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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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俟昊覺得妹妹隨口編的答案非常靠譜。

“蒼梧宗以往沒少嘲笑我們太過勢力,如今真想拿出個鏡子,讓他們瞧瞧自己是什麼德性。”

萬俟玥無奈地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哥哥,萬俟家是中朝修仙世家之一,世家龐大,後世子弟中難免有幾個蠢貨,仗著家世顯赫欺辱彆人,在修仙界敗壞了世家的名聲,這導致他們這些愛惜羽毛的世家子弟,在外也常受牽連。

再加上她哥也是盛氣淩人的性格,這些年,總把他和那群垃圾貨色混為一談,現在顯然還記恨著這件事呢。

亓妙唯恐她的債主們繼續吵,見這些師兄師姐之間的火藥味淡了一點,二話不說,果斷朝幽穀入口走去。

幽穀內外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天地,踏進幽穀,天幕瞬間被岩石壁和樹木遮擋,隻可以從縫隙中留下幾道斑駁的光影。

山道四周則被高聳入雲的山巒環抱,望不到儘頭的漆黑深穀充滿壓迫感。

楚嬋回首,看著幽穀入口的方向,她輕輕撥開頰邊碎發,有些失望地開口:“居然沒有動手。”

亓妙聽得迷茫,疑惑地看向楚嬋。

“剛才有人在我們附近藏著。”

邱屠慢吞吞地走在後麵,給亓妙解釋了一句,又同楚嬋說道:“他們肯定不會和我們動手,一來我們人更多,二來看我們的樣子,就知道我們在秘境一無所獲,他們吃飽了撐的才會找我們打架。”

大家來秘境都是為了尋寶,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自然不會交手浪費時間。

亓妙神情一時微妙。

在蒼梧宗的時候,債主們沒少發消息提醒她秘境會有多危險,其中一人甚至說,在秘境一旦撞見人,就會引發爭鬥。

她就知道,那些債主為了嚇唬她,絕對誇大其詞了。

亓妙正沒膽氣的在心中咕噥債主,楚嬋的注意力重回她身上,指著地麵道:“幽穀地下有多道上古符陣,其中範圍最大的就是禁空陣,我們幽穀境內是飛不起來的,如果遇到襲擊,不要急著跑,我們會解決。”

亓妙聽後,像個聽大人話的乖孩子,認認真真的點頭:“好。”

楚嬋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下一軟,亓師妹不語出驚人的時候,還是很可愛嘛。

這時,唐鳴欽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們朝前望去,幽穀路道狹窄,且走出去的路隻有這一條,不遠處,一個陌生的四人隊和他們迎麵走來。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的交彙了幾秒,從彼此警惕的眼神中看出誰也不想挑起爭鬥,於是默契的保持著一段距離和對方擦肩而過。

柳如真沒把這插曲放在心上,秘境裡遇到人再正常不過,隻是這回帶著亓妙,才謹慎了一些。

可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裡,他們又陸續遇到了不少從山穀深處走出來的人,而且越到後麵,迎麵而來的人麵色越慌亂,看見他們行進的方向時,還露出了怪異的神色。

楚嬋看得心裡直打鼓。

偏偏這一路上又沒遇到蒼梧宗的同門給他們解惑。

柳如真同樣皺著眉,身在秘境無法用靈牒發消息,不然的話,他們可以向在幽穀的同門詢問一下這裡的情況。

他們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撤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山穀,大地也隨之震顫起來。

柳如真他們很快就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急著離開幽穀了。

數不清的妖獸從幽穀深處湧來。

黑壓壓的獸群如同翻滾的烏雲,從遠至近隻在刹那間,蹄聲隆隆,亦如颶風過境,所經之處,樹木被連根拔起,山石也被撞的粉碎。

——是獸潮。

柳如真驀然轉身,無需言語,所有人便朝來時的路狂奔。

可他們所在的位置山道狹窄,又有禁空陣的限製,人的速度遠不比妖獸。

唐鳴欽第一個停下來,轉過身,他掀起冷淡的眼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獸群,長劍出鞘。

