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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戰幽北!祭品!論四將!守四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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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城牆上,一根根粗壯的鐵矛灌入牆壁。

次第而上,一直延伸到城頭。

宛若一條臨時築成的簡易登山階梯。

隻是入眼可及,這一道本該遍布城牆的簡易階梯卻是零星錯落,並不完整。

這還沒有算上那些勉強灌入城牆,根本經不住踩踏的。

歸根結底,在沒有法力、元氣的加持下,單憑肉身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而那望牆興歎的蠻族萬騎長更是知道族人們已經儘力了。

神念稍稍一掃,便可發現剛剛那一輪鐵矛射出之後,不少族人臉色蒼白,甚至就連發絲也在瞬間枯敗、花白了起來。

這是強行燃燒氣血的後遺症。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戰之後,這些族人就算能夠活下來,也會根基大損,壽元銳減。

代價不可謂不巨大。

隻是儘管他們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所取得成果卻是這般不儘人意。

令人忍不住心生挫敗之感。

神念映照之下,‘望’著那一張張一瞬間灰敗、晦暗的麵容,那蠻族萬騎長心中再次無奈歎息。

隨後忽然生出一道可恥的念頭。

‘或許這樣也好……’

登城階梯未成,這就意味著他們不用硬著頭皮第一批登城而上,與那些雍人進行血腥殘酷的奪城先登之戰。

這樣的話,自己身後的許多族人或許就能因此而活。

哪怕隻是暫時活著……

想到這裡,蠻族萬騎長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城牆,也顧不得慚愧不慚愧了。

一百八十步!

距離越近,雍人箭矢的力量越大。

破罡弩的威力也越發明顯。

每一分、每一毫都有蠻族勇士被射殺,有些甚至連人帶馬直接釘殺在地上。

有些更是被那破罡弩箭直接撕碎了半邊身子。

後天真氣境,一批批的死。

先天、天門境大宗師,一個個被點殺。

臨死前的慘嚎聲、哀鳴聲、怒吼聲,響徹城下這區區不到裡許的距離。

而身處陣中的元神境之上強者,不是沒有想過要施以援手。

可無奈,一來實在是救不過來。

二來,那破罡弩專破護體罡氣,就連他們一旦被盯上後密集攢射也有被射殺的危險。

所以就隻能各安天命了……

“將路讓出來!”

蠻族萬騎長咬牙說完這話,不顧那些族人洶湧的戰意,直接撥馬繞城而走。

“繞!”

話音落下。

這一個率先衝城萬騎於城下劃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折返向後奔行。

而他們這一讓,後續跟著的那個萬騎頓時被完整的暴露在陣前。

瓢潑密集的箭雨覆蓋之下,那些蠻族鐵騎勇士近乎本能地懵了一下。

可他們卻沒有絲毫怨恨前者的意思。

因為城牆上的景象很是明顯。

登城階梯未成,連城牆都上不去,更彆提攻城了。

心中歎息一聲,後續那個萬騎的萬騎長斷然喝道。

“收弓,舉矛!”

“射!”

下一刻,聲勢浩大的粗壯鐵矛撕裂空氣,呼嘯著向城牆射去。

隻是結果卻是跟前者幾乎並無區彆。

無奈之下,他也不得不跟前者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讓路!繞!”

然後便是第三個萬騎、第四個萬騎。

直到第五個萬騎時,他們已經是臨近城下數十步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衝到這裡到底死了多少人。

過去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在跟雍人交手,也不是不知道雍人弓弩、箭矢的恐怖。

可過往的雍人箭雨固然可怕,卻從未可怕到如今的地步。

那漫天的密集箭雨,有如大雨瓢潑,好似無窮無儘一般。

隻是此時他們也顧不得思考這些了。

城牆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一般。

又是一輪鐵矛灌入城牆。

這一次,或許是距離城牆太近,效果竟出乎預料的好。

望著眼前那一排排由鐵矛矛杆築成,直接延伸至城頭的登城階梯,那蠻騎萬騎長麵露狂喜。

手中彎刀一指前方城牆,口中爆喝。

“登城!”

話音落下,本就急速的戰馬再次發力。

幾乎是瞬息之間,那已經出現在城牆咫尺之處。

下一刻。

以他為首的一眾蠻族強者,便從馬背之上騰身而起。

而後便是一道道身影接連舍下戰馬,踏著那些用無數同族性命換來的矛杆階梯拾牆而上。

“可汗王令!攻!攻!攻!”

戰意洶湧、怒吼陣陣。

遠處潛藏在數十萬大軍中的蠻族六境大能見狀,眼中眸光也是瞬間大亮。

“走!”

