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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北鬥七星高!韓侯夜帶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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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穹之上。

韓紹腰按睚眥長刀,兩顆披頭散發、麵目猙獰的斷首,就這麼懸於身側。

如此一幕,在漸漸昏暗的天色映襯下,幾乎不比先前始畢瞬間血祭數萬大軍的恐怖好上多少。

可此刻下方冠軍城頭上那一道道望向虛空的目光,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這份恐怖一般。

依舊狂熱呼喊不止。

勝了!真的勝了!

此戰,侯爺以一己之力,先斬蠻族九大真仙。

一舉合道天人後,再敗烏丸可汗始畢,逼得其倉惶南顧、遠遁而走!

至此今冬一戰的勝局,終於徹底抵定!

他們勝了!

大勝!

隻是就在所有人陷入狂喜之中,準備迎接他們的戰神歸城時,卻聽虛空之上隻幽幽拋下一句話。

隨後便見他們侯爺的身影,幾乎瞬息之間消失在蒼穹之上。

……

教員曾留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至理名言。

可見教員這樣的偉人,同樣通曉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硬道理。

而作為堅決貫徹偉人理念的某某接班人,韓某人頓覺身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

神念向著幽北草原的方向灑下,密密麻麻的各色小圓點於小地圖上接連浮現。

韓紹瞥了一眼那極為醒目的綠色,輕笑著一步踏出。

等再出現,便看到下方一處小部族,一雙雙驚懼惶然的目光抬頭望向自己。

韓紹能理解他們的恐懼。

畢竟能禦空而行的存在,至少也是中三境的強大修士。

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小部族所能招惹的。

更彆說韓紹此刻身側的虛空還懸著兩顆猙獰斷首。

於是這些部族之民在呆滯了一陣後,趕忙跪地匍匐。

“這位大雍貴人……不知何故降臨我族?”

下方那明顯在族中身份不低的老者,顫抖著聲音向著韓紹叩首行禮。

隻是麵對那生澀的雍語,韓紹卻是半點搭理的意思也沒有。

目光幽幽地掃過下方那片氈房群落,韓紹忽然輕笑一聲。

“沒想到可汗竟也有此童趣,竟跟本侯玩起了這兒時遊戲。”

捉迷藏的樂趣,就在這個‘藏’字。

一旦這個‘藏’字失去了意義,哪還有什麼意趣可言?

而下方那些聽到韓紹這話的部民,很多不通雍語的,眼中儘是茫然。

可但凡能勉強聽懂的,在經過短暫愣神後,全都霍然色變。

可汗!

這草原之上除了那位至高無上的尊貴存在,還能有誰?

隻是……可汗不是帶著族人們南下了嗎?

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們這個小部族之中?

此刻有腦子靈醒的,頓時反應過來。

當即也顧不得跪拜眼前這個南狗貴人漲紅了臉,用此生最大的聲音急切大吼道。

“跑!快跑!”

韓紹有些意外地垂落目光,望著下方那些頃刻間四散奔逃的部民,隨即失笑。

“倒是不笨。”

隻可惜……命不太好。

麵上莞爾一笑間,腰間單手按著的睚眥長刀驟然化作一道耀於天際的璀璨天刀,虛空垂落。

恐怖的天人之威下,下方那小部族之人隻覺眼前一花,便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死得這般乾脆,倒是便宜他們了。

剛剛韓紹一念掃過,便發現這部族中便隻剩這些老弱婦孺。

至於那些青壯武者去往了何處,還需要問嗎?

禍不及家人,這話有個前提。

那就是惠不及家人。

‘想必她們這些時日,翹首以盼的就是自家男人如何從南邊帶回那些血淋淋、帶著血肉的金銀首飾吧……’

韓紹眼神譏諷,麵色漠然。

收刀歸鞘之後,順手一招,便又是一顆嶄新的斷首,出現在身側。

第三顆了……

對於始畢再次成功遁走,韓紹也不失望。

“本侯倒要看看他究竟長了幾顆腦袋,夠不夠本侯砍……”

這般淡笑自語著,韓紹腳下再次踏動。

所謂貓戲鼠,不外如是。

……

“該死的!該死的!”

“他究竟是怎麼尋到朕的?怎麼會尋到朕的!”

草原茫茫,放眼望去,無邊無際。

尋常人若是沒有參照,轉眼就能迷失了方向。

更彆說就好似那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地步步緊逼了。

始畢口中咒罵連連。

他實在是想不通。

原本他以為韓紹是在他身上上留下了某種印記,所以他甚至不惜剔去了一身血肉、剝離了魂殼,想要借此假胎脫形,徹底擺脫韓紹的追殺。

可結果卻是讓他失望了。

擺不脫!

根本就擺不脫!

