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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神射!”
臨陣一箭,射落敵酋,數百殘軍士氣大振。
反觀敵陣,先是被頭頂的箭雨一陣襲擾,雖然沒有造成太多的傷亡。
但原本還算有序的陣型,明顯混亂了些許。
再看到自家主將被一箭射落馬下,一些蠻騎驚呼著,不管不顧地去救主將。
幾乎頃刻間,整個陣型頓時亂作一團。
韓紹原先還在為沒能直接將敵方主將射殺而懊惱。
可看著眼前人仰馬翻的一幕,眼眸瞬間一亮。
也顧不得補射第二箭了,直接抽刀前指。
“衝過去!”
“殺!”
一聲暴喝,數百鐵騎渾如一體,霎時間騎弓歸位,揚刀出鞘。
“殺!”
長空之下,一眾黑甲騎軍有如一道不斷咆哮翻滾向前的黑色洪流。
勢如破竹!
勢不可擋!
與之相對,猶自陷入混亂之中的蠻騎,看著前方不斷突進的黑甲鐵騎,全都露出驚恐的目光。
有人鼓起勇氣,硬著頭皮怪叫著迎麵衝了過去。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般勇氣的。
馬蹄踏動之下,大地有如戰鼓響動。
那些明顯比烏丸馬更高大一些的遼東戰馬,以及那一身猙獰威嚴的黑色甲胄。
其形有如死神踏臨人間!
其勢有如山海傾覆大地!
“長生天在上……”
驚恐的呢喃聲中。
不少蠻騎在越過前方混亂的前鋒後,並沒有迎著對麵那些雍人鐵騎衝上去。
而是本能地調撥了馬頭,往旁邊繞去。
這樣一來,本就混亂的陣型頓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仿佛在壯漢麵前脫光衣服的婆娘,滿腦子就寫著請君入‘甕’四個赤果果的大字。
“該死……”
被一眾族人拚命搶救出的蠻騎百夫長,捂著被箭矢貫穿的胸口,麵色蒼白如紙。
看著前方那些稀稀拉拉衝向雍人鐵騎的族中勇士。
再看了一眼另一邊打馬‘避敵鋒芒’的混蛋,眼珠子赤紅一片。
“回來啊!混蛋!回來啊!”
可這個時候,就算是喊破喉嚨又有什麼用!
騎軍作戰,馬蹄一旦踏出便是一往無回!
就如同對麵的黑甲鐵騎。
一騎當先的韓紹,透過猙獰的黑色麵甲,望著前方那些衝殺而來的蠻族騎軍,神色不悲不喜。
手中刀鋒一轉,口中隻吐出兩個單薄的字音。
“破敵!”
刹那間,雪亮的刀光化作世間最精妙的畫筆。
以身前的這片戰場作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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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紹潑墨揮毫!
隻一筆落下,便在這片荒涼的天地間繪上了一抹動人的猩紅。
“衝鋒!”
再一聲斷喝後。
馬蹄踏過,飛速錯身的韓紹,黑色的殘甲上身染點墨,手中畫筆,揮毫不斷。
一朵朵嫣紅的血花在身前接連綻放。
這種殘酷的美感,讓他神色冰冷,臉上的表情也漸漸麻木。
因為戰場,本就是一副不需要任何感情的畫作。
死亡就是這幅畫作的主旨!
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敢偏離這個一以貫之的最終主旨。
否則的話,死的就是畫家本人!
……
破了!
短短不過十數息,那些稀稀拉拉衝上來的蠻騎,就被殺了個對穿。
零星幾個幸存下來的蠻騎,看著身邊倒下一片的屍體,臉上的神色有些茫然。
一時間甚至有些記不得剛剛那衝殺的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會這樣?
怎麼就都死光了?
再看那些急速遠離自己的黑色背影,幾個幸存下來的蠻騎眼裡的茫然,漸漸化作驚恐。
特彆是當最後一道黑甲鐵騎,扭頭望了他們一眼時。
那眼神就仿佛草原上最凶殘的狼!
不過還好他們走了,繼續衝向了他們的族人。
他們不用死了……
正劫後餘生之際,突然又是一陣馬蹄的雷動傳來。
女人?
幾名幸存蠻騎先是一愣,隨後便有如驚弓的鳥兒一般,飛一般地逃竄而走。
此時他們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
可汗騙了他們!
族長騙了他們!
雍人並不孱弱!
雍人不可敵!
而他們,不想死!
一眾拚命打馬跟在黑甲騎軍身後的女子,在看到那幾個幸存下來的蠻騎時,心中的驚懼害怕,甚至差點讓她們停下狂奔的馬步。
可下一刻,那幾個蠻騎竟然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一般,亡命奔逃。
這些女子臉上驚恐的神色,瞬間化作一抹愕然。
而這時,陣中有女子鼓起勇氣,喊道。
“我等良人在前方廝殺,咱們千萬不能落下,給他們拖了後腿!”
這話出口,一眾女子眼眸中終於亮起一道璀璨的亮光。
是啊,自家良人還在前方拚命呢……
這一刻,一眾女子忽然迸發出無窮的力量。
這股力量,名為希望。
而經曆過那種深不見底黑暗的人,有這一點亮光,就足以照亮她們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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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
太快了!
黑色的鐵騎洪流,就仿佛真正的洪水一般,所有它路過的一切。
都會被它徹底吞噬、淹沒。
直至留下一地狼藉。
“糟了……”
勉強坐上馬匹的蠻族百夫長,嘔出一口積蓄在胸口的淤血,麵色更加慘白。
陣型大亂,前鋒被一舉吞沒。
就算是他再沒有戰場經驗,也知道情況不妙。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刻的意識到什麼才是雍人所說的‘戰場之上,瞬息萬變’。
隻一輪箭雨,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族中勇士就亂了!
亂得稀裡糊塗!
不對!
是因為自己這個統帥主將,中了南狗的暗算!
否則的話,絕對不會如此!
他不服!
蠻騎百夫長強忍著胸口的箭傷,怒吼道。
“衝!隨我衝!”
隻是他身邊的一些蠻騎,卻是阻攔道。
“少族長!不能衝了!”
“避開!避開就好!”
這話說著,另一蠻騎也是道。
“是啊!少族長,你受傷如此之重,得回去讓祭司治療一番,如何還能衝陣?”
萬一他出了變故,難保族長不會怒火衝心之下,拿他們的人頭祭旗。
他們好不容易爬上族中高位,如何願意去賭生死?
而麵對身邊一眾近衛的阻攔,蠻騎百夫長當即便抽刀斬殺一人。
“違令者,斬!”
“都跟本少族長衝!”
說完,也不管身邊眾人反應,直接策馬向不遠處快速接近的雍人鐵騎衝了上去。
他不能逃!也不能敗!
因為這一逃,這一敗他就完了!
他是族長的兒子!
可族長卻不隻是他一個兒子!
草原之上,人人如狼,吃人也吃自己。
一旦這一仗他輸了,未來的族長之位,跟他再也不會有任何關係!
到時候,他那幾個手足兄弟,不會放過他!
所以……
他寧願拖著所有人跟他一起陪葬!
“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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