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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螭吻,又稱魚龍。
龍首魚身。
難怪姬九這廝之前一直不肯徹底展露完整的龍相。
這副尊榮乍一眼看來,確實有幾分四不像的感覺。
不過到底是龍種,不說本身修為如何。
單說這身上蘊含的恐怖龍威,就足以壓製這世上大多數普通修士了。
隻可惜他姬九今日遇到的是韓紹。
一個異數。
所以當韓紹再次將睚眥置於龍頸處時,姬九那道螭吻龍身終於有了幾分戰栗。
“你敢殺孤?”
不得不說,這些生來居於雲端的存在,總會有著常人很理解的奇怪想法。
就比如,他要殺人,彆人就該伸長脖子引頸就戮,並且不能反抗。
反抗,就是忤逆。
彆人殺他,更是大逆不道。
韓紹感覺有些逗,想了想還是饒有興致地問了一聲。
“你覺得呢?”
強自鎮定的姬九,色厲內茬。
“孤有皇道龍氣護體,你殺不了孤!”
說著,或許是已經意識到了韓紹的可怕。
為了避免意外,又補了一句。
“就算伱能殺孤,又能如何?”
“除了逞一時之快,不但毫無意義!還會惹來無儘的麻煩!”
“到時候天下之大,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姬九這話說得又快又急。
韓紹神色玩味。
“你想說什麼?”
趁著韓紹接話的工夫,姬九本就巨大的龍身,再次一個掙紮。
幾乎轉眼之間,便化作數十丈的龍相法身。
可他沒想到自己這一變,單腳踩在自己龍首上的韓紹,竟然也跟著變了。
原本隻是普通凡人的身形,驟然膨脹拔高。
感受到神念映照出的那尊宛如太古巨神的身影,姬九忍不住再次驚呼出聲。
“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雖然聽起來跟法相境的小神通【法相天地】有些類似。
但實際上這可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三十六大神通之一。
傳說修煉到極致,力能擎天!
姬九目光驚駭,口中道。
“隻要你不殺孤,不去碰那個名為公孫辛夷的女子!”
“你可以繼續用這具身軀做你的冠軍侯!”
“安安靜靜地活你的第二世!享受這當世的榮華富貴!”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韓紹有些惡趣味道。
“你在求本侯?”
可惜啊。
有些交易從出發點就錯了,哪能達成?
於是沒等姬九回答,在法則加持下,似乎真成了一柄斬天滅地巨大天刀的睚眥,已經劃過龍頸。
巨大龍首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飛出的那一刻。
韓紹伸手抓著龍鬃,提在手間。
雙相對視間,韓紹嘖嘖笑道。
“你啊,看來一點都不懂本侯!本侯這個人向來貪心得很。”
“所以啊!你,本侯要殺。”
“公孫辛夷那個娘們兒,本侯也要。”
聽到韓紹這話,滴血不儘的巨大龍首怒目圓瞪,目眥欲裂。
“逆賊!你敢!”
堂堂大雍皇子,頭都被剁了下來。
此時姬九說出的這話,多少帶著些幽默。
韓紹被逗笑了。
“等本侯跟木蘭琴瑟和鳴的時候,殿下可以在一旁祝福我們。”
殺人還不夠!
還要誅心!
果然聽到這話,姬九徹底破防了。
任由金色的龍血揮灑於虛空,尚未徹底死去的無頭龍身,依舊掙紮著向韓紹絞殺而來。
“逆賊!孤……孤要生撕了你這逆賊!”
“孤要抽出你這逆賊的神魂,點燃魂燈!”
“孤要……”
所謂無能狂怒,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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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姬九的最後掙紮和咒罵,韓紹隻覺得有趣。
漠然對視間。
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這廝的姬九,隻覺得一股從未感受過的無力之感充斥心頭。
要知道就算是這麼多年困居府中,他也沒有這般絕望過。
等怒罵過後,姬九忽然頹然道。
“不要碰她……算孤求你了……”
巨大龍目微微垂下,整顆龍首再無聲息。
不過,這一聲‘求’字出口。
韓紹還是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嘖嘖嘖——
你的傲慢呢?
身為皇子的驕傲呢?
而且你這裝死,裝得也不像啊。
這般失笑一聲,韓紹手中法力一催。
手中那顆猙獰龍首,轟然破碎。
看著那一道從龍首處瞬間遁出的神魂靈光,韓紹有些好笑道。
“在本侯麵前,玩這種燈下黑的戲碼?”
說著,手掌一翻,便將那道神魂靈光攝於掌間。
或許是最後一絲逃遁的希望破滅。
姬九有些氣急敗壞地絕望嘶吼,再次傳出。
“逆賊!孤不會放過你!”
“孤一定……”
隻可惜對於這樣的怒吼,韓紹隻是淡淡道了一句。
“聒噪!”
