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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妾與她們……孰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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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舒苑。

侯府內宅院落頗多,但有名號的隻此一苑。

之前韓紹親筆書寫這個苑名的時候,虞璿璣還以為他是心血來潮。

現在想來……

‘或許那時候郎君就已經猜到了……’

虞璿璣心中感慨。

其實早在年幼時,她就做過有關天上的夢。

隻是那時懵懂無知,隻覺那片天宮奢華而瑰麗,若是真能居於其中,定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

直到後來被那老賊用那座白玉宮殿幽禁,她才感覺到那奢華而瑰麗的夢境是何等恐怖的孤寂。

好在那一日,郎君出現在了她麵前。

那至陽至剛的溫熱氣息,幾乎瞬間掃滅了那秘境中死寂與孤寒。

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近,為之沉淪。

似乎是想到了當時自己的荒唐舉動,虞璿璣那清冷漠然的臉色,漸漸浮現出了一抹動人的暈紅。

這一抹暈紅生出,一如那曇花盛開。

引得身邊侍候的女侍都不禁被吸引了心神,癡癡道。

“夫人真好看……”

虞璿璣回眸,落在幾名女侍身上。

“真好看嗎?”

過去的虞璿璣是不在意這些的。

甚至有些怨恚這副天生的皮囊。

畢竟若不是這副皮囊太過耀眼奪目,也不會給她帶來那麼多的困擾與劫難。

那一雙雙有如豺狼的貪婪目光,總是讓她感到厭惡與惡心。

不勝其擾。

可現在她卻是有些在意了。

或許正應了那句流傳經久的俗語吧。

士為知己者死。

女為悅己者容。

而麵對虞璿璣這個反問,身邊幾名女侍忙不迭點頭應聲道。

“當然!”

“夫人是婢子們此生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是啊!依婢子看,這世上能在容貌上勝過夫人的,屈指可數!”

女侍們語氣篤定,擲地有聲。

可虞璿璣還是道。

“那郎君為何還要……”

虞璿璣這話說到這裡便打住了。

可這後半句未儘之言,就算傻子也能猜到。

隻是主人們的事情,又豈是她們這些奴仆婢子所能置喙的?

一陣訥訥不得言後,一個膽子稍大一些的女侍,終於還是壯著膽子,小心道。

“夫人這是吃醋了?”

吃醋?

虞璿璣那雙空洞渙散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茫然。

幾瞬之後,她才從腦海中翻閱出這個詞的典故。

‘所以……我這是吃醋了?’

她也不知道。

她隻是覺得郎君如今事務繁多,陪伴自己的時間本就不多。

這後宅之中多上一個人,這點本就不多的時間就更少了。

這讓她心裡難免有些落寞與難過。

你看,人總是這樣。

得寸而進尺,得隴而望蜀。

曾幾何時,郎君能偶爾看她一眼,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若是能為郎君誕下一子,此生便算圓滿。

後來時間稍長,這點滿足便不能滿足她了。

每次歡愉過後的天明,望著郎君起身的背影,她總想著將他留得更久一些。

最好拋開一切世間雜務,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

再到現在,那個姓陳的女子莫名出現在府中。

原本對外間一切全然不在意的她,終究還是在意了。

似是看出了自家夫人的心思,那女侍膽子稍大了一些,安慰道。

“夫人其實無需多想,那陳夫人婢子們都見過。”

“論姿容,比夫人差遠了。”

這女侍的話,無疑是大實話。

要論姿容,那位陳夫人的確比不過虞璿璣這朵天生仙葩。

可她沒說的是那位新晉陳夫人的母族涿郡陳氏頗有勢力,還和那位如今頗受君侯榮寵的秘書郎關係匪淺。

有這些瓜葛摻雜其中,有些東西就不好說了。

女侍心中歎息一聲。

再考慮到自己這些女侍,終歸是與虞璿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般安慰之後,那女侍又提醒了一句。

“婢子聽說,這次的戰事,夫人那位師兄頗有些功勞。”

“夫人要不要遣人獎賞一些財貨,讓他儘心替君侯做事,不要讓夫人失望?”

丁師兄?

虞璿璣渙散空洞的眼神,有了稍許焦點。

“丁師兄是在替郎君做事,為何不要讓我失望?”

給丁師兄一些財貨,這個無所謂。

她也不看重這些。

更何況她始終記得當初在北固宗時,丁師兄對自己的好。

知恩圖報,也是理所應當。

隻是女侍後半句話,她卻有些搞不懂了。

看著自家夫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睿智模樣,女侍心中無奈。

自家夫人雖然沉默寡言了些,但為人和善,對她們這些奴仆婢子也是極好。

可偏偏這腦袋木訥,不太開竅。

這豪門內宅又豈是隻有男女那點事?