劍修的身形快如影,劍光如雷,劍法淩厲,蘊藏著無儘殺意與鋒芒的劍意硬生生的震懾退了正前方數隻妖獸。

柳如真也在看到唐鳴欽出手時有所行動,聚靈掐訣,自腳下釋放出雷火陣。

電光劃破長空,以毀滅性的力量摧枯拉朽的轟向地麵,地上同時燃起熾紅的火焰,與閃電交織在一起,殘酷的撕咬向衝入陣中的妖獸。

他們兩個第一次合作,配合卻天衣無縫,但他們對麵是成百上千的妖獸大軍,他們合力出擊,也隻是拖了一下獸潮侵襲的速度。

妖獸以量碾壓,衝出他們的攻勢範圍,然而這些妖獸卻沒有遵循本能報複二人,竟是直接撇下他們,一刻不停地朝幽穀入口狂奔。

柳如真和唐鳴欽一怔,意識到這些妖獸不欲襲擊人後,揚聲提醒後麵的楚嬋三人,要她們躲開妖獸的踐踏和衝撞就行。

亓妙跟著甘金蕾練了一個月的體術,終於在此時顯現出了成效。

她步伐輕盈而敏捷,身形時左時右,有幾分生疏的用出甘金蕾教的踏風無痕步。

幸好這些妖獸隻顧著往前衝,沒有可以攻擊人的意思,亓妙勉強應付的下來。

楚嬋在亓妙不遠處,餘光始終關注著少女,她手裡攥著靈符,但直到獸潮暫緩也沒有派上用場。

幾人趁著獸潮暫緩的空隙,攀上陡峭的山岩。

“怪不得那些人都趕著離開幽穀。”

邱屠歎了一聲,又望了一眼底下不斷奔湧的獸群,判斷道:“我們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

柳如真運行著體內的靈氣,眼睛也沒睜開就道:“那就往裡麵走。”

獸潮一旦開始,就會持續一天一夜,眼下隻是第一波獸群,他們已經有些難以招架。

幽穀深處的地勢不似這裡狹窄,到那後他們也會更加安全。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商定好後便動身,亓妙也累的夠嗆,她吃了一顆補靈丹後,心有餘悸的看著下麵。

楚嬋一直觀察著亓妙,獸潮來時,柳如真二人清路,邱屠不善攻守,亓妙便交給她負責。

這會兒她看亓妙一直盯著下方,怕亓妙受了驚,落下個什麼陰影,楚嬋想了想,乾脆出聲打斷亓妙的思緒:“想什麼呢。”

亓妙回過神,眨了眨眼睛道:“我在想牧師姐說的沒錯,獸潮好恐怖。”

“牧師姐?”楚嬋難得有耐心的詢問。

亓妙:“一個禦獸穀的師姐。”

也是她的債主。

楚嬋了然,繼續和亓妙聊天,分散她對獸潮的注意:“她跟你提到過獸潮啊。”

“嗯,”亓妙有幾分不好意思,“牧師姐之前和我說,逐鹿秘境每次現世都會引發獸潮,她還告訴了我獸潮來襲時的可怕景象,我當時還以為牧師姐在誇大其詞。”

沒想到是真的。

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妖獸踩成肉泥。

亓妙完全沒發現,她說完這句話後,楚嬋詭異的沉默了,而走在前麵的柳如真三人也停頓了一下。

逐鹿秘境每次現世都會引發獸潮嗎?

他們怎麼不知道?

彆說逐鹿秘境了,放眼整個修仙界,獸潮出現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他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出現獸潮還是在百年之前。

那個禦獸穀的弟子竟然用這麼荒誕的東西嚇唬亓妙……

然而——

邱屠默不作聲的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每個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拆穿某牧姓禦獸師的鬼話。

很顯然,他們想法一致,達成了共識。

讓亓妙產生這種錯覺也挺好。

叫她知道一下宗門外的世界有多殘酷,日後減少一些外出,免得他們這些債主跟著提心吊膽。

亓妙不知道她的債主們其心‘歹毒’,感慨了兩句也有債主本性純良,真心為她著想後,注意便集中在了前路上。

他們走的山崖,路途崎嶇,走了許久才進到寬敞的地域。

柳如真的決定沒錯,如今妖獸紛紛向外奔湧,他們向幽穀深處走,獸潮的密度也有所減少。

周圍不似剛才凶險,亓妙趁著空隙向幾位師兄師姐討教引發獸潮的原因。

唐鳴欽輕撫了一下劍,坦蕩道:“我不知道。”

柳如真輕咳一聲,“我們也不修禦獸。”

楚嬋和邱屠忙點頭附和,他們也不知道那些妖獸怎麼就亂了。

亓妙聽得安靜了一會,須臾,才遲疑著開口:“幽穀裡麵會不會有更大的危險,所以這些妖獸才都向外奔逃。”

一句話讓幾人陷入沉思。

獸潮百年難一遇,他們之前也隻是聽人說過,現在和亓妙一樣,也是第一次經曆獸潮。

亓妙的猜測他們也有想到。

不過他們現在的情形有些尷尬。

前方存在著未知的危險,後方則有密密麻麻的妖獸大軍等著他們。

正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楚嬋猶豫著提議:“要不,我們試著找一找幽穀的傳送法陣吧。”

要是能找到法陣,他們便能直接離開幽穀,但幽穀地形錯綜複雜,傳送法陣極其難找,所以前麵才有那麼多人從幽穀入口折返。

柳如真幾人當機立斷,找!

