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寒皺了皺眉頭，不再言語，因為他信了，雖然他極不情願，但他說服不了自己。
緊接著，秦莫寒突然右手一探，整個人飛快的衝向了段正淳，食中二指輕輕一勾，長劍嘶鳴了一聲，隨著他的步伐直奔段正淳而去！轉眼握在了手中！
的確是把好劍！
但也僅此而已！
眼看著秦莫寒手持利劍，轉眼已經衝到了段正淳的麵前，淩厲的劍鋒直接刺向了段正淳的肩頭！
可是轉瞬之後，原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段正淳突然化為了一道殘影，瞬間與秦莫寒擦肩而過！
隨著一縷發絲從肩頭飄落之時，秦莫寒已經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他輸了！輸得徹底！
甚至都沒有機會將那一招完全施展！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圍觀的昆侖派弟子們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們幾乎都沒有看到段正淳出招，自己的師叔就已經敗了。
而林誌遠則是麵露微笑，默默地看著段正淳，似乎早已料到了結果。
“尹少俠的劍法，果然精絕！我輸得心服口服！”
秦莫寒緩緩轉過了身，衝著段正淳抱拳一禮，眉宇之間流露著一絲落寞。
他想過自己會輸，但沒想到會輸得這麼摧枯拉朽。
剛才那一劍，如果段正淳稍微偏離一寸，掉落的便不隻是他的發絲！
“承讓。”
段正淳同樣還了一禮，他的斷劍早已入鞘，就好像從未出過鞘。
正在這時，遠處腳步聲響起，青靈子緩緩穿過了人群，來到了場中。
“掌門。”
一眾弟子立即躬身行禮，滿臉恭敬。
青靈子默默地擺了擺手，將所有弟子全都遣退，接著緩緩來到了二人近前。
“對不起，掌門師兄，我給昆侖派丟人了。”
秦莫寒低下了頭，滿臉自責。
“為什麼覺得丟人？”
段正淳看著失落的秦莫寒，無比認真的問了一句。
“技不如人，卻心比天高，以為能跟尹少俠過一過招，沒想到顏麵儘失。”
“讓尹少俠見笑了。”
秦莫寒苦笑著，緩緩將劍歸入了鞘中，握劍的右手不自覺的微微顫動。
段正淳認真的看著秦莫寒，沉聲道：“你雖敗了，但你敢於挑戰強者的心態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而且你在比試之時心中裝著的是整個昆侖派，而非自己的得失與勝負，有此足矣！”
“如果因為一場敗績就自慚形穢，那你此生注定隻能做個平庸的劍客。”
聽聞此言，秦莫寒臉色微變，驚訝的看著段正淳，心中百感交集，心中那股原本生出的恥辱感也漸漸消退。
“說得好！想不到尹少俠如此年紀輕輕就早已參透了這一點，難怪能如此卓爾不凡。”
青靈子打量著段正淳，由衷的稱讚著。
“我明白了，多謝尹少俠！”
秦莫寒笑了，衝著段正淳感激的抱了抱拳，徑直轉身離開。
那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或許將來真的能夠成為一名震動武林的劍客。
“尹少俠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可否陪老夫走走？”
青靈子看著段正淳，笑著問了一句。
“樂意奉陪。”
段正淳點了點頭，隨即便陪著青靈子在後山散起了步。
“多謝少俠手下留情。”
青靈子一邊走著，一邊認真的說著，言語之間滿是感激。
“這話從何說起？前輩言重了。”
段正淳挑了挑眉毛，笑著搪塞了一句。
“老夫知道，方才那一劍，你若儘全力，他必死無疑。”
青靈子望著遠方逐漸消失的夕陽，意味深長的說道。
“比武切磋，本就該點到即止。”
段正淳笑了笑，並沒有否認。
其實他可以讓秦莫寒敗得更徹底，但他最終改變了主意，因為秦莫寒竭儘全力的那一劍，避開了他所有的要害！
僅此一條，就值得令人正眼相看。
“怪不得全真教能被稱為天下玄門正宗，能有你這樣的弟子，又豈能平凡？！”
“能在有生之年與尹少俠這樣的人相識，是老夫之幸。”
青靈子由衷的感慨了一句，雙眼之中滿是欣賞。
