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是跟著沈歌上了樓,然後廊燈突然就滅了,再然後,手術室,屍體……斷肢。對,解剖,我還看到他拿手術刀解剖那具屍體掏出心臟,這麼大一個心臟,裡麵還有一個老人的腦海!”王漢十分焦急的解釋著,由於太過著急連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誰知王漢說的越是激動,周圍的人表情就越發的古怪,顯然根本沒人願意相信王漢的說辭。值班醫生上前將王漢扶起,安慰道:“王隊長,我看你明天有空的話還是到樓上來檢查一下吧。”“我沒病,我說的都是真的。”王漢激動的辯解道。一旁的馬朝忍不住譏諷道:“對對對,你沒病,你看我們醫院的病人,哪一個會承認他有病?你也是醫院的老員工了,回頭就申請一下例行體檢,我看你這狀態也不適合繼續照看病人了,陳醫生我看……”陳醫生似乎知道馬朝想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接著看向值班醫生和王漢說道:“帶他下去休息,馬朝,你帶人去找病人,好好找,那病人很關鍵,彆傷到他了。”“我明白。”馬朝點了點頭。王漢被值班醫生帶到樓下,讓兩名保安部的人過來將他接走,並幫忙送他回去。王漢雖然想不明白今天晚上到底怎麼了,也對“失蹤”的沈歌還有很多疑問,但也想借著機會好好休息。此時外麵天空下著雨,幾人從前台拿了幾件雨衣穿上,離開住院部穿過陰森森的大院來到醫院大門口。轟隆!這時,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炸響一道雷,在閃電劃過那一秒,鐵門旁掉漆的牌子上血淋淋的“榕山精神病院”幾個紅字格外瘮人。大門口,停著兩輛黑色的轎車,兩名保安同時走向左邊那輛車,一個上了主駕,一個上了副駕。瞧見王漢還站在原地不動,主駕那人伸出腦袋說道:“王哥,愣著乾什麼,快上車啊。”王漢愣了一下趕緊上前,手剛碰到車門把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總感覺怪怪的,仿佛很多事都很“違和”,像從住院部出來穿過院子到大門,幾分鐘的路程找把傘也就罷了,為什麼要穿雨衣?更奇怪的是那兩名同事直接穿著雨衣上車,也不怕濕淥淥的雨衣把車弄臟了?而且看這車價格不菲,也不像他們的車。“那什麼,你們不脫雨衣嗎?”王漢一邊脫掉雨衣,一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同時問出心中的疑惑。主駕的保安笑著說道:“怕什麼,反正是醫院的配車,弄臟了自然有他們去處理。”“你不怕因為這事扣工資,甚至開除你?”王漢問。那保安不屑道:“開除我?嘁,他們開一個試試,到時候看我不曝光他們那些肮臟的斂財方式。”“啊?”王漢還想繼續問下去,但這時副駕駛的保安催促對方快開車,強行終止了話題。行駛在狹窄的山路上,王漢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關於榕山精神病院的記憶,奇怪的是,這些工作的經曆和他日常中的工作有著很大的出入,甚至還有他穿上白大褂,去到一個詭異的地下室。正當王漢想要儘力看清那模糊的記憶時,卻聽見主駕駛位置上的保安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大致的意思是賺這種錢也不怕折壽、為了錢竟然乾這種勾當、與jc勾結利用失蹤人口做實驗等等。王漢定了定神,想要仔細聽那保安說的話時,卻見副駕駛的保安突然朝左一靠將主駕的保安撞在門上,接著拉開車門跳了下去。雨天的車子本就容易打滑,被這麼一搞立即失控,“砰”的一聲,車子拐過一個彎,直接撞在了路旁的一棵大樹上,撞斷大樹衝下懸崖,王漢撞上前座的背靠,直接撞得昏死過去,失去了意識。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王漢在已經扭曲變形的車子裡醒了過來,此時身上劇烈的疼痛險些又將他疼暈,一根門板扭曲變形的尖刺刺入了他的小腿,疼的他整個人都快崩潰。“救命,救,救我。”“救我。”嘗試喊了幾聲,沒有任何人回應。王漢借助駕駛室的燈看到前麵已經完全變形,彈出的氣囊和扭曲的前座把保安整個人壓變了形。