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談笑即殺人!
這一刻廊居城外的沉默,震耳欲聾。
一眾廊居將官看著那具依舊站在那兒的無頭屍體,隻覺得胸腔中劇烈鼓動的心跳,不斷震動著耳膜。
身心俱顫。
一言不合就殺了一城主將,這位冠軍侯哪來的膽子!
不怕朝廷事後問罪嗎?
而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那秦續雖然畏敵如虎、為人不齒,但好歹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第六境。
竟真就這麼被人堂而皇之的一刀給斬了?
沒有什麼絢麗的法力交鋒,也沒有什麼法域與金身的激烈碰撞。
有的隻是簡單到樸實無華的一刀梟首。
歸刀入鞘的那一刻,眾人甚至從那位冠軍侯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加掩飾的失望之色。
是的,他們沒看錯。
韓紹此刻確實有些失望。
一尊勉強踏入第六境的醃臢貨色,顯然不夠他完成踏足第七境的最後積累。
唯一的價值,也隻能是為他麾下的將士新添一尊第六境名額。
馮參,還是齊朔?
韓紹討厭最選擇。
特彆是這種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況下,更難抉擇。
所以在短暫猶豫之後,便決定等進城之後,將選擇權交給他們自己。
正好也借機看看他們的反應。
而這時,一騎當先的韓紹,已經策動著座下烏騅越過一眾廊居城將官,沒入了城門之中。
身後三百虎狼沉默不語地緊隨其後。
馬蹄踏過城外的草地,踩上了鋪到城門處的石板上。
聲音也由原先的沉悶,化作清脆的金屬敲擊聲。
整齊劃一的韻動,也宣告了廊居城的暫時易主。
至於後續能不能占住這座城池的問題,韓紹倒沒想這麼多。
因為他壓根就沒想過真正將這座城吞到肚子裡。
以他手頭的力量,根本就吃不下。
強行占之,隻會分攤手中的力量。
這種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愚蠢舉動,韓紹自然不會為之。
所以這座城韓紹壓根不是為自己占的,而是為鎮遼將軍府。
……
曾經的廊居縣衙,如今的中郎將府。
韓紹入主之後,便窩在了府中書房。
或許是時至六月,微拂的清風已經不似曾經那般冷冽,反倒是有了幾分柔和之意。
褪去一身甲胄的韓紹,斜倚在軟榻上,神態有些慵懶。
一旁從冠軍城趕來服侍的侍女雲嬋,低垂眉眼屈身在他身後,不輕不重地替他鬆著筋骨。
老實說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這就麼當個混吃等死的廢物,任由歲月慢慢蹉跎下去。
畢竟能躺平享樂,誰他媽想奮鬥?
隻可惜他命不好。
穿越在了這虎狼當道的大爭之世。
躺平享樂,隻會讓他在將來的某一天,被人剁下腦袋,踩在腳下。
用來警示後人,這就是躺平的代價!
韓紹不甘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自然免不了要掙紮著奮鬥一番。
就好比眼前那副被充作屏風的幽北堪輿圖。
上北下南。
入目可及,最上端廊居、冠軍兩城,就像是兩根犄角頂在了最前方。
皇朝強盛時,兩城便是控製整個幽北草原的鐵鉗。
大軍自此而出,蕩平一切。
而當皇朝衰弱時,兩城便是草原蠻族南下入侵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拔之而後快。
去年年末的那一戰,便完美印證了這一點。
韓紹看著眼前的堪輿圖,隻見上麵那一列黑色的墨點,已經從鎮遼城一直延伸到了冠軍城。
每一個墨點,代表著一個已經被鎮遼軍控製的郡縣。
連成一線,就像是一條不斷向廊居、冠軍兩城輸血的大動脈。
這是李文靜這個將軍府長史,多年苦心經營的成果。
每每看到這個,韓紹都會對那位整日皮笑肉不笑的笑麵虎,生出幾分敬佩之心。
常人隻知道鎮遼將軍公孫度威名赫赫,又有遼東公孫的牌麵在。
做到這種程度肯定是不足為道。
可實際上,韓紹卻是知道如今兵家勢微,遼東公孫早就沒有往日的輝煌。
甚至為了避免各方勢力的聯手打壓。
除了公孫度這個擺在明麵上的招牌,大部分公孫族人都龜縮在遼東祖地,給不了多少真正的支持。
能做到這一步,完全是李文靜的一力施為。
“將軍府的人,還有幾日到?”
