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頭幾人很快便整理好傷感的情緒,朝著老餘家的宅子快步走去。
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不停地哼哼,時不時地罵上幾句難聽的話。
“你個蠢貨!讓你擦擦,竟然下手這麼重。”
“乾不了一點兒事情,比你大姐差得也太遠了。”
方秀兒難受地趴在床上,時不時地哼哼唧唧。
看著在一旁伺候的二丫,那笨手笨腳的蠢樣子,讓她一時氣急,不由得想起大丫的好來。
隻可惜那個閨女,從此以後再也跟他們一家,毫無關係了。
此時的她才終於有些後知後覺,有那丫頭在身邊,她倒確實能省不少事。
“唉”
“哎喲!輕一點兒!”
“你個死丫頭想疼死你娘是吧!”
在又一波疼痛席卷而來之後,方秀兒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給她擦拭完傷口的二丫推倒在地。
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個不防備,頓時被推倒在地上,手上還握著塊濕漉漉的帕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娘親。
“娘我”二丫倒不覺得多疼,她隻是沒想到娘會這麼對她罷了。
大丫姐不過離開家一天的功夫,她已經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丫隻覺得有千千萬萬的委屈,卡在嗓子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淚水止不住的從她的臉上滑下來,她簡直難以想象,曾經的大丫姐是怎麼過來的。
這一個早上,她天剛剛朦朦亮就起床忙活,到現在還水米未進,給娘親擦拭身子反招來她的嫌棄。
小姑娘像是一下子繃不住了,止不住地小聲嗚咽起來。
“嘿!你這死丫頭,還來勁了是吧!”
“你對你娘下手這麼狠,疼得我半死,老娘還沒哭呢!”
“你這個沒輕沒重的蠢貨,倒是先哭上了!”
方秀兒指著地上的二丫,氣不打一處來。
“滾!滾!滾!”
“還不去灶屋給老娘拿吃的來,想餓死我呀!”
方秀兒罵罵咧咧地指著二丫,絲毫也不心疼小姑娘一大清早起床,忙活到現在。
院子裡的眾人吃著早飯,對二房屋裡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二丫低著頭,默默地抹了把眼淚。
她哆嗦著身子,緩緩地站起來,邁著艱難的步子朝灶屋走去。
看著瘦小的二閨女走出去,方秀兒的嘴裡還在止不住的罵著。
她受的這二十大板哦可真是疼死她了。
可惜爹跟娘那兩個小氣鬼,損失了四十兩銀子,連給她請大夫看看,拿些傷藥都舍不得。
那兩個摳搜的老東西,對自己倒是夠大方。
可偏偏對她這個兒媳婦,小氣成這個模樣。
小姑子聘禮中的銀子,不是還剩下不少嗎?
拿出幾百文來給她抓個藥,又能怎滴!
“當家的你快給我看看傷口,怎麼就疼得那麼厲害呢!”
餘建功吃完飯剛一踏進屋,就見趴著的媳婦衝他直喊疼。
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瞥了一眼她那蓋在屁股上,還在緩緩滲著血水布巾。
“被打板子能不疼嗎?”
“你讓我看個什麼勁?我又不是大夫。”
餘建功猶豫了片刻,止住腳步。
“再說了,二丫動作已經夠輕了,你還不是嫌棄個沒完?”
“我這粗手粗腳的,可彆再把你的傷給碰厲害了。”
方秀兒隻想在自家男人麵前撒個嬌,讓他哄上一哄,哪成想餘建功卻絲毫不解風情,連靠近幾步都沒有興趣。
“當家的你就快過來看看唄。”
“說不準過幾天,等你也被打上二十大板,就能知道自己屁股上的傷,長成什麼樣的了。”
方秀兒不禁惡趣味地說道。
想著當家的運氣好,竟然躲過了鄉親們的尋找,昨天沒被打上板子,她的心裡就一陣的不得勁。
餘建功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你這個壞心肝的婆娘,你不能盼點我好是吧!”
他三兩步蹦到方秀兒的床前,一把掀開蓋在她屁股上的布巾。
“看看看看就看看!”
一股涼意隨著布巾被掀開,傳到方秀兒的傷處,她不禁略微驚了一下,回過頭來看向當家的。
“你你可輕著點啊!”
她看著當家的一臉壞笑,不由得心裡直打鼓。
她這個好男人,不會趁機欺負她,再順手打幾下子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方秀兒的臉都快要皺成一根大苦瓜。
餘建功伸長脖子仔細地看向媳婦身後的傷。
隻見她原本白皙的肌膚,此刻遍布著淤青和紅腫,猶如一朵朵綻放著的小紅,隻不過看上幾眼,他就覺得瘮得慌。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自己的屁股,要不是昨天他碰到大哥他們,跟著一起去鎮上晃了一圈。
眼下在床上趴著,哀嚎哼唧的人肯定也少不了他一個。
“當家的你幫我看看,傷得嚴重不?”
“要不,你去跟娘說說,讓她拿些銀子出來,給我抓點藥擦擦。”
方秀兒是真疼得呲牙咧嘴的,哪怕現在傷處沒有人觸碰,她還是覺得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在不斷蔓延。
餘建功看著媳婦那高高腫起的臂部,蜿蜒交錯的傷痕,猙獰而又駭人。
有的地方破了皮,血珠子緩緩地滲出,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更有些觸目驚心。
“你這傷得是有些重啊!”
“要不,你再忍忍,看明天能不能強一點?”
想著爹娘損失的四十兩銀子,餘建功摸了摸脖子,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他們的黴頭。
好不容易到手的五十兩銀子,他們老兩口還沒能捂熱乎呢,就飛了四十兩。
怎麼能不讓人心痛呢!
“還等啊!我”方秀兒有口難言地看著當家的,目光中帶著乞求。
這麼大熱的天氣,傷口要是不趕緊上藥,也不知道會不會化膿。
要是爹娘那四十兩銀子,沒有給衙差就好了。
大家夥兒一起挨打,他們肯定會拿銀子出來買藥,到時候她這個兒媳婦,怎麼說也能搭著一塊擦上幾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