這種情況王漢竟然活了下來,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王漢嘗試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腳蹬了蹬車門,沒能將車門蹬開,又用手拉向上麵的車門。好在這邊車門受損不太嚴重,“哢嚓”一聲,似乎有反應。王漢努力的往上爬,腿上的傷口從扭曲變形的車門中抽離,疼的他大喊大叫,但這時候沒人能幫他,他隻能靠自己。暴雨如注的夜空中,天空被閃電劃破,緊接著是滾滾雷聲。雨勢越來越大,雨水混合著汽油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王漢滿臉驚恐,他的手在顫抖。車門卡住了,他隻能用儘全力一次又一次地撞擊,終於在雷鳴聲中聽到車門鬆動的聲音。雨水無情地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淋透,緊緊貼在身上。好不容易爬出車子,身上已經濕透了,分不清是雨還是血。王漢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將傷口進行簡單的包紮,接著抽出車裡的雨衣披在身上。雨越下越急,王漢把雨衣的帽子往下拽了拽,摸著黑,一瘸一拐的朝著公路走去,希望能遇見一輛路過的車輛。天空中時不時炸響一道雷,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山道兩側的樹林顯得格外恐怖。走了幾十分鐘,王漢腿疼的都麻木了,這時卻注意到遠處似乎有幾棟樓房,但奇怪的是這房子看上去有種荒廢已久的感覺。“喂,有人嗎?”“有人嗎?”“救命啊!”王漢走到其中一棟樓前,用力的拍了拍門,但裡麵沒有任何回應。雨越下越大,村子裡還未修好的路泥濘不堪,道路兩旁的樹林也未曾規劃,使得有些雜草都長到了路中央。王漢連著敲了幾棟屋也沒見回應,索性心一橫,找來一塊石頭砸破窗戶爬了進去。王漢在屋裡翻來翻去,找到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又找到一個手電筒和一個藥箱,於是先簡單的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王漢受了傷,還拖著傷走了這麼長一段路,早就累得不行了,索性躺在一張床上睡了過去。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王漢被一道響雷驚醒,暴雨還在繼續,天空中烏雲密布,顯然雨還沒下透。王漢起身拿起藥箱給傷口換藥,結果撕開已經被血染紅的紗布,卻詭異的發現腳上的傷口都不見了。“這怎麼可能?”王漢盯著完好無損的小腿,還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咕嚕。”“咕嚕。”這時,王漢突然感覺到肚子很餓,那種饑餓的感覺很強烈,仿佛他已經餓了好幾天。於是起身在房間裡翻找起來,試圖找到一些吃的。打開櫥櫃,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裡麵放著一個大盆,盆子裡不知道裝的是什麼,黑乎乎的一團,臭的險些將王漢熏死過去。他趕緊將櫥櫃門關上,跑到窗口大呼了幾口氣,這才把心中的惡心感壓了下去。“呼。這都什麼鬼東西?”王漢抱怨了一聲,接著走到角落的冰箱,打開冰櫃門,正中間那一個放著一個凍僵的豬頭,嚇得他猛地一推。“臥槽,這家人有病吧,誰會把一個完整的豬頭像這樣放著,跟tm罪案現場一樣。”王漢抱怨著又拉開幾個抽屜,卻發現裡麵根本沒吃的,最後在最上麵那層保鮮找到幾根手臂粗的火腿腸。“總比沒吃的強。”王漢拿著火腿腸掰開,卻發現裡麵黑乎乎的,並且黑乎乎的肉裡似乎有黑色的東西在爬動,於是用筷子挑開一瞧,頓時一條一指長的蜈蚣從切口處爬出。“艸!”王漢大罵一聲趕緊把手中的火腿腸扔了出去。“不好吃嗎?”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王漢警覺的一回頭,隻見馬朝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工作時的白大褂,不同的是他麵色蒼白,麵無表情,看上去有種陰沉沉的感覺。“馬朝?你怎麼在這裡?”王漢問到。馬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話該我問你才對,這是我的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的家?”