聽到這聲問話,身後的雲嬋手中動作不停,少女柔媚的嗓音回應道。
“還有兩三日吧。”
韓紹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他對將軍府的反應速度還算是滿意。
實際上,占據廊居城是他跟李文靜早就商議好的事情。
隻是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而已。
如今機會好不容易來了,李文靜自然不可能放棄。
而韓紹之所以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和惡人,也是為自己考慮。
正如堪輿圖上展現的那樣,廊居城和冠軍侯,互為犄角。
失了其中一城,剩下的那座城便是一座孤城。
稍有不慎,就會重演當初定北城之戰。
如此重要的戰略要地,韓紹自然不會放心讓它落在秦續那樣的酒囊飯袋手中。
否則戰事一起,隨手將自己賣了,便是大概率的事情。
這種事情前世明末那個比爛的時期,發生得太多太多次。
韓紹自然會引以為戒。
所以哪怕名聲再臭一點,他也要送那秦續去死。
至於擅殺邊將的罪名,接下來慢慢扯皮吧。
反正他這個徹侯爵位,是太康帝親封的。
隻要太康帝沒有直接下旨褫奪他的爵位,北宮那邊也沒辦法對他動手。
更何況秦續那廝手握萬餘重兵,卻坐視麾下兩千精騎被五百蠻騎屠戮的事情,眾目睽睽之下,也洗不乾淨。
韓紹一言不合直接殺了他。
雖然會得罪一部分站在秦續身後的大族,卻也會收獲一部分士族的好感。
總之這裡麵千頭萬緒,就是一筆爛賬,根本算不清楚。
這也成了韓紹有恃無恐的底氣。
第(1/3)頁
第(2/3)頁
隻要拖到始畢那條老狗大舉進犯。
到時候大戰一啟,這點爛賬也就不算什麼了。
心中盤算著,韓紹手中順勢在身後那道軟膩的軀體上捏了一把。
壓抑的嬌呼聲中,少女眼含秋水,盈盈動人。
“最近劍練得如何了?”
將那份天家秘藏的上品劍典交給這女侍,已經快半年了。
韓紹時常考較一二。
不得不說,這少女在劍道方麵還是有幾分天賦的。
一連半年下來,進境不小。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見韓紹今日再次問到這個,雲嬋壓製住身體被觸碰過的異樣,小聲道。
“已有小成。”
少女含羞帶怯,眉宇間又隱含春意。
著實令人心動。
隻是韓紹卻是收斂起笑臉,有些不悅道。
“本侯平素怎麼教你的?”
被韓紹臉色變化嚇住了的雲嬋,頓時心中一慌。
趕忙按著韓紹平日裡的教導,端正起儀容。
擺出一副凜然不可犯的劍道仙子的模樣,目光清麗脫俗地看著韓紹,淡淡道。
“回侯爺,婢子如今這一身劍道,已有小成。”
韓紹靜靜看著這個瞬間換了一副模樣的少女。
隻見其身上散發出陣陣劍道鋒芒,氣勢不凡中又帶著幾分不可褻瀆的神聖之感。
這副儀態是韓紹依照那副天宮畫卷中的諸多神女舉止,讓雲嬋模仿的。
舉手抬足,哪怕是一個眉眼橫挑,都讓她力求完美。
如今看來,已經算是卓有成效了。
韓紹瞥了她一眼,神色漠然地問道。
“你是何人?”
雲嬋心中有些慌亂,可麵上卻還是努力維持住儀態,聲音清冷地淡然道。
“本道乃隱世宗門慈航靜齋的當代傳人,入世隻為續宗門一方傳承,為世間女子辟一條通天大道。”
說完,見韓紹一直沒有回應。
有些繃不住的她,小心翼翼地瞥了韓紹一眼,怯生生道。
“侯爺,這樣可以嗎?”
