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妙吃著免費的丹藥,美滋滋地數起靈石。
幾分鐘後,她“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楚嬋被這動靜驚到,迷惑的望著亓妙。
亓妙蹦蹦跳跳,眼眸彎成了月牙狀,亮晶晶的,顯得非常高興,她湊近楚嬋,無比興奮地分享喜悅:“楚師姐,我掙了五萬零七百二十三靈石!”
這是一筆巨款!
她發了!
楚嬋看著亓妙歡快的模樣,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憐愛道:“亓師妹真厲害,一晚就掙了五萬靈石,再這樣掙個十多天,你欠我的債就能還清了。”
“…………”
亓妙當即變成了一個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好吧。
五萬靈石,在她龐大的債務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彆逗她了,”柳如真看了一眼楚嬋,輕聲道,“把她招得一蹶不振後看你怎麼辦。”
楚嬋聞言,緊張地端看亓妙的表情。
亓妙鼓著臉,“……我沒事的。”
楚嬋輕輕地咳了一聲,隨後露出如春日陽光般溫暖的笑容,轉移話題道,“說起來,熔漿最多到明日就會退回地底,我們之後有何安排?”
亓妙愣了愣。
楚嬋柔聲解釋:“這次熔漿爆發恐怕已把幽穀毀掉八成,而且還有可能會再度噴湧,保險起見,我們需要撤出幽穀。”
柳如真三人沒有開口,也是默認了楚嬋的話。
亓妙想了想,也知道這種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便開始思索明日去哪。
楚嬋見亓妙一時沒有主意,便道:“明日出穀後再決定也無妨。”
“好。”
亓妙乖巧點頭。
楚嬋又和她講了講逐鹿秘境其他幾處存在的機遇,然後看亓妙神色還有幾分困倦,於是適時收聲,叫亓妙休息一陣。
亓妙依言照做,有底下的熔漿作伴,席地而歇也不用擔心受寒。邱屠那顆養神丹起效很快,她睡了兩個時辰,醒來時便恢複了生龍活虎。
柳如真他們也閉著眼,亓妙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睡著了,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出聲,隻是探頭看了看四周。
因為柳如真四人的震懾,她用煉丹爐捎帶來的修士們被趕到了遠一些的地方待著,那些修士此刻也有些無聊的等熔漿退回去。
亓妙想了想,躡手躡腳地翻起身。
然而她剛一動,閉目養神中的四人齊齊睜開眼睛。
柳如真眼瞳微動,沙啞著聲問:“去哪兒?”
亓妙站直身體,瞥了一眼前方的陌生修士們,老實道:“我想找他們加一下靈牒的聯係方式,日後煉器大成,可以賣靈器給他們。”
柳如真四人對視一眼,沒再攔著她,隻是楚嬋和唐鳴欽也從地上站起來:“走吧。”
被亓妙運來的修士們一直關注著亓妙一行人,他們乘坐著那怪模怪樣的水行靈器來這兒後,便想和這靈器的主人聊一聊。
可柳如真四人嚴防死守,不給他們交談的機會。
柳如真四人氣勢非凡,即便沒認出他們四人是誰,也看得出他們絕非善茬。
尤其那黑衣劍修,眼神肅冷,靠近一些便會始終盯著他們,仿佛隻要他們敢和亓妙多言兩句,便會拔劍相向。
這些修士身上帶著不同程度的傷勢,一天之內又遭遇了獸潮襲擊、熔漿爆發。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誰都不願意再生出事端,因此,儘管他們對柳如真幾人的態度不滿,也沒有動手。
這時看見救了他們的少女向他們走來,反應快的人已經上前,無視掉楚嬋和唐鳴欽,直接和亓妙打起招呼。
他們多是道謝。
雖說他們是付了交通費,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亓妙那奇形怪狀的水行靈器,即便有錢,他們也難以從熔漿包圍圈中脫險。
少女臉頰微紅,靦腆的擺手:“諸位道友不必言謝,你我雖是不同宗門,但在秘境相遇便是一種緣分。同為修士,麵臨險境,我在能力夠的情況下,有義務對大家伸出援手。”
大部分人聞言愈發感動,而昨日向亓妙和楚嬋出過手的一部分心生出了些許羞愧。
楚嬋和唐鳴欽看著在一眾人之間如魚得水的少女:“……”
不怪這些人信以為真。
亓妙生得好看又乖巧,說剛剛那番話時,亦是清脆有力,黑眸明亮,眼神堅定,給人一種她好真誠的錯覺——若非他們昨日親耳聽到亓妙想撈人的理由,恐怕現在也會被亓妙打動。
亓妙和這些修士聊了一陣,不出她意料,有人按捺不住,問起了她的煉丹爐。
“不知那水行靈器出自何人之手,雖形狀怪異了一些,但它竟能無畏熔漿。”
亓妙忽略不好的話,像被誇到一般彎著眼說這是她煉的靈器。
麵前這些修士也頗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天賦,聽後安靜了一秒,立馬齊刷刷的改口風道:“沒想到亓道友以融合期不到的修為,就能煉出這等非同凡響的靈器,真是年少有為!”