隨後直接將之順手捏碎。
聽著腦海中那悅耳的係統提示音,韓紹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勉強算是大補……
韓紹心中評價了一番。
隻可惜那皇道龍氣是源於身份的加持,無法直接褫奪。
這未免有些不儘如人意。
想到這裡,韓紹順勢將目光望向正於虛空中與九隻金烏爭鬥的蜃龍虛影。
到底是第八境留下的殘魂。
就算是麵對金烏這種太古神禽的位格壓製,竟然不但不落下風,甚至還一度突破了九隻金烏的圍堵。
這倒不是金烏太弱。
隻是說到底祂們重現人間的時間太短。
一身恐怖霸道的威能,如今早已不存曾經的億萬分之一。
不過這也順利激起了這些太古神禽根植於神魂真靈中的驕傲與凶性。
無儘的太陽真火,於這片湛藍無儘的法域之境中漫卷。
這一刻的鋪天蓋地,竟然重現了幾分當年祂們肆掠人間的暴虐。
韓紹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虛空中的絢麗場景。
隻覺一邊火光衝天,霸烈無比。
一邊是無儘蔚藍水光,看似輕柔,實則殺機綿綿。
隻是當那蜃龍在看到韓紹身邊那道巨大的無頭龍屍後,那雙本該混沌的龍目,閃過一抹悲戚。
而後憤怒地咆哮一聲,竟然無視了身邊九隻金烏的恐怖威脅,向著韓紹撲殺而來。
隻可惜那本該瞬息即至的距離,卻仿佛天塹一般橫亙在二者麵前。
因為此時的韓紹正握著那枚蜃龍龍珠,表情戲謔地看著祂。
‘母妃?’
在抹去蜃龍龍珠上姬九印記的那一刻,韓紹隱約聽到了這樣一聲有意思的稱呼。
不過韓紹可不管什麼‘母妃’不‘母妃’的。
他隻覺得此物甚好,看來是注定與他有緣。
既然如此,他就笑納了。
神魂印記烙印其上的瞬間,眼前那道蜃龍虛影龍目一陣劇烈掙紮。
連帶著整片湛藍法域,也開始猛烈震顫起來。
可當韓紹身後浮現出那卷天宮畫卷後,所有的掙紮、震顫,全都於須臾間歸於平靜。
看著眼前那蜃龍虛影重新歸於混沌的巨大龍目。
韓紹順手撫過天宮畫卷,翻看了一眼另一麵浮現出的嶄新名字。
有些古怪地念叨一聲。
“共顏?”
……
遼闊無儘,仿若無邊的湛藍法域越來越淡。
很快便現出幾分扭曲的窄巷虛影。
邁步踏出的韓紹,剛剛踩在實地,耳邊便傳來一聲輕歎。
“冠軍侯可知,擅殺皇子,形同謀逆,此死罪也。”
聽到這話,韓紹順勢收起蜃龍龍珠,莞爾笑道。
“李公公,這是在與韓某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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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韓紹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李貂寺那道明顯與四周破敗窄巷格格不入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一彆月餘。
相較於當初龍城初見時,麵對公孫峙和趙言之的霸道與跋扈。
此時的李貂寺不免多了幾分疲憊與風霜。
其實他本該早早與韓紹見麵的。
隻可惜奉旨殺人容易。
事後對麵順勢而來的猛烈反擊,卻有些出乎了李貂寺,乃至太康帝的預料。
這也導致就算他得到了令狐安的稟告,猜到了幾分端倪,也騰不出手來做出反應。
好不容易等那事的餘波,漸漸平息。
李貂寺匆匆趕到鎮遼。
可好像、似乎……還是晚了一步。
深深看了韓紹一眼,李貂寺眼神有些惋惜。
多好的年輕人啊!
能力不凡、修為不錯。
更可貴的是對陛下的一番赤子忠心!
可他終究還是一步踏錯,犯下了這彌天大罪。
皇子,又是這般好殺的?
大雍立朝數千年,就沒聽說過有人敢於做下這等可怕的惡事!
“你啊,怎麼能這般糊塗?”
聽著李貂寺這般痛心疾首的語氣。
韓紹笑了。
“這麼說,按李中官的意思,他姬家子要殺本侯,本侯隻能引頸就戮?”
中官,是對宮中寺人的尊稱。
韓紹這話,內裡的瞬間疏遠之意,展露無遺。
李貂寺神色一滯。
沉默片刻後,歎息道。
“那你也不能擅殺皇子!”
“完全可以拿下他,交由宗正寺處置。”
宗正寺?
聽到這話,韓紹哈哈大笑,反問道。
“宗正寺會如何處置那姬九?”
“殺了他?”
李貂寺嚅囁了下嘴唇,最終訥訥不得言。
殺,自然是不可能殺的。
就算九皇子再如何沒存在感,那也名列皇族譜牒的正經皇子。
哪能說殺就殺?
於府中幽禁幾年,就已經算是給這位新晉冠軍侯的麵子了。
麵對李貂寺的沉默,韓紹冷笑。
“本侯為了他姬家的江山,呼風嘗雪,拋頭顱灑熱血!”
“雖百死而不悔!”
“可那姬家子如何對本侯?他竟然要殺本侯!”
“他姬家就是這麼對待功臣的?”
韓紹這話說著,用力拍拍精赤的上身,怒聲道。
“本侯!心寒矣!”
看著韓紹一副忠肝義膽被人辜負、踐踏的憤怒神色。
李貂寺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隻能訥訥道。
“這世上終究……尊卑有彆。”
就像他李瑾。
就算是第七境的武道真仙又如何?
姬家家奴也。
尊卑?
韓紹聞言,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不過忍了忍之後,還是沒有在這位皇族忠犬的麵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冷眼看著李貂寺,韓紹咧嘴笑道。
“行了,廢話就不多說了。”
“李中官,可是要殺本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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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