這副前後反差極大的嬌俏模樣,足以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心旌搖曳,不能自矜。
隻是韓紹卻是有些不滿意,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念頭轉過間,忽然想起了虞璿璣。
老實說,要說飄然若仙,虞璿璣才是渾然天成。
那雙空洞孤寂的眸子看人時,每每都會給人一種歲月滄桑、遺世獨立的漠然疏離感。
隻是那娘們兒也不知道究竟是秘境待久了,還是天生呆傻。
如今跟了他,滿心滿腦子都隻有他一個人。
除此之外,她就喜歡一個人抱著她那隻玉兔待著,哪兒也不喜歡去。
明明已經是元神境真人的修為,卻自己將自己活成了一隻籠中金絲鳥雀。
除了討韓紹這個郎君的歡心,可謂是無欲無求。
根本做不了這種帶腦子的事情。
所以在短暫思忖之後,韓紹便沉聲建議道。
“以後沒事可以跟虞夫人學學……”
好在眼前這少女腦子不但不笨,反應還很快。
韓紹隻是稍加提點,便抓住了要點。
然而就在韓紹準備誇讚她幾句的時候,雲嬋卻是鼓起了勇氣,有些委屈道。
“侯爺,婢子能不能不當這個宗主?”
“婢……婢子不想當什麼宗主,隻想在侯爺身邊當個女侍,這輩子就知足了。”
隻能說這世間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雲嬋出身商賈之家,父親行商遇害之後,家道中落淪為身份低微的女侍。
一輩子身處深宅大院的她,此生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當個虞夫人那樣的金絲雀。
讓她當什麼高高在上的大宗宗主,著實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心中惶恐不安,自是不待言說。
隻是麵對少女的哀求,韓紹卻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伸手挑起少女粉潤的下頜,神色漠然地搖頭道。
“不行。”
而就在少女一顆心被無情踐踏,正一點點墜入深穀的時候,韓紹卻是忽然露出笑意,聲音溫和道。
“放心,有本侯在,你怕什麼?”
“本侯會幫伱的。”
說著,韓紹聲音帶上了幾分蠱惑。
“隻要你做得好,等事成之後,本侯會在這後宅之中,給你留一個位置。”
“到時候你以一方宗主的身份入門,本侯自然會給你足夠的體麵與風光。”
姬妾,也分貴賤。
貴者,仗著郎君的寵愛,甚至能跟當家夫人一較長短。
賤者,送人發賣,也隻是等閒事而已。
眼前這少女,韓紹不可能像對待公孫辛夷和薑婉一樣用心。
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還是以名利誘之。
這也是韓紹如今最不缺的東西。
也是韓紹最擅長的手段。
果然韓紹這話,少女動心了。
人活於世,誰又可能真正無欲無求?
相較於沒名沒分的女侍婢子,‘雲夫人’這個稱謂,顯然更有吸引力。
嬌媚的眼神一陣掙紮之後,雲嬋在看到韓紹那張麵冠如玉的麵容,心中那份獨屬於少女的情思翻湧,終於不再抗拒。
隻是用哀婉不舍的眼神看著韓紹,期期艾艾道。
“但求日後婢子不在侯爺身邊,侯爺莫要忘了婢子……”
韓紹失笑。
揉揉少女的腦袋,和聲安慰道。
“怎麼會?嬋兒為本侯奔波辛勞,本侯自不會忘卻。”
這種渣男語錄,韓紹可謂是信手拈來。
不過就目前的局勢而言,還遠沒有到要將雲嬋放出去的時候。
一陣安撫,穩固了少女的‘忠心’之後,韓紹也被撩撥了幾分興致。
“剛剛嬋兒說,如今劍道已有小成。”
“本侯倒是要考較一下。”
說著,見雲嬋聞言就要起身為自己演練,韓紹伸手拉著她搖頭道。
“不用如此麻煩,本侯自有利劍一柄,便先借於嬋兒試劍吧!”