“沒錯,亓道友的水行靈器也讓我大開眼界!”
他們見風使舵完,不用亓妙再推銷一下自己,就先一步詢問是否在她這裡買一件這樣的水行靈器。
亓妙當然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生意,她歡快地和眾人交換了靈牒的聯係方式。
“亓小道友,”輪到一個白衣女子時,她看向亓妙,眼帶猶豫,似乎有話難以啟齒,頓了幾秒後,細聲細氣的開口,“我也打算向你買一件水行靈器,不過……我想先問問,這水行靈器一定要做成你那樣嗎?”
亓妙顫了顫眼睫。
來了!
她最擔心的問題來了!
白衣女子飛快地瞥了一眼亓妙,有些誤會亓妙的沉默,忙解釋道:“我也沒有彆的意思,嗯……隻是因為我本是醫修,看著那水行靈器的模樣,有一點彆扭。”
亓妙的水行靈器,實在長得太像他們醫修用的煉丹爐了。
她昨晚乘坐在裡麵,再一看爐外的滾滾熔漿,恍惚間有種自己成草藥正在被燉的錯覺。
白衣女子想了想,聲音放小,聽上去有幾分勉強:“要是不行的話也沒有關係。”
亓妙:“…………”
她餘光瞥見不少人豎著耳朵在聽,很顯然,在意這事的人不止眼前這一個。
怎麼說呢,這爐子模樣的水行靈器,確實有些奇怪,如果像昨日一般遇到危險,不得不乘行也就罷了,但若在平日拿出來用,總感覺有些羞恥。
亓妙不可能說出水行靈器就是煉丹爐的真相,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說不行。
短暫的沉默後,她張了張嘴,為了更好的銷路,心一橫道:“我、我是因為特殊癖好,才將自己的水行靈器做成這種形態,你們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做成正經水行靈器的模樣。”
白衣女子聞言,麵露大喜,情不自禁握住亓妙的雙手,在楚嬋出手前迅速道:“那勞煩你到時給我一件正經模樣的水行靈器,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楚嬋耳朵一動,默默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其他人同樣大喜過望,紛紛道:“我的那件水行靈器也辛苦亓道友做成普通模樣就好,多加點錢也可以。”
亓妙含淚點頭,“……好。”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隻要可以掙大錢,抹黑一下自己的審美又何妨!
亓妙目的達成,要到了這些潛在客戶的聯係方式,尋到一個恰當的時機告辭了。
柳如真和邱屠聽到腳步聲,睜眼看去。
亓妙三人回來了,為首的少女步伐略顯沉重,走兩步還不忘泄憤的踢掉個小石子。
她左側的劍修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而她右側的楚嬋步伐輕盈,眉眼含笑,似乎對這一趟的收獲非常滿意。
柳如真不確定地問:“你們談的順利嗎?”
怎麼三人的表現如此不一?
“當然順利,”楚嬋傲然道。
柳如真又看向亓妙,亓妙也有氣無力的點了一下頭。
“?”
既然談的順利,亓妙為何又一臉憂鬱?
亓妙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輕聲道:“柳師兄,我沒事,我隻是消化剛剛產生的新領悟。”
柳如真本能的問:“什麼領悟?”
亓妙深沉的回答:“成功的路上,總是要失去點什麼。”
柳如真:“?”
逐鹿秘境南邊引發獸潮的消息迅速傳開。
本來,秘境裡因為不能使用靈牒,信息的傳遞速度很慢,但這次情況特殊,秘境中央的密林不知何故,等他們從一地出來時,便見到密林消失了大半。
密林雖然禿了,修士們的視野卻開闊了不少。
所以獸潮當天,其他地方的人就得知了南邊的異常。
“這次秘境真夠凶險的,”閏義望著那邊通紅的天空,唏噓道,“遇上百年難一見的獸潮也就罷了,密林也不知道遭誰了什麼禍害。”
甘金蕾調養著傷勢,沒理師弟的碎碎念。
閏義一個人自說自話也不覺得無聊:“唉,這次回去得好好感謝禦獸穀,我們前幾天差點就進了幽穀,還好禦獸穀的師兄師姐留了人在幽穀入口,提醒我們有獸潮來的事。”
甘金蕾睜開一隻眼睛:“他們又不是為了你。”
“我知道啊,他們是擔心亓妙誤入幽穀才留了人,”閏義悻悻道,“我也是亓妙的債主嘛,他們保住亓妙的安危,也等同於在幫我。”
禦獸穀的弟子早在第一天進幽穀便察覺出異常,放在過去,他們會直接離開。
有命牌在,不用擔心同門弟子的死活。
但這一次,前往秘境的禦獸穀弟子裡,一半都是亓妙的債主。這些人發現獸潮的情況後,做不到像以往一樣瀟灑的甩甩袖子走人,他們派人在幽穀入口足足守了三日,確定亓妙並未來幽穀後,才放心離開。
甘金蕾調息結束,笑起來:“放心好了,亓妙現在沒進幽穀,又有那幾位看著,她出事的可能比你還低。”
閏義:“……”
亓妙很快就從低沉的情緒中走出來。
現在離熔漿退回底下的時間還早,她靜不下心看書,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折下一根樹枝,拿在手上比劃起來。
邱屠“咦”了一聲,“你這是在練劍招?”