一聲斷喝落下,一連數道六境大能的身影踏步虛空,隻一個呼吸便出現在冠軍城外的虛空之上。

他們不是為了參與攻城、爭奪城牆而來。

而是為了防止雍人六境大能圍殺攻上城牆的那些同族強者,當然如果有反過來圍殺雍人六境大能的機會,他們同樣也不會放過。

而這樣的機會一旦出現,也意味著離破城不遠了。

隻是就在他們剛剛出現在這城牆之上的這瞬息之間,他們的臉色便是一變。

因為他們的動作快,有人卻比他們的反應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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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蠻騎萬騎長帶著數名元神境真人腳踏虛空,驟然踏上城頭的那一刻,卻不想迎接他們的卻是一聲譏諷的冷哼。

“射殺他們!”

語氣森寒,有如冰寒到極點的北地寒風,倏忽而過。

下一刻,一陣早已蓄勢待發的破罡箭雨密集攢射而至。

噗嗤、噗嗤、噗嗤——

曾經在戰場上強大到宛如神魔的元神境真人,此刻有如破布娃娃一般,瞬息被釘殺虛空。

剛剛凝聚而成的元神之相轟然破滅,血灑長空。

淒慘中又帶著幾分悲涼之意。

而擁有六境強大修為的萬騎長眼看這一幕,目眥欲裂,口中怒吼。

“雍狗——”

剛剛那一瞬間的神念受阻,讓他沒有及時發現這城牆上早已做好的埋伏。

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出手救人了。

可實際上就算能救,他也不敢救。

因為此時他自己本人也被一道恐怖的神念、箭意牢牢鎖定。

視線中,那雍狗彎弓搭箭,麵目陰損。

一看就是那種一肚子壞水的奸詐之輩!

根本不給他廢話的機會,手中灌注了六境大能法力的雕紋大弓,便已經彈指鬆弦。

下一刻,流溢著金色火光的恐怖箭矢,便如金烏化虹般一閃而逝。

那蠻族萬騎長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胸前洞開的巨大豁口,口中呢喃一聲。

“好箭!”

時機、威力、速度,皆是巔峰至強!

這一箭,哪怕不是偷襲,他怕是也擋不住。

所以……他死得不冤!

甚至應該為對方的鄭重其事而感到欣慰。

聽到這聲來自仇敵的讚許,齊朔緩緩放下雕紋大弓,謙虛一笑。

“謬讚。”

你看,雍人就是這般虛偽。

蠻族萬騎長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

可體內那已經爆發開來的太陽真火,卻將他的話音和意識全都淹沒在洶湧而起的漫天大火之中。

所以等對麵那數名六境大能趕到這裡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便是己方那一尊六境大能的萬騎長有如殘陽西垂,拖曳著火光墜落而下。

齊朔笑嗬嗬地衝那幾道蠻族大能的身影,揚了揚手中那張出自墨家大賢之手的雕紋大弓。

似威脅,又似挑釁、邀戰。

那數名六境大能彼此對視一眼,最終卻是默默退下。

還不是時候。

死的人,還不夠多。

等到時機一至,不但是這條雍狗,這闔城雍人皆會成為他們烏丸族一世輝煌的祭品。

而現在……他們需要的隻是一點耐心而已。

望著那些蠻族大族幾乎沒有猶豫便直接轉身折返大陣的舉動,就連此時站在齊朔身邊的韓紹也不免閃過一抹訝異。

不過他也隻是垂眼思慮了一瞬,便明白過來。

祭品!

雙方參與這場戰爭的這近百萬生靈,其實都是祭品。

而眼前自己腳下這座冠軍城,就是擺放、獻祭這些祭品的偌大祭壇!

意識到這一點,韓紹忽然笑了。

‘所以……大家想到一起去了麼?’

又或者說雙方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始畢那邊更狠、也更喪心病狂了一些。

在選擇最終獻祭雍人之前,他們選擇先將自己族人擺上了祭壇!

所以他們才會沒有半點休整,便直接開啟了攻城模式。

他們要隻是死人,至於怎麼個死法,其實並不重要。

甚至越簡單、越直接越好。

你看,真相有時候就是這般殘酷,這樣的讓人難以接受。

而更讓人無奈的是很多身處這殘酷真相中的人,絲毫沒有作為祭品的自覺,依舊仗著一腔熱血與洶湧戰意,登城而上。

而後很快便被早已蓄勢待發的鎮遼重甲屠戮一空。

上一批,殺一批。

死一批,上一批。

人命在這一刻,就好似那田間的野草,割完一茬,又生一茬。

鮮血順著冠軍高牆汩汩而流。

沒用多久,便在牆上形成了一道道蜿蜒細密的血色爬山虎。

而後在一股奇異力量的牽引下,沿著大地的脈絡,在某處彙聚、積攢。

這種方式跟韓紹‘係統’凝聚虛空血雲看似不同。

一個聚於天,一個彙於地。

可實際作用卻是殊途同歸。

皆是奪人道之造化!