第(2/3)頁
第(3/3)頁
雲嬋聞言,眨了眨懵懂的眼睛,似乎等他賜劍。
等反應過來,頓時暈紅了臉頰。
……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午時之前,暖陽尚且高懸於空。
不到半個時辰,便密布起了烏雲。
片刻之後,開啟的窗棱外,便滴滴答答落下了雨點。
而後越來越密,越來越急。
韓紹維持著斜倚在軟塌上的姿態,那道幽北堪輿圖充作的屏風外,一道身影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
很懂規矩地沒有抬眼去窺探裡間。
“侯爺,神都來信。”
韓紹伸手攝來密信,查看了下密信密印是否完好後,沒有急著去看。
揮手示意那六扇門番子退下後,伸手遞給身前的雲嬋一盞茶水。
“謝……侯爺。”
聽著她有些異樣的嗓音,韓紹失笑一聲。
“以後,不用勉強。”
雲嬋垂首輕拭了下嘴角,攏了攏散亂的衣襟,小聲回應道。
“侯爺恩賜,婢子不敢……不敢糟踐……”
看著她這副柔順的模樣,韓紹莞爾一笑,不再多言。
旋即拆開了手中那封來自神都的密信,強大神念一瞬掃過,便將內容了然於心。
密信信紙飛出窗棱的一瞬間,便燃起了火光,化作飛灰消散於天地之間。
韓紹趁勢將目光望向窗外漸漸連成一片的雨幕,口中不無感慨道。
“下雨了……”
雲嬋小心飲了一口侯爺賜下的茶水。
心說,不是早就下了麼?
她不懂侯爺說這話的意思,卻能感覺到或許跟那封來自神都密信有關。
心思敏銳的她,覺察到侯爺的心情似乎因此變得有些陰鬱。
試探著讓自己靠近侯爺,想要以此來舒緩侯爺的心情。
見侯爺沒有拒絕的意思,這才大膽地將如水的身軀依偎在他懷中。
神色繾綣、依戀,看不出半點先前那副清冷劍道仙子的模樣。
然後順著侯爺的視線,也望了窗外的雨勢。
“侯爺,雨下得好大。”
韓紹頷首嗯了一聲。
【……暴雨如洪,一旬不止……大水席卷七州之地,淹沒生民無算……】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曆來洪水退下之後,疫病必生,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生靈塗炭。
如果是天災,還能接受一點。
但要是人禍呢?
想到這裡,也不知道是因為賢者時間的緣故。
這一刻的韓紹,忽然有些意興闌珊地提不起深究的心思來。
哪怕他知道如果是人禍的話,對於苟在邊地的自己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畢竟一下子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根本不可能虎頭蛇尾。
後續的手段,才是山洪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可他還是有些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一刻,他恍惚間仿佛看到了曹操那首【蒿裡行】描述的場麵,很快便會在此世間上演。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罷了,鬨吧,鬨吧,老子在這裡,等著你們玩砸了……”
等你們玩砸了,老子收拾起來,也能輕鬆一點。
至於其他的,現在的韓紹就算是有心,也無力。
而就在韓紹抱著懷中美人嬌軀,準備小睡片刻的時候。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韓紹忽然又吩咐道。
“派人南下,去取一些那些黃天道人治病救人的符籙回來。”
說著,又強調道。
“儘快。”
很快外間傳來了回應。
“喏!”
……
每逢大災大劫,其實都是有預兆的。
就好比今年這個暖和得過分的晚冬、初春。
年節時,就連幽州這樣的苦寒之地,也盛開了桃李。
當是時,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今上登極甲子的祥瑞之兆。
大喜之下,不少百姓興奮地還奔走相告了一陣。
可隨著時間過了六月,南方數州之地的暴雨,便連綿不絕。
很快便化作了災劫。
滔天的洪水,漫出了高高的河堤,淹沒了百姓們賴以生存的田地。
而後勢不可擋地向著他們的家園漫卷而去。
幾乎是轉眼間,便席卷了一切。
彆說是小鎮鄉野了,就連一些縣城也沒能幸免。
這一刻,天地儘澤國,已經不是一句誇張的言語。
而是寫實!
被淹沒處,不管曾經有多繁華,人煙有多昌盛。
一夜過去,放眼望去。
能看到的,便隻是伴隨著奔湧肆虐的洪水不斷翻湧的雜物,還有漂浮其上無儘死屍!
要說淒慘!
這世間任何一場慘烈絕倫的戰事,也無法與之比擬!
所造成的死亡,也不是區區一場戰事所能造就的。
虛空之上,數道身穿蒼黃道袍的身影禦空而立,俯視著下方的那片澤國一陣之後,忽然輕歎一聲。
“真蒼生之劫也!”
說著,腳下步伐邁動,落在一處高於水麵的緩坡之上。
聲音清越地朗聲道。
“諸位勿慌,我等奉大賢良師之命而來……”
……
晚了一會兒,這一章實際5400多字,你們收費應該是按5000收的,算是送了兩個點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