王漢愣了一下,他印象中自己和馬朝的關係應該還算不錯,理應有好幾年的交情,但他竟然記不起馬朝的家到底在哪裡。“對,這是我的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馬朝說話依然麵無表情,和王漢記憶中平日裡的模樣完全不同。王漢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如實的回答道:“昨天晚上醫院的人送我回家,結果車上一個保安像發瘋一樣撞了駕駛員,然後就跳車了,車子失控摔下了懸崖,我醒來之後順著山路找到了這裡。”馬朝依然麵無表情的看著王漢,語氣中卻透著不相信:“你的車摔下了懸崖沒有車毀人亡,卻還能堅持走幾公裡來到這裡?那除了你之外,那開車的保安呢?也在這裡?”“他,死了。”王漢遲疑了一下,雖然心中的古怪感更勝,但他還是如實將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馬朝一邊聽著一邊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將那個凍僵的豬頭取了出來放到菜板上,聽了王漢的話,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那你還真是命大。”他將豬頭轉了一麵,後腦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洞,裡麵是塞了一坨東西,被他用力扯了出來。“這是什麼?”王漢看著那一坨凍僵的東西問道。馬朝回了一個字:“胃。”“胃?”“胃。”“……”王漢一時無語,這個馬朝裡裡外外都透著古怪,他一時間不該如何是好。馬朝從旁邊拿來一個鍋,接滿水煮上,然後將豬頭和胃一並放了進去。王漢提醒道:“你櫥櫃裡有一盆黑色的東西似乎壞掉了,太臭了,一打開櫃子滿屋都是腐臭味。”“臭?”馬朝麵無表情的打開櫥櫃將那盆黑漆漆的東西端出來,腐臭味頓時在屋內蔓延開來,熏得王漢一陣乾嘔。接著馬朝就在王漢驚訝到驚恐的眼神中,端起那盆惡臭的東西猛地喝了一大口,還意猶未儘的擦了擦嘴。這下王漢徹底忍不了了,要不是他沒吃什麼東西,恐怕這時已經大吐特吐,把胃酸都吐出來了。“馬朝,你瘋了?”王漢吼道。馬朝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瘋了?不,王漢,隻是你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情況而已。”馬朝一邊說,一邊拿起勺子在鍋裡攪動,煮化的胃裡湧出的腐肉粘液越來越多,那顆胃就像是無底洞一般,湧出了大量的腐肉,滿滿大過,同時凍僵的豬頭也煮化了。當馬朝將那口鍋端到桌子上來時,王漢驚恐的發現鍋裡哪是什麼豬頭,而是一顆泡脹的老人腦袋,和他之前看到的那個老人臉一模一樣!“啊——”王漢尖叫著後退,桌上的鐵鍋裡“咕嚕咕嚕”的冒著腐臭的泡泡,馬朝卻拿起勺子盛了一大勺,一口喝了下去。“咚!”王漢後退的時候撞上了門檻摔倒在地,再加上他情緒起伏很大,一時間氣血上湧竟是暈了過去。“……”“王……”“王漢……”“王漢!”王漢感覺有人在搖晃他的肩膀,聲音很熟悉,他緩緩地睜開眼,就見馬朝和幾個醫生護士圍在病床前。“喂,王漢,你還好吧?”馬朝皺了皺眉,問道。王漢看清馬朝的臉,頓時大叫道:“彆過來,你彆過來!”馬朝不悅的說:“王漢,你瘋了嗎?你看清我是誰……你昨天在看護的病人病房門口混到了,被送到看護室來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什麼?”王漢愣住了。馬朝皺了皺眉,十分嫌棄的說:“你不會真傻了吧?我說你昨天在病房門口暈了,已經暈了一天一夜了。”“我?”“暈了?”王漢愣了愣,趕緊問道:“沈歌呢?”馬朝道:“你還好意思問,昨天你暈倒在病房門口,還是沈歌發現按響了警鈴,我們這才發現你暈了。我說你身體不好就請假回去休息,這樣不僅工作沒做好,反而還給我們添麻煩。”沈歌沒有失蹤?我昨天暈了?這一切都隻是“夢”?不對,我在夢裡看到沈歌解剖屍體,那時候被陳醫生喚醒一次,回家的途中出了車禍……這……夢中夢中夢?“啊——”王漢抬手拍了拍額頭,他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