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
顧千蘭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憤怒。
“你們不是都已經計劃好了嗎？原來是在跟我商量呀！”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心底充滿了不甘與惱怒。
她不打算再看幾人表演，四叔公和老餘家，像是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將方秀兒推出來，承擔所有的責難，餘家的老兩口跟二房的男人，反而屁事沒有的躲在後右。
他們想粉飾太平，讓方秀兒一力承擔，真是白日做夢。
“建忠家的”
“好歹你也是從我們家出去的，不看僧麵看佛麵，有些事情就彆太計較了。”
餘興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方秀兒，沉聲說道。
“再說了”
“不就是讓大丫替她小姑姑拜個堂嗎？多大點事情？”
“你一個當主子的，讓二貴他們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餘興旺背著手，站到方秀兒的身後，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
其實，不止是老餘家的人沒把這事，當個大事來看。
就連在場的所有村民們，也都對餘興旺的說話，表示著讚同。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情，隻要顧娘子抬抬手，將新娘子換回來，一切都能皆大歡喜了。
“各位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覺得這件事，隻要我勸勸二貴，換回新娘子便算了？”
顧千蘭環顧四周，見村民們臉上的表情，大都對餘興旺的說法，感到理所當然。
“建忠家的難道不是嗎？”
“你可是二貴一家的主子啊！”
方秀兒一臉茫然地問道。
顧千蘭看著這群無知又無畏的村民們，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可不是他們以為的，民不告官不究的小事。
哪怕他們之中的所有人，全都默認了這件事情，也沒有人告官。
可是他們全都忘記了，連蒼王朝有著十分嚴格的戶籍製度。
更有嚴謹的婚嫁律法，來約束著治下所有的百姓。
嫁娶之後的女子是需要在戶籍上做出更改的，而替嫁的女子根本沒有婚書。
哪裡是他們想隱瞞，就可以輕易瞞得過去的事？
當真是異想天開！
“二貴跟餘冬玉的婚書，已經在衙門裡備過案，做好登記了。”
“哪裡是我說不追究，這事就能輕輕揭過的？”
顧千蘭看向老餘家的眾人，輕輕地勾了勾唇角。
“諸位可真是看得起我。”
除非是餘冬玉一不小心，在成婚的當天掛掉了，老餘家這才迫於無奈，推出個合適的姑娘頂上。
即便如此，在判罰的時候，也不過是能夠網開一麵，卻不是免於處罰的原由。
“餘村長你們村的祠堂裡，想必也備有刑杖吧。”
宋頭吃得酒足飯飽，見熱鬨看得差不多了，終於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將老餘家的一乾人等，全都帶去你們村的祠堂吧。”
“這事可不是哪一個人說了算的。”
“不然，要王法做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當律法是擺設嗎？”
宋頭冷著臉，沉聲看向在場的所有人。
老餘家的一眾家長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了。
“二貴，把你們家的彩禮、聘禮單子帶上，隨我一起去祠堂吧。”
有了宋頭發話，餘家的眾人一下子就像是無頭的蒼蠅般，頓時沒了主張。
他們紛紛看向四叔公，這個村子裡最有話語權的長輩，隻盼著他能幫著求求情。
“宋衙差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實在是實在是家中突然出了些變故，我們這才讓大丫頂替了她小姑姑。”
“絕不是有意要妄冒為婚啊！”
餘興旺再如何的沉穩持重，也不過是個見識不太多的農家老漢。
看宋頭動了真格的，一下子便六神無主慌了神。
“宋衙差！”
“求您開開恩，老餘家的這些人，要真被打上八十大板，哪裡還有命在啊！”
四叔公一咬牙，想到老餘家的幾條人命，竟然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
怪隻怪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宋衙差的眼皮子底下。
要是沒有鬨出村子，他們將人及時的換回來，也不至於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他也清楚，妄冒為婚的後果有多麼嚴重。
為了老餘家的四條人命著想，他隻有舍下這張老臉，求上一求。
宋頭麵無表情的抬眼看去，隻見顧娘子麵沉如水，沒有絲毫的波瀾。
說到底這些人如何懲罰，最後的決定，還在顧娘子的一念之間。
老餘家有一句話說得不錯，顧娘子是二貴一家的主子。
這件事情是否追究到底，又或者追究到何種程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取決於顧娘子的態度。
餘家的老兩口，早在宋頭說要帶他們去祠堂的那一刻，就嚇軟了腿。
餘興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膝行了幾步，看向麵色沉靜的顧千蘭。
想到宋頭所說的八十大板，還有退還所有的銀錢物品，他痛苦又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建忠家的我求求你！高抬貴手吧！”
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餘興旺朝著顧千蘭，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
他心裡十分清楚，妄冒為婚的事情並沒有真的成為定局。
不然，衙門那一關定然是過不去的。
此前他從不知道，妄冒為婚居然處罰得如此嚴重。
隻想著都是自家人，隨意搪塞一下，也就過去了。
“是啊顧娘子，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餘家的幾人被打八十大板？”
四叔公見到餘興旺這番操作，也回過神來。
他急忙站起身，衝到顧娘子的跟前，一臉懇切地說道。
顧千蘭很想淡淡的回他一句：“當然忍心。”
可看著一眾鄉親們，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向自己，她也隻好硬生生的將這四個字，在心裡默念一遍。
“他們這年歲，又是這樣的身體，真要打八十大板，哪裡還有命在啊！”
四叔公憂心忡忡地說道。
“還有那些銀子和東西”
“建忠家的，實不相瞞，好些東西我們家已經用掉了，真要算起來，也實在是拿不出來啊！”餘興旺一臉羞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