內宅爭鬥的決勝,很大程度上也會受外間諸事的影響。

就像那位陳夫人,單憑姿色她確實無法跟自家夫人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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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背後有涿郡陳氏啊!

一個七境真仙支撐的千年大族,就算是君侯怕是也要有所顧忌吧。

除此之外,那位陳夫人她……她還夠騷……

想到那日引著君侯去往那處偏院後,她們在門外聽到的某些動靜,女侍臉色微紅。

定了定心神,才道。

“夫人那位師兄如今是城中縣尉,手中還掌控著兩千不良人,看似位卑,實則職權頗大。”

“有他在外麵呼應,夫人麵對陳夫人時,也能多些底氣。”

虞璿璣聞言,一雙美眸低垂,似乎在思索。

片刻之後,終於抬眼望向那女侍,眨了眨滿是茫然的雙眼。

“為什麼有丁師兄在,我就能在那陳氏麵前有底氣?”

這話出口,不止是說話那女侍,就連在場其他女侍也徹底傻眼。

這就好比她們告訴虞璿璣‘1+1等於2’。

現在虞璿璣卻是反過問她們‘1+1為什麼等於2’?

這……這讓她們如何回答?

‘夫人已經……沒救了……’

跟著這樣的主母,她們隻覺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本身沒有什麼根基也就算了,還生得一顆榆木腦袋。

如今君侯根基尚且、內宅人少,自然清靜,沒什麼爭鬥一說。

等到日後人多了,自家如此‘睿智’的心性,又如何能討得了好?

就算生得再絕世,又能如何?

彆忘了,這世上的男子總是喜新厭舊的。

今日山珍海味,或許明日就喜歡嘗上兩口蘿卜青菜。

等到日後榮寵不在,連她都要任人欺淩,她們這些女侍又豈能有好結果?

而虞璿璣看著身邊一眾女侍望向自己的哀怨眼神,心中越發不解。

“你們好像對我很失望?”

她雖然很多東西都不懂,但強大的神魂卻足以支撐她讀懂這些人的表情。

“夫人恕罪!婢子不敢!”

幾名女侍趕忙匍匐在地。

虞璿璣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一刻,她忽然懷念起那處孤寒秘境起來。

孤寂、幽寒固然難熬,卻也簡單。

不似外間的世間這般複雜難懂。

幽幽歎息一聲,虞璿璣揮了揮衣裙廣袖,無奈道。

“起來吧,我不喜歡這樣。”

在那模糊、古老的夢境中,向她俯首叩拜的人太多了。

這近一年來,隨著夢境的越來越清晰,總會給她一種即將遠離世間、遠離郎君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惶恐不安,卻又不敢跟郎君說。

因為她怕郎君擔心,怕他在即將應對的大戰中分心。

不過現在好了,大戰結束了,她也未曾蒙受那源自於九天之上的召喚,離開郎君。

這就足夠了。

這麼一想,虞璿璣略顯苦悶的心情,頓時好上了幾分。

而就在這時,院落外卻是傳來一聲清脆的驚呼。

“不好啦!主人!”

“主人!不好啦!”

這一驚一乍的聲音還沒等落下,便見一道雪白的身影衝了進來。

等到身影凝實,隻見一隻極為漂亮的雪白兔子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兔子說話,無疑是妖。

剛剛開始時,自然引得不少女侍害怕不已。

可這幾天下來,她們也已經習慣了。

並且為之驚奇。

而麵對那些女侍一副想要上‘蹂躪’自己的模樣,白真真那雙嫣紅的小眼睛閃過一抹憤怒。

“愚蠢的凡人,再看!再看老祖就把你們吃掉!”

簡直豈有此理!

老祖我可是從上古活到今日的神獸!

豈是你們這些庸蠹凡人所能僭越!

隻是她這凶巴巴的語氣,配上她那脆生生的聲音,不但沒能讓那些女侍害怕,反倒眸光越來越亮。

‘好可愛!’

女子愛萌物,這是天性。

白真真見狀,氣得差點將雙爪間捧著的蘋果丟出去。

可終究還是沒有舍得。

隻能氣呼呼道。

“出去!都出去!”

“老祖我有重要事情要與主人稟告!”

一眾女侍依言退下。

白真真這才一蹦一跳地來到虞璿璣麵前。

如今一切偽裝已經被揭開,白真真也不再遮掩了。

身形一陣變幻,轉眼便化作了一個二八年華的嬌俏少女,撲倒在虞璿璣懷中。

“主人!有大事!”