“我也一樣，原本我並不想上山作客，但如今來看，昆侖派還不錯！”
段正淳笑了笑，同樣一臉真誠。
“金剛宗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此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如果少俠願意，可以儘管留在臥雲峰，無論住多久都行。”
“倘若他們敢找到這裡，我昆侖派絕不會放任，定叫他有來無回！”
青靈子遲疑了一下，再次開口。
“那是一幫毫無江湖道義的惡狼，一旦招惹上他們，注定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大麻煩！”
段正淳笑著說道。
青靈子笑了笑，揚聲道：“昆侖派雖然很少輕易插手江湖中的事，但已在武林中立足多年，不是什麼人想動就能動得了的！”
“即便他們大舉來犯，也能讓他們狠狠脫一層皮！”
段正淳搖了搖頭，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望著逐漸顯露在空中的明月，淡然道：“既然是我自己的麻煩，那就該由我自己來解決！”
“我不是個喜歡麻煩彆人的人，況且這件事與昆侖派本就無關，如果他們要找來，找我一人便好。“
“不過前輩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聽了段正淳的回應，青靈子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什麼，笑著點了點頭。
一老一少二人，就這麼並肩站在山崖之上，望著漸漸降臨的夜幕，誰都沒有再開口，卻又好像說了很多。
次日一早，段正淳帶著隊伍繼續啟程，離開了臥雲峰，直奔牧野荒城而去。
青靈子或許是擔心金剛宗繼續追殺，暗中派了數十名精銳弟子跟在後方護送，直到看著段正淳一行人過了牧野荒城之後才撤離。
雖然昆侖派的人沒有現身，但是段正淳早已經一清二楚，不由得開始對這個屹立在中原與西域邊境之上的門派更加增添了一份好感。
自進入中原境內之後，金剛宗的殺手便再沒有出現過，劉、孫二人和一眾弟子們也終於徹底放下了心，換上了全真教的道服，不必再躲躲藏藏，提心吊膽。
一行人緩緩走在陽關大道上，向著終南山的方向一路進發。
段正淳依舊騎著白馬走在最前麵，而且刻意與身後的車隊保持著距離，因為他此時正對準嘴唇的水囊中，裝著的是林誌遠在牧野荒城中再一次偷偷跑出去打來的美酒。
趙誌敬帶著自己的徒弟騎馬走在最後麵，自從在竹林中被段正淳警告過之後，他這一路之上就變得異常的老實，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段正淳一切都看在眼裡，對他來說，這樣最好，省去了很多麻煩，但是對全真教來說，他就不太清楚了。
因為像趙誌敬這樣的小人，永遠都狗改不了吃屎。
就在隊伍經過一片小樹林時，裡麵突然隱約傳來了一陣打鬥聲，而且還伴隨著幾聲慘叫。
“停！”
劉處玄立刻出言命隊伍停了下來，快步下了馬車，望著樹林中的方向，麵色凝重。
“我聽到了呼救聲！裡麵應該是出事了！”
孫不二也隨後下了馬車，指著林中沉聲說了一句。
段正淳沒有搭話，隻是拽著韁繩調轉了方向，騎著馬徑直向著樹林深處緩緩走去。
“跟上！小心點！”
劉處玄見狀，立刻衝著身旁的其他弟子擺手示意了一下，命令跟在段正淳的身後進入了樹林。
段正淳騎在馬背上，依稀看到在樹林深處的一條山路上，一名手持拂塵，單手負於身後的黃袍女子正站在一輛馬車邊，周圍滿地的屍體與鮮血。
看起來像是個道姑。
還有一名身形略顯瘦削的白眉老和尚與道姑相對而立，神色凝重，已經作出了起手式，似乎眼看著就要出手。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彆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緊接著，一段充滿悲涼與哀傷的詩句漸漸從那名黃袍道姑的口中吟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