不論他使出怎樣的手段,那小子都能有如鬼神一般,瞬間洞察他的位置。

甚至能夠一眼看透他所有的偽裝。

這一路來,他曾收斂氣息、湮滅一切痕跡,於某個小部族中藏匿、隱遁。

也曾化作蒼鷹,以長生天為掩護,翱翔於天際。

亦曾舍下驕傲與顏麵,化作一隻卑賤的草原鼠兔,跟‘同類’一起刨土、打洞,躲於地下。

更曾演化起伏山巒,將自己融於大地。

可任他手段儘施想要騙過那小子,最後的結果卻是一連被斬去四顆頭顱!

算上在法域秘境中丟掉的那兩顆首級,已經是六顆了。

若是再被斬去三顆,自己那門艱難修成的保命秘法便到了極限了!

到時候法門一破,必死無疑!

想到那即將到來的一幕,始畢心中焦躁、憤怒、不甘,更有一抹從未感受過的絕望。

“不!朕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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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現在還不能死!大業!朕的大業還未……”

茫茫草原之上。

一路不斷變幻方向、掩蓋行蹤的始畢,口中呢喃。

可下一刻,他這半截話音便瞬間僵住了。

望著那道宛如信步遊庭般從虛空踏出的年輕身影,始畢本就已經蒼白的臉色,再褪三分血色。

從始至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恐懼一個人。

哪怕那張年輕得過分的麵容,甚至俊俏過他所見過的任何少年郎。

哪怕此人一身氣質根本不似武人,反倒是與他見過的雍人儒生有些相像。

可當對方眉眼含笑向自己走來的那一刻,他隻覺渾身抑製不住的戰栗、顫抖。

‘魔鬼!邪魔!’

始畢心中自語一聲。

瞳孔隨著韓紹的不斷逼近,劇烈收縮著。

“你非要與朕鬥個……魚死網破?”

聽聞這話的韓紹,哂笑一聲。

“向來隻有魚死,可汗幾時見過網破過?”

被韓紹這般嘲諷的話語刺痛了一下,始畢心中一怒。

可也隻是怒了一下而已。

望著立於蒼穹之上的韓紹,再看此刻他身側虛空懸著的六顆斷首,始畢脖頸處不自覺一陣刺痛。

那柄一連將自己斬首六次的璀璨天刀,雖然沒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可依舊讓他受了不輕的魂傷。

更是將那六次斷首的巨大痛苦,死死烙印在他神魂之中。

“放朕一條生路,如何?”

這是始畢第一次開口求饒。

聽到這話的韓紹,稍稍愣了一瞬,隨即輕笑回應。

“可汗覺得呢?”

成者王、敗者寇。

若是此刻兩人易地而處,始畢是否會給他一條生路?

或許……會吧?

但前提是自己有價值,且願意在他麵前跪地匍匐表示臣服。

隻是那樣的話,與一刀殺了,又有什麼區彆?

聽到韓紹這句反問,再看其腰間一直按在掌心的那柄名為【睚眥】的長刀,始畢露出一抹苦笑。

或許他之所以對這小子惺惺相惜,很大程度便是因為兩人其實是一類人。

梟雄心性、虎狼之輩。

他們這樣的人眼中是不會存在什麼婦人之仁的。

有的隻會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意識到這一點,始畢腳步一動,瞬間再次遠遁。

他不想死!不能死!

所以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對此,韓紹麵上笑意不散,腳步不緊不慢地綴於其後。

“可汗慢行,且容本侯送可汗一程。”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

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故事終章,大局已定,他自然不介意費些工夫親自送這位草原霸主一程。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一程,同樣韓紹同樣也是在送自己。

他從這片草原上醒來,學會了揮刀、殺人、再揮刀、再殺人……

曾經的仁慈、猶豫,終究還是被這草原粗糲的風雪吹散了。

“唔,又下雪了……”

……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所謂天降橫禍,便是如此。

腳下的那片廢墟,前一刻還是屬於一方坐擁數萬騎的大部族。

可此刻除了那一條從南到北犁出的巨大溝壑,再無半點其存在過的痕跡。

成功將禍事引到此處的始畢,飛揚的頭顱唇息撥動,冷聲道。

“上三境肆意屠戮數萬凡俗!你好大的膽子!”

“朕看你離遭受天譴也不遠了!”

聽到始畢這話,韓紹失笑。

“可汗這一手倒打一耙,倒是玩的妙!”

“此部族遭此災劫,豈非可汗之因?”

說完,韓紹接著道。

“再者,可汗不也殺得不少嗎?”

“莫不是可汗不懼天譴?”

麵對韓紹這番再明顯不過的試探,始畢麵色一滯。

隻可惜他終究沒有如韓紹的願,在韓紹麵前揭開幾分北海龍族的底細。

冷哼一聲後,那顆斷首上的目光便直接寂滅下來。

成為韓紹身側的虛空新添的一件戰利品。

“看來得加快點速度了……”

韓紹按了按腰間的睚眥長刀,抬眼望了望天色。

驀然發現這一追一逃間,竟然已經入夜。

再細數了下身側虛空懸著的斷首。

“不過也快了。”

七顆了。

而九為數之極。

再斬他兩次,這一局便算是徹底收官了。

望著始畢下一站要去的地方,韓紹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隻是不知道本侯那便宜丈人,這個時候又該如何選擇……”

……

烏丸王廷,龍城。

哪怕還有一絲希望,始畢都不會允許自己如此狼狽回到此地。

畢竟前些日子的南下之時,他可是當著闔城上下的麵,信誓旦旦地說。

此戰不論結果如何,誓不回轉!