與以前毛絨絨的感覺不同,這般彼此依偎的感覺,虞璿璣也有些新奇。

“不要急,慢慢說。”

輕撫著白真真柔軟的發絲,虞璿璣嘴角浮現出幾分笑意。

可下一刻,她這份笑意便維持不住了。

“陛……啊,不是,是君侯……”

韓紹不讓她用那個稱呼,她便不敢用。

主打的就是一個從心。

“君侯他……他又納了一個凡女!”

“我都看到了!”

白真真憤恨不平道。

“那凡女真是好生不要臉!一來就在君侯麵前脫了個乾淨!”

“呸!不要臉!氣死我了!”

“哪有這樣的!”

說到這裡,白真真話音驟然一頓,訥訥看著自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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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擠出一個笑容,訕笑道。

“主人,我……我沒有說你啊……”

“那什麼……主人你是神女,豈能跟這些庸俗凡女等同!”

要是她沒有記錯,當初自家主人與君侯初見時,好像、似乎、仿佛……應該也是這般行事的……

白真真有些撓頭。

她真有些搞不懂,雌雄那點事有甚趣味?

明明看主人那時候的模樣,就很痛苦啊!

不然怎麼會那般不停叫喚?

念頭轉過,白真真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虞璿璣。

隻是虞璿璣那張絕色玉容上清冷淡薄慣了,就連她也無法確定自家主人在想什麼。

“主人……你生氣了?”

聽到白真真小心試探的話,虞璿璣回神,然後搖頭道。

“沒有。”

她沒有生氣,就是莫名有點難過。

“真真,你說郎君會不會不要我了?”

自從尋到自家主人,從未見過虞璿璣用這般口氣說話的白真真,心裡一下子也難過起來。

本想硬氣地說上一句‘大不了我們回天上’。

可轉念一想,就算回了天上也逃不開那個‘壞人’的掌心。

白真真頓時就氣餒起來。

這一刻,她忽然很想回到過去。

回到那個已經久遠到隻剩傳說的上古神朝。

那時候她與主人居於那廣寒宮闕,無聊是無聊些,卻很少有人打擾。

這一番歲月蹉跎流轉之後,也不知怎的,自家主人竟與那位至尊結下了這等孽緣。

白真真心中歎息。

“主人不要難過,真真給蘋果你吃。”

“蘋果可甜,吃了心情就會好了。”

看著白真真遞到自己麵前已經咬了幾口的半拉蘋果,虞璿璣不禁露出幾分笑顏。

“你吃吧,主人不吃。”

白真真懂了。

主人這是嫌棄這蘋果被自己咬過。

不免有些生氣地抱怨道。

“君侯不也被人嘗過,主人怎麼不嫌棄?”

虞璿璣麵上的笑意驟然僵硬。

剛剛她沒生氣,可現在她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而且是越想越氣。

可白真真兀自不覺,依舊不知死活道。

“主人你不知道,我都看見了!”

“那凡女好生不知羞……君侯現在還不如我這蘋果呢……”

“最起碼我都沒有用舔的……”

“到處都是口水,咦額——”

白真真做出一個嫌惡的表情,卻不知虞璿璣那身素白衣裙下的拳頭已經緊握。

顯然已經在極力克製。

“還有呢?”

還有?當然還有!

白真真昂著頭道,“我還看見那凡女……”

說到這裡,白真真忽然住口,然後動作僵硬地扭過脖頸,望向身側那道不知何時出現的挺拔身影。

見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僵硬的嬌俏身軀漸漸有些發軟。

“君……君侯……”

韓紹眯著眼睛看著她,“還看到什麼,繼續說。”

“本侯聽著呢。”

聽到韓紹這話,白真真一個激靈,而後頭搖似撥浪鼓。

“沒有!婢子什麼也沒有看到!”

說完,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一個踏動,就要溜之大吉。

可她這點修為嚇唬人還行,在韓紹麵前又怎麼夠看。

前腳剛動,後腳就被禁錮在虛空。

見韓紹伸手向自己抓來,一張小臉嚇得煞白。

“君侯饒命!”

“婢子再也不敢了!”

說完,眼淚汪汪地看著虞璿璣,求救道。

“主人救我!”

救你?

虞璿璣美眸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而她這不說話,無疑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郎君隨意……

韓紹見狀,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

“你可知道奴婢肆意編排主人,該當何罪?”

見求救無望,白真真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才沒有編排!我都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訛,善謊言。

一雙天生法眼卻也能洞悉這世上大多虛妄。

所以隻要她想,這府中在她眼裡沒有多少能夠藏住的秘密。

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似乎還要說什麼。

韓紹趕忙以法力將她封禁,直接將這不通人事的死丫頭丟了出去。

然後才轉而望向一旁沒什麼表情的虞璿璣。

“璿璣不氣,為夫替你收拾過她了。”

虞璿璣聞言,看了韓紹好半晌,忽然問道。

“妾與她們……孰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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