這次秘境帶著亓妙,凡事都得謹慎對待。

夜幕逐漸低垂,亓妙他們穿過密集的荊棘,走近了滿是嶙峋怪石的幽穀腹地,這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一些同樣被困在幽穀、尋找傳送法陣的人。

彼時大家境地相同,相逢後,邱屠主動站出來,挑起交談的重任,和這些人達成協議,不管是誰先找到傳送法陣,都要想辦法在幽穀弄出動靜,吸引人過去。

約定好後他們繼續分頭尋找,時間一點點過去,獸群出現的頻率也開始降低,這一發現卻讓亓妙他們心頭的不安愈演愈烈。

不詳的預感很快變成了現實。

他們還沒尋找到傳送法陣,便先知曉了妖獸集體發瘋的原因。

亓妙望著天空。

天空此刻被割分成了兩個不一樣的世界,一邊夜色如墨,星辰點點,而另一邊天幕染上了耀眼的橘紅,亮如白晝。

他們來不及探究橘紅天空的含義,就又迎來了一波奔逃的妖獸。

這一次的獸群和之前不同,它們逃亡著,身後的地縫不斷地裂開,熱浪滾滾的駭紅熔漿從縫中噴湧而出,緩慢卻又殘酷侵蝕著一切岩石與植被。

而更遠些的地方,熔漿已鋪天蓋地,將幽穀撕扯的支離破碎。

一隻通體漆黑的獅獸不慎踩裂地麵,長蹄陷入地麵,還未抽身便被後方的熔漿侵襲。

粗戾的痛鳴在亓妙他們耳邊炸開,下一秒,黑獅“撲通”一聲重重的砸在地上,被緩慢溢流而來的熔漿吞噬成一片血霧。

倒黴一旦開始,便不知何時才會終結。

楚嬋不知第幾次後悔:“當時就該和柳如真他們一起走。”

那時一切發生的太過迅猛,他們潦草的分工,柳如真三人斷後,攔截住獸群讓她帶著亓妙先走。

當她帶著亓妙回到原來的岔口時,發現道路早已被另一邊流來的熔漿截斷。

楚嬋擅以符攻和陣法,但此刻符攻無法破局,而陣法又需要時間布置,然而她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起初,楚嬋還算樂觀,用符咒壓鎮,延緩熔漿擴散的速度,等著柳如真他們到來。可現在過去很久了,身後熔漿逐漸逼近,將她們困在了一隅之地,柳如真他們卻還未出現。

楚嬋不覺得柳如真他們會葬身在這裡,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們走後情況有變,柳如真他們選擇了另一條路。

可柳如真他們不來,憑她一個人的力量不能保證將亓妙安全帶離。

眼見容身的地方越來越小,裸露在外的肌膚也被空氣灼的生疼,楚嬋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現在應該果斷一些,捏碎她和亓妙的命牌,保證亓妙能安然返回蒼梧宗。

這時,她被人扯了扯衣袖。

楚嬋回頭,看向亓妙。

細密的汗珠布滿少女的額頭,白嫩嫩的麵頰也泛起兩片熱紅,見她看過去,少女抿了一下唇說:“楚師姐,我有渡過去的辦法了。”

楚嬋一怔:“什麼?”

煉器坊的亓師妹眨了一下同樣濕漉漉的眼睫:“我之前煉製過一件水行靈器,它也許可以幫我們。”

少女說著,輕一揮手。

地上瞬間多出一通體漆黑的靈器,靈器以三支粗壯的‘腳’穩撐在地,高約半人,器身圓鼓鼓,刻錄著繁複的咒文。

看著……很是眼熟。

半晌,楚嬋木著臉道:“亓師妹,你這水行靈器為何看著那麼像煉丹爐?”