沒想到這兜兜轉轉,自己竟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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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回到城中……回到城中就好!’

這龍城的建立,從來不是如那些庸蠹蠢物以為的那樣,為了滿足他始畢貪慕奢華的私欲。

更不是為了滿足那點可笑的虛榮心。

而是為了養龍!

之所以型製幾乎與神都那座未央宮一般無二。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神都那座未央宮當初建立時,也是為了養龍。

隻是神都那裡養的是一頭赤龍,而他這龍城養的則是一頭黑龍!

哪怕此刻那頭黑龍怕是已經被宰了,可隻要那顆由整個烏丸部氣運凝聚而成的龍種還在。

他就能跟大雍曆代帝君在神都無敵一樣,於這龍城之中做到一定程度的無敵!

九境太乙或許他擋不住,可若隻是一尊八境天人,想必定然手到擒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能夠成功回到城中的前提下。

若是不能……

感受著身後那股緊隨而至的恐怖氣息,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始畢,終於一咬牙悶頭向著下方的龍城遁去。

可下一瞬,他便愣住了。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從城中徐徐升起。

陌生是因為他確實不認識那人。

而熟悉卻是因為那氣息明顯與曾經的自己同根同源,皆源自於……聖山!

“可汗,回吧。”

“此路不通。”

聽到下方龍城中傳來的平淡聲,始畢麵色急變。

八境天人!

“你要阻朕?你敢阻朕?”

下方那聲音聞言,淡淡道。

“奉大巫之命行事,還望可汗不要讓我為難。”

大巫!

又是那老不死!

始畢的臉色一瞬間陰沉如水。

片刻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的始畢,忽然大笑出聲。

“我說那個廢物怎麼好端端地要派人去聖山!”

“看樣子朕還真是小瞧了那個廢物!”

在自己麵前窩窩囊囊、戰戰兢兢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今日竟給了自己這麼大的驚喜。

這叫什麼?

這就叫會咬人的狗不叫喚!

想當初他斬儘一切威脅,甚至就連自己親子也未曾放過,卻隻留下了這個隻會唯唯諾諾的廢物。

可沒想到正是這個從未被他放在眼裡的廢物,生生堵死了自己最後的生路!

好!好得很!

始畢大笑不止。

也不知是笑自己的一念之仁,還是笑那個廢物會偽裝。

“那個廢物呢?讓他出來見朕!”

隻是他這話說完,回答他的卻是一道帶著幾分尖利的聲音。

“我家殿下說了,可汗既然已經決議南下,概不回轉。”

“君無戲言,又怎可食言而肥?”

那聲音說著,桀桀笑道。

“可汗放心去吧,這龍城、這烏丸,自有殿下替可汗守著。”

“可汗勿慮也!”

閹宦?

區區閹宦也敢嘲諷於朕!

特彆是後麵那句話,無疑是讓他這個可汗直接去死!

受此奇恥大辱的始畢,心中大怒。

“呼若邪!你給朕滾出來!”

他想衝入城中。

隻可惜先前還能成功鎮壓顏術的他,此刻再麵對一尊八境天人卻已經毫無信心了。

氣急之下,始畢一如往昔一般高聲咒罵道。

“廢物就是廢物!難道你連見朕的膽量都沒有嗎?”

“呼若邪!廢物!回答朕!”

可任憑他如何喝罵,那位處龍城的核心之處卻是毫無動靜。

他罵任他罵,清風拂山崗。

似乎打定住了主意,不動如山。

而實際上這才符合那位左賢王的做派。

這麼多年,那位左賢王都忍了,又豈會連這最後區區片刻也忍不住?

“是你逼我的,兄長……”

龍城核心宮闕中,某道聲音歎息一聲。

他真的不想未來有一天,自己的頭顱像父汗一樣被他那位好兄長踩在王座之下。

而他能忍、能沉得住氣,外間那些城中貴種、士卒卻被始畢那一聲聲怒吼所驚動。

轉瞬之間,無數人衝上城頭。

望著虛空中那道披頭散發毫無半點昔日威嚴的身影,無數人仔細辨認了一陣,驚呼一聲。

“可汗!真是可汗!”

“可汗不是南下攻雍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大軍呢?族人們呢?”

聽到這一聲聲充滿意外與疑惑的驚呼,始畢漲紅的臉色,青紫一片。

“蠢貨!閉嘴!聒噪!”

一聲震撼寰宇的怒吼出口,恐怖的天人之威宣泄。

竟是要將下方那些螻蟻儘數誅滅!

感應到這般驚人變故的左賢王剛要求那尊天人出手,可得到的卻是對方的冷漠回應。

“抱歉,殿下。”

“大巫隻說護衛殿下周全,並無其他諭令。”

“請恕我不能從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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