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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南歸之路的艱難險阻不同。
這一路向北反而輕鬆了許多。
連續兩天,韓紹帶著的這三百殘軍都沒有遇到大規模的蠻族騎軍。
竟然就這麼風平浪靜地北上了百餘裡。
期間,順道路過了那兩處之前被圍剿過的戰場。
第一處還好,無論是袍澤還是那些女子的屍體,當初都被他們帶走了。
所以隻是簡單憑吊了片刻,將士們便沉默地離開了。
可第二處就有些不忍卒睹了。
看著一片散落在草原上的無頭屍體,不少將士們雙目赤紅。
那些蠻狗窮瘋了,不但扒光了他們的甲胄!
甚至連他們的貼身衣物都沒有放過!
“畜生!”
一名將士彎弓搭箭,一箭將啄食袍澤屍體的禿鷲射殺,口中咒罵不斷。
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在罵那些褻瀆亡者的禿鷲。
還是那些披著人皮的蠻狗!
而他這一番動作,頓時引得身邊一眾將士一一效仿。
一瞬間箭如飛蝗,一隻隻禿鷲被當場射殺。
韓紹神色漠然地將其中一隻振翅高飛的巨大禿鷲射落。
這裡就是當初他出現在這方世界的第一站。
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
刀劈腦門的那一刻,韓紹隱約記得當時自己似乎渾身都在發抖。
隻是後來很快就麻木了而已。
體型巨大的禿鷲淩空墜落,韓紹默默放下手中的騎弓,重新掛在馬邊。
一旁的公孫辛夷卻是看著剛剛那一閃即逝的九隻金烏虛影,眼神若有所思。
想了想,便策馬取下那把騎弓,放入自身的須彌錦囊中。
隨後在韓紹錯愕的目光中,遞給他一把新弓。
“以後用這個吧。”
韓紹順手接過那柄雕著繁複紋路的大弓,不禁意外地發現正是當初公孫辛夷一箭射殺那烏丸王族的那柄。
“送我?你用什麼?”
公孫辛夷聞言,白了他一眼,口中不鹹不淡道。
“你比我更合適。”
雖然她不知道韓紹能否複刻之前,以天門境修為射殺元神境真人的駭人戰績。
但剛剛那再次出現的九隻金烏虛影,卻是做不了假的。
韓紹也不客氣,順勢便收了下弓。
隻是沒有再掛在馬邊,而是直接收入了【包裹】中。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反正他已經欠公孫辛夷不少人情了。
按照另一個世界的邏輯,這個時候該心虛的反而應該是公孫辛夷這個債主吧。
哎,不對!
我還救了她的命來著!
這麼一想,韓紹頓覺心裡虧得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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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些天……為什麼一直不肯與他親近?”
趁著兩人靠近的間隙,公孫辛夷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讓她疑惑的問題。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韓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才露出恍然的表情。
“你是說薑叔?”
公孫辛夷視線落下的那個方向,正是當初將他從死人堆裡拉出來的那位。
“你想起來了?”
其實也不算是想起來了。
前身的殘魂,已經化作魂衣披在了他的神魂上。
不但讓他的神魂多出了一層屏障,其中蘊含的記憶,更是可以任由他隨意翻閱。
隻是他一直以來,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抗拒。
因為在他看來,那是屬於另一個的‘韓紹’世界。
在沒有想好怎麼應對的時候,韓紹並不想輕舉妄動。
正沉默間,卻見馮參三人踱著馬步,靠了過來。
“司馬,要不要將他們安葬一下。”
任由昔日袍澤暴屍荒野,禽獸啃食,他們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可這話剛出口,便被緊跟而來的李靖斷然拒絕。
“不可!一來屍體太多,太過浪費時間!”
“二來這裡太近了……”
若是將這麼多屍體掩埋,時間上不允許的。
而且這麼多屍體消失,一旦讓蠻狗遊騎發現,怕又是一場潑天大禍。
他們賭不起,也不能賭!
這一點,他相信韓紹這個司馬肯定也看出來了。
隻是這話他不能讓韓紹說,否則的話,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也會損害韓紹在將士們心中的威望。
所以他李靖當仁不讓。
好同誌啊!
韓紹心中感慨著。
臉上猶豫了一陣,最終不得不一臉沉重道。
“李軍候的顧慮是有道理的,便依李軍候所言吧。”
說著,目光掃向身後一眾將士,斷然道。
“他日若我亡於戰陣!將士們亦不必管我!”
“繼續衝鋒便是!”
見將士們神色終於緩和了幾分,韓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我輩武人,戰場廝殺!”
“何處青山不埋骨?又何須馬革裹屍還!”
語言的力量,是無窮的。
死的,可以變成活的。
所以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活的,也可以變成死的。
比如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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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兩句話,原本情緒低沉的將士們,精神頓時一震。
何處青山不埋骨!
何須馬革裹屍還!
壯哉!
我輩武人!
烈哉!
我鎮遼韓司馬!
李靖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這位看似年輕得過分的恩主。
除了這般豪情萬分的話外,他更感慨於韓紹對自己的維護。
一時間隻恨此生與之相遇太晚,以致於大好年華儘數蹉跎!
馮參等人此時也顧不得對李靖怒目而視了。
仔細回味了一番韓紹的話後,臉色肅然向韓紹一拜。
“謹受教!”
既然連生死都拋諸腦後了,又何必著相這一身皮囊?
一通嘴炮打完,看著四周那一雙雙灼熱的視線,韓紹頓感渾身舒坦。
隻是眼前宛如修羅煉獄一般的場麵,讓他心中依舊沉悶。
“走吧,向北!”
……
三百殘軍繼續北上。
可不過半日,便遇到了一股百餘人的遊騎。
雙方沒有任何言語,便開始了最直接的交流。
地上還未化儘的殘雪,裹挾著碎土,在馬蹄的踏動下四下紛飛。
還未來得及落下,便被上方潑灑下的熱血,澆了個通紅。
赤紅的熱血融化了白色的冰雪。
仿佛陰陽兩個截然不同的道則,在這一刻展開了碰撞。
強則強!
弱則亡!
殺!
韓紹一刀斬出,天門境大宗師的恐怖威勢,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迎著對方臉上還未凝固的驚恐之色,露出一抹凶殘的獰笑。
可當他於瞬息之間縱馬衝破敵陣之後,望著露出的景象,他臉上的那抹獰笑也同樣凝固住了。
那是一座由無數人頭築成的巨大京觀!
倏忽間的一眼掃過,便可分辨出那些都是雍人!
是最初那場大戰陣亡的鎮遼軍將士!
看著那一張張猙獰恐怖的臉,一股滔天的怒火與恨意,從魂衣上劇烈燃起,不斷灼燒著韓紹的神魂。
幾乎完全被這股怒火侵染的韓紹,霍然轉身間,手中長刀一指。
“傳我軍令!”
“滔天血仇在此!此仇不報!我麾下兒郎永不封刀!”
“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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