漸漸收回神念的韓紹,心中實際上已經有了某種猜測。

可在沒有得到具體佐證的前提下,卻也隻能暫時將這個猜測記在心底,留待日後再說。

隻是這樣一來,韓紹目光掃過眼前已經開始的戰事,不免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抬眼看了一眼身邊看似輕鬆,實則暗裡凝神戒備的齊朔,韓紹輕笑一聲。

“那一箭,不錯。”

“頗具本侯幾分風采。”

從草原一路北行,再到定北城下的一箭成名。

要論暗箭傷人,韓某人自認是行家。

卻沒想到齊朔這不聲不響的,竟然將他這一身精髓領悟到這般地步。

當真是孺子可教!

與剛剛那蠻族萬騎長臨死前的誇獎不同,這聲來自侯爺親自讚許,著實讓齊朔生出了幾分激動。

“都是侯爺教的好!”

嗯,這話倒也不算錯。

他跟李靖等四人都算是韓紹親自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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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正應了那句老話,一樣米養百樣人。

哪怕四人‘師出同門’,可因為各自性情不同的緣故,最後‘長成’的樣子也大不相同。

李靖得一‘穩’字,無論軍伍之中,還是軍伍之外,皆好謀算。

隻是或許是過往身份太低的緣故,又或者說韓紹的光芒太盛,導致他失了幾分決斷。

美中不足。

馮參得一‘猛’字,戰場之上勇猛無敵。

可戰場之下,卻是目中無人、行事無忌。

日後不栽上幾個跟頭,怕是學不會‘乖巧’二字。

而趙牧勉強算是‘穩’‘猛’而二字皆占,有想法卻又不失武勇。

隻不過要論‘穩’,他穩不過李靖。

論勇猛,他又差了馮參點意思。

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缺陷,這樣綜合算下來就顯得有些平庸了。

當然這個平庸隻是相對而言,單單隻說他對韓紹那近乎愚忠的態度,就永遠不可能在韓紹心中徹底邊緣化。

至於這齊朔……

若是韓紹所料不差,這廝應該得到的是一個‘奸’字。

口腹蜜劍、笑裡藏刀。

說的就是這種人。

韓紹之所以一直不大給他露臉的機會。

一來,與李靖等人相比,齊朔在統軍方麵確實差了些。

二來,主要還是沒到真正用他的時候。

等到日後真正成勢,六部司衙成了規模。

將這廝扔到兵部,讓他去跟那些文官老油子鬥,才是韓紹對他的最終安排。

心中念頭轉過,韓紹看著一臉謙遜的齊朔,失笑一聲。

“行了,少在本侯麵前賣乖了。”

“你什麼德行,本侯會不知曉?”

這番笑罵在這樣血腥殘酷的戰場之上,多少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可齊朔還是聽得心中一暖。

‘侯爺心中還是有我老齊的……’

這般念頭一生,許久以來積攢的委屈與憋悶,頓時消散一空。

“侯爺……”

韓紹見他這副嚅囁著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樣,順勢遞過去一個滿含鼓勵與期許的眼神。

“有些話就不用說了。”

“本侯對你早有安排。”

響鼓不用重錘。

話到這裡就夠了。

上位者的推心置腹,是要看時機的。

胡亂許諾,更是大忌之中的大忌。

這其中的分寸,韓紹向來都拿捏得很好。

而齊朔這人更不是馮參那等腦子一根筋的渾人,韓紹這話一說,他便心領神會。

“多謝侯爺信重!”

韓紹失笑搖頭,不再說什麼。

隻是重新望向那些還在不斷湧上城頭的蠻族士卒,負手而立道。

“這裡就交給你了。”

早在先前蠻族大舉攻城的時候,他就做出了安排。

座下四將,一人一門,分守四門。

馮參守南門,李靖守西門,趙牧守東門。

而讓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是韓紹竟然將這個壓力最大、最難守的北門正麵交給了最不起眼的齊朔。

隻是他們也沒想太多。

因為他們都覺得韓紹這般舉動,看似是讓齊朔來守北門。

可實際上這北麵應該是他親自來守。

就連齊朔本人也是這般覺得的。

然而讓齊朔沒想到的是侯爺就隻在這城牆上站了一會兒,竟然就這麼撂挑子不乾了!

“這……這……”

齊朔眼中閃過一抹措不及防的慌亂。

韓紹笑問。

“怎麼?這就怕了?”

齊朔深呼一口濁氣,苦笑道。

“末將隻是怕誤了侯爺的大計……”

可他這話卻被韓紹按在他肩膀上的大手止住了。

“本侯都相信你,你還能不相信你自己?”

這話一出,還有什麼好說的?

齊朔單膝跪地,抱拳拱手。

“既如此,侯爺放心!”

“末將不死,北門不破!”

韓紹上前將之攙扶而起,輕拍他身上的甲胄。

“這就對了。”

“本侯愛將自當有此氣吞如虎的大氣魄!”

“區區蠻狗算什麼?終有一日,本侯要帶伱們……”

韓紹說到這裡,話音忽然一頓。

宛如故意吊人胃口一般。

可最終他還是沒將這後半句未儘之言,說個完整。

身形一虛,便直接消失在了這城頭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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