亓妙臉一熱,好在她的臉本身就被熱紅了,沒露出什麼端倪。

她拿出想好的說辭,厚著臉皮說:“楚師姐,我們不能以貌取器。”

楚嬋:“…………”

亓妙明白單憑言語無濟於事,於是她調動起靈力,把煉丹爐置放進翻滾的熔漿之中,並施以浮空術。

亓妙這一係列操縱行雲流水,楚嬋在思考要不要碎命牌時,她便試過了一次,確保可行後才和楚嬋說的。

楚嬋愣愣地看著那疑似煉丹爐的水行靈器,在地縫熔漿上水靈靈的飄來飄去。她整個人呆若木雞,驚愕取代了先前的無語。

真、真能在熔漿上穿行啊。

幽穀已經被地縫熔漿摧毀得不成樣了。

柳如真三人已經回到主道的陡峭崖壁,他們沉默的望著下方的熔漿煉獄。

“你們說,”邱屠艱澀的打破死寂,“楚嬋和亓妙為什麼不在這兒?”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死寂。

邱屠扒拉了幾下頭發,一臉抓狂:“她們該不會還在裡麵吧。”

柳如真闔上眼睛,“楚嬋不傻,說不定她們已經捏碎命牌回宗門了。”

“萬一沒有呢?”邱屠不似他這麼樂觀,窒息道,“要是亓妙出了事……”

他們回宗門會被活拆吧……

柳如真袖中的手指輕顫了一下,聲音極輕,“彆說這麼恐怖的事。”

“……”

邱屠蹲在地上,滿目愁容:“我們當時就該追上她們。”

唐鳴欽淡聲道:“我們解決完妖獸的時候,她們走的那條路已經沒了。”

邱屠向他投去幽怨的目光:“剩下那幾隻妖獸不足為懼,若非你戀戰,那條路也不會被熔漿吞沒。”

“……”唐鳴欽垂眸片刻,轉向柳如真,“他當時也沒收手。”

柳如真睜眼,和唐鳴欽四目相對了一陣,然後望向邱屠:“你為何不在那時喊住我們?”

唐鳴欽也看向邱屠,同樣麵露詢問。

邱屠:“……”

這鍋甩來甩去竟又落回到他頭上了?

邱屠受不了了:“你倆沆瀣一氣!蠻不講理!”

柳如真不滿道,“我們是有問題,但你就一點問題也沒有嗎?”

唐鳴欽默默的抱劍轉身,安靜地看著遠方,期盼著一個奇跡出現。

然後竟真的在熔漿海上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邱屠和柳如真進行著無意義的爭吵,忽然聽到唐鳴欽開口:“你們看。”

看什麼?

邱屠和柳如真有些煩躁的抬頭,朝著唐鳴欽所指的方向望去。

然後怔在了原地。

亓妙操控著煉丹爐靠到岸邊,楚嬋先登上山崖,然後伸手把亓妙也拉了上來。

確定亓妙安然無恙後,她轉身,興奮地向唐鳴欽他們揮手:“總算找到你們了,我和亓師妹可倒黴了,走到那岔路口發現路被截斷,差點兒被困死在那裡,多虧亓師妹的水行靈器,我們才從裡麵出來。”

說到這裡,楚嬋又忍不住回首誇讚亓妙:“亓師妹不愧是器感一百的煉器天才。”

唐鳴欽的視線從她們身上移開,落在那懸停在熔漿海上的黑色靈器時,終於不再麵癱下去,他一臉困惑的盯著底下的靈器:“水行靈器?這不是一個煉丹爐嗎?”

楚嬋聞言,擰起細眉,“你這個劍修怎麼還以貌取器。”

楚嬋這一路感受到了這水行靈器的偉大之處,雖然它長得有點像煉丹爐、空間略顯窄小、操控起來不似其他靈器方便……但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它可以在熔漿裡自由穿行!

而且還可以抵擋熔漿的熱浪!她們這一路趕來,意外的舒服。

所以楚嬋此時一改先前質疑它的嘴臉,為‘水行靈器’伸張正義:“你看人家柳如真和邱屠都沒覺得這靈器奇怪,說到底還是你見識少才大驚小怪!”

唐鳴欽被楚嬋說的一愣又一愣。

然後他轉頭看了一眼柳如真和邱屠,兩人表情高深莫測,的確不似他一樣震驚。

“……”

唐鳴欽一時無助的抱緊了自己的劍。

難道真的是他見識少了?

柳如真:“……”

他在沉默。

如果他沒記錯,底下那玩意,不久前還是防守靈器,怎麼一段時日不見,就變成了水行靈器。

邱屠看了一眼被楚嬋說得開始自我懷疑的唐鳴欽,欲言又止:“……”

唐鳴欽,你沒有錯。

它可能,大概,就是個煉丹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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