亓妙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嗯,我在劍峰學了幾日,動作不太標準。”
她比劃的動作生澀,邱屠也看出亓妙沒練多久,聞言道:“劍招練起來忌諱出錯,一旦形成身體記憶就遭了。”
亓妙學劍不過幾天,不知道這些事,聽後頓時緊張起來。
“你的動作沒有大毛病。”
唐鳴欽淡淡開口,點出亓妙的問題,“隻不過身體看上去很孱弱,用劍會有點吃力。”
亓妙:“……”
她跟甘金蕾練了一個月的體術,身體素質已有質的飛躍,為什麼還沒有擺脫‘孱弱’的稱號!
邱屠此刻卻與她站在了同一戰線:“彆總拿你們劍修的標準看人,亓妙剛進宗門時三天兩頭的進醫館,現在已經好多了。”
唐鳴欽一頓,點點頭:“也是。”
柳如真看了一眼亓妙:“繼續練吧,難得你唐師兄在,還能現場教你兩招。”
亓妙隻好繼續拿著樹枝比劃,唐鳴欽偶爾出聲,矯正亓妙偶爾不標準的動作。
亓妙的債主們在某些方麵上的意見很統一,他們都希望她多一些自保能力,唐鳴欽也不例外。
所以盯著亓妙用劍姿勢正確後,絲毫不吝嗇,又教了一套劍法。
他所修的劍道弑殺,劍招不適合亓妙,這套劍法也是翻遍記憶尋出來的。
亓妙在修行這件事上一點也不馬虎,為了不辜負唐鳴欽的教導,也拿出了十二分認真來學習。
這一練就是兩個時辰。
亓妙累的胳膊也抬不起來,一直到唐鳴欽喊停,立馬丟開樹枝,癱坐在地上喘氣。
“練差不多就得了,”楚嬋取出符給亓妙降溫。
邱屠探了探亓妙的脈搏,唐鳴欽很有分寸,這練劍量恰好在亓妙身體的承受範圍內。
唐鳴欽垂眸看著亓妙手中的樹枝,突然道:“你還沒有劍?”
亓妙頓了一下。
唐鳴欽見亓妙沒回答,便繼續道:“逐鹿秘境西北方向連接著萬劍池,你可以在那裡尋一把不錯的劍。”
“確實,”邱屠取出自己腰間的劍,“我的鹿呦便是從萬劍池裡拿的。”
亓妙看了看他的劍,遲疑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我有劍。”
唐鳴欽怔了一下,有些疑惑道:“那你前麵為何用樹枝練劍?”
亓妙:“……”
這怎麼說呢。
她為了不占儲物袋的空間,出發時隻帶了光劍,劍峰發的普通木劍被她留在了玄月峰。
而光劍……隻有個劍柄,沒有劍刃,不符合當世的認知,不太能拿得出手。
亓妙不願再抹黑自己的審美,便在心裡麵玷汙光劍的名聲。
然後抬頭發現唐鳴欽還在等她的回答,她猶豫了一下,含糊道:“我拿樹枝練也一樣。”
唐鳴欽皺起眉,語氣嚴肅幾分:“這怎麼能一樣?”
亓妙被唐鳴欽嚴厲的盯著,心虛更甚,艱澀的說:“我的劍比較特殊,它、它比較醜。”
唐鳴欽聞言,神情更凶了,眼神也充滿了控訴,“亓師妹,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劍?”
亓妙:“……”
她微微睜大眼睛,神情懵懂。
邱屠“嘖”了一聲看向唐鳴欽,“人家亓師妹不是劍修,說兩句她的劍又何妨?”
楚嬋也在這時和亓妙說:“壞了亓師妹,你下次可彆在劍修麵前說自己的劍不好,他們視劍為命,聽不得這種話。”
“……”
受教了。
亓妙看了一眼唐鳴欽,劍修師兄一向沉默寡言,此時卻一板一眼的邱屠爭論。
唐鳴欽話說的鏗鏘有力,認真的為亓妙的劍打抱不平,“亓妙的劍都沒嫌棄她的劍術差,她為何嫌棄她的劍醜!”
眾人:“……”
還彆說,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