,但現在國內無戰事,所以來當兵的基本都有各自的目的和追求。
或農轉非,或吃口飽飯。
楚安原身也是為了入伍能吃口飽飯的同時,還有機會農轉非。
這種情況下,他謀劃退伍分配工作其實也沒什麼錯,畢竟這本身就是正策。
但他現在這話和語氣以及神態就顯然不對了。
被罰了偷奸耍滑,還想讓自己幫忙撒謊,楚安可不是他爹,不會慣著他。
“彆啊!哥們,我是真累了!”徐季安還想再說,但楚安卻看向另外兩人:“繼續,你們兩個儘快做完就起來吧!”
頓了下,楚安又補充道:“我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咱們是在部隊,現在更是穿上了軍裝。
身為一個軍人,正直,有擔當是應該的。”
楚安一臉嚴肅的繼續說道:“身為副班長,咱們還是同屆兵,不違背原則的時候,我能幫就會幫你們。
但現在這種做虛弄假的事情我做不到,更不想幫你們做虛弄假,然後導致你們和我一起再次承受更嚴重的懲罰!”
楚安這話看似是對著另外兩個做俯臥撐的新兵說的,但實際上卻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當即,李國平這家夥也很給麵子,笑著接口:“對,副班長,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
李國平一開口,班上新兵一個接一個表態,連趴在那的兩個新兵也接連說道:“副班長,你沒錯,我們也不需要弄虛作假!”
當場,徐季安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
楚安這是不給麵子啊!
甚至是在當麵打他臉了。
有心發火,可想想等下被老王知道的後果,立馬,他又熄火了。
可忍不住的,他還是不滿的嘟嗚了一句:“上綱上線,哪有這麼嚴重?”
楚安看了他一眼,但這次卻什麼話都沒說。
“行行行,彆看了,我做,我做行了吧!”
雖然他感覺現在這樣低頭很丟人,麵子上過不去。
但他還很清楚的一點,那就是他得混三年才能回去安置工作,如果現在和楚安等人鬨起來倒沒什麼,但等下班長回來了就沒辦法交代了。
其他人告狀,他要麼被班長重罰,要麼隻能繼續鬨著然後不當兵回去了。
真那樣,不說會不會被定義為逃兵,就說回去之後安置工作的事情肯定沒戲了。
所以,他隻能認慫。
慢騰騰的再次弓著腰一上一下。
楚安瞥了他一眼,卻依舊沒管他。
他這麼搞,最後倒黴的隻會是他。
自己不好收拾他,但老王可不會和他客氣。
現在才第一天呢,來日方長,就他這混子心態,肯定得被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差不多十幾分鐘的時候,外麵雨停了。
同時,守在門口的李國平突然低聲道:“班長回來了!”
當即,宿舍內的眾人急忙起身。
其實大家也沒乾什麼,徐季安三人做完懲罰後,就拿出了下午領的本子和筆開始寫檢討了。
而其他人則是拿出床底的板凳坐下或者乾脆坐地上靠著床沿聊天。
自然,這種狀態下,徐季安三人的檢討其實也沒寫什麼,特彆是徐季安這混子,一行字都沒寫完。
很快,本來半開的宿舍門被推開。
老王手拿一張折疊起來的報紙和一本紅色封皮的書冊走了進來。
“還挺乖!”看到大家都分兩邊在床前站好,他笑著開口。
說罷,他看向楚安:“副班長,交給你的工作完成了嗎?”
“報告!”楚安麵向他敬禮:“他們三人已經完成了一百個俯臥撐,並開始寫檢討書了!”
“嗯!”老王點頭,隨後看向徐季安三人:“檢討不是表麵形式,你們要清晰認識自己的錯誤,寫深刻一點知道嗎?”
“是!”
三人老實應聲。
“行了,都拿出紙筆和板凳出來坐好!”老王再次吩咐。
說話間,他把手中那本紅色封皮的書冊放到自己的床上,而那張報紙則看向剛拿出板凳的楚安。
“副班長!”
“到!”
楚安急忙起身回應。
“來,你是咱們班的知識分子,也是咱們班的副班長,今天讀報的工作交給你!”
“是!”楚安雖然錯愕報紙還要讀,不會挨個傳閱看,但也沒多說什麼,應聲就上前接了過來。
而老王則在報紙交給楚安後,又看向其他人說道:“我們來當兵也不能與外界脫鉤,而且,更因為我們是軍人,所以我們更要時刻關注國內外的形勢。”
頓了下,他繼續道:“以後每晚七點,隻要沒特殊情況,我們都會組織閱報讀報活動,今天楚班副先來,往後就輪到你們了。
這也是培養你們膽子的過程,熟悉在人前講話!”
說完,他看向楚安:“楚副班長,你來我這!”
“是!”
楚安走到他的位置,隨後低頭把本來折疊的報紙打開。
同時,老王也在一邊開口:“都仔細聽著,該做筆記做筆記,稍後聽完我會提問甚至讓你們做總結。
誰要是不認真,等下答不出來,那今晚上就把這報紙抄三遍才能睡覺!”
他這話一出,當即剩下十個新兵坐姿都立馬更為端正了。
開什麼玩笑啊!
這一張報紙這麼大,上麵那密密麻麻的字更多的讓人恐懼。
抄三遍?
還讓不讓人活了。
“楚副班長,可以開始了!”
“是!”楚安看著他應聲,隨後麵向兩邊坐著的新兵開始舉起報紙閱讀。
“r民日報,一九七八年三月十號,周五”
楚安讀到這才發現,這報紙居然是兩天前的。
看向邊上的老王。
王清河淡淡的開口:“沒什麼奇怪的,咱們這邊又沒在城市,報紙送過來通常會晚兩天左右!”
“是!”
楚安回頭重新拿上報紙繼續讀了起來。
“日前,全國各地城鄉有誌青年紛紛穿上戎裝,踏上參軍報國的路途”
報紙刊文的第一篇文章就是記述眼下全國最火的事情。
三月初開始,全國各地都在運兵。
像楚安他們算早的,火車兩天一夜就到了部隊,但還有一些地方坐車到部隊需要五六天乃至七八天。
那些新兵,現在還在路上也不稀奇。
當然,這不是重點,眼下楚安照著文章一行行的讀了下去。
楚安讀起來沒什麼感情波動,就像正常讀課文一般。
但麵前的這些新兵現在卻有好幾個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