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華的本意是要幫楊楓化解尷尬。
可聽見他的話之後,表情頓時有些停頓。
“楊先生,您這是……”
林景華不明白他的意思。
旁邊的林雪也偷偷的在桌底下掐了一下楊楓的腰間軟肉,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亂說話。
楊楓卻渾然沒感覺到一般,微笑著道:“我說的是,既然大家都對張大千的作品如此喜愛,為什麼不好好看看呢?”
他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
林景華似乎在此時才反應過來楊楓的意思。
黃文浩更是感覺到好笑,高傲道:“這位楊先生,我的畫可是在古蝶軒買的,你要想清楚了。”
“莫非大店買的東西,就一定要更高貴嗎?”
楊楓反問著。
這話讓氣氛都陷入了沉寂。
林景華也在此時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就來好好看看這幅畫?不管真假,起碼是一件藝術品嘛。”
他開口了,眾人便也在此時收斂了許多。
而且他們也好奇,楊楓的這件贗品水平到底如何。
不過隻有此時的黃文浩表情中帶著幾分嘚瑟。
本來他隻是想給楊楓一個小教訓,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子主動找死。
在如此多人麵前,今天他可是要丟大臉了。
在場的大家,其實也第一印象的就已經把黃文浩的作品當成真的了。
現在欣賞楊楓這幅畫的時候,更多的是帶著幾分批判的眼光,想要找出其中破綻。
就連林景華,都在此時略微有些疑惑。
但是片刻之後,大家都在此時略微的沉默了一些。
他們仔細的朝著這張畫觀摩,卻根本發現不了到底是哪裡作假。
“怎麼回事?”
李德軒在此時有些好奇了。
林景華也感覺到奇怪,道:“要不把另外一幅畫也拿出來看看?”
“我看這是正好的,對比一下嘛。”
大家立刻答應著。
因為憑借他們這些人裡的內行眼光來看,卻根本分辨不清這個作品的問題在哪兒。
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氣氛略微的有些膠著起來。
林雪並不懂這些,隻是好奇的看了一會兒,最後小聲的問著楊楓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幅畫是我從一個店裡淘的邊角料。”
“花了多少錢?”
“十萬塊。”
“什麼?”
林雪差點沒忍住掉凳子底下去。
十萬塊錢撿漏的東西?
要知道,人家黃文浩送的東西,買的最少可都是千萬以上。
她的心中在此時已經有結果了,無奈道:“剛才我爺爺給你台階下,你不應該再惹事的。”
“沒關係,讓大家看看嘛。”
楊楓並不在乎,自顧自的在那吃著東西。
他輕描淡寫的樣子,也讓不少人對他好奇。
不過此時,大家研究兩幅畫,最終卻似乎並沒有形成統一意見。
林景華也在此時求助的看向了不遠處的一位朋友,道:“老丁,你怎麼看?”
他所說的老丁。
是在這個圈子內十分權威的丁昆。
這人的專業方向就是畫作鑒定,跟韓雲福那種金石學的略有不同。
畢竟這個行業是沒有全才的。
丁昆在旁邊其實已經看了許久,最後走到了黃文浩的那幅畫麵前。
如此一幕,讓眾人似乎也明白了過來。
“唉~看來還是貴的東西好啊。”
群眾歎了一口氣。
縱然是這個贗品做的再真,可終究還是騙不過行家的眼睛。
大家在此時看向了楊楓,表情中都多了幾分同情。
這小子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自取其辱,現在終於到了要被人揭穿的時候。
“老丁,到底怎麼回事?”
林景華的心中感覺到不妙。
丁昆笑了起來,道:“不用緊張,但是根據我對張大千那麼多幅作品的研究來看……”
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黃文浩卻越發得意。
“這個黃家的後輩送的東西,才是贗品。”
丁昆終於開口。
黃文浩還在那美呢,嘚瑟道:“承讓承讓,我隻不過是知道林老喜歡張大千,所以……什麼!我的是假的?”
黃文浩隨後猛地反應過來,一臉懵逼的看著丁昆。
眾人也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怎麼可能!?
彆說他們,就連林家的人都此時有些難以置信。
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楊楓送的畫不管是在包裝上,還是來源上都遠不如黃文浩。
林景華是個正直的人。
他在此時表情認真,道:“老林,雖然楊先生救過我,但是如此多人的場合,你可不要因為這個而刻意迎合,否則對於黃家的後輩不太公平。”
“哈哈,我還不至於為了這個砸我自己的招牌。”
丁昆大笑著,讓人將兩幅畫全部掛起來,隨後才走到前麵,道:“第一眼看上去,這兩幅畫的區彆確實非常小,不過若真要細看,其實還是能看出區彆的。”
“快說說。”
“張大千的畫風有三個時期:早年學習石濤和八大山人,中期受敦煌壁畫影響,晚期創新潑墨潑彩。他的用筆靈秀利落,色彩明快豐富,氣韻生動神似。”
丁昆說著,繼續道:“至於偽作的畫則筆力軟弱呆板,色彩暗淡單調,神韻缺乏整體感。”
“你的意思是……”
“雖然是刻意模仿,但是右邊的這幅畫整體性卻明顯不如左邊這幅,而且這幅畫是晚年所作的潑墨畫,左邊的色彩和搭配,很顯然更利落生動,而右邊的則更像是東施效顰。”
丁昆的話,讓眾人茅塞頓開。
他們仔細的朝著收筆之處看去,果真在此時發現了些許的端倪。
“再看紙張,張大千的畫大多用宣紙和絹本,而且選擇的時候是質地厚實,還有些許的水印,這幅贗品的模仿程度雖然非常的高,但是從手感上,因為時間的關係,其實還是有細微的差距。”
丁昆微笑,看向了黃文浩道:“你這幅畫,是很頂級的贗品,可是贗品終究是贗品,能騙過大多數人,卻騙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