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主任來,去附四弄幾十份病曆也不是什麼難事,醫療圈子就是這麼大,大家不是同學就是師生,再不就是同學的同學等等,反正即使不是熟人,繞個彎也還是熟人。
方主任還是找從附四普外科離職的那位醫生,這位龔醫生現在在省二人民醫院,作為全國的一線城市,三甲醫院不計其數,省二人民醫院在南都的省城隻能算三線醫院。
龔醫生當年不願意同流合汙,但是又沒有反抗的能力,所以他選擇了逃離。
也估計當年龔醫生受了不少委屈,一直沒有機會反抗,這次有人參與錢主任的事,所以龔醫生幫忙很賣力,龔醫生的太太的同學就在南都附四的病案室工作,所以,拿到二十份病曆的複印件不是難事。
一拿到病曆,方主任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就急匆匆地去找楊平。
這二十份病曆,都是普外科的腫瘤病人,有甲狀腺的,有肝臟的,有胃腸的,總之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其中有幾份有病理報告,報告為惡性的,這幾個病例就不用,圍繞腫瘤不管該不該上的檢查和治療反正統統都安排上。
不知道是不是這位病案室的朋友有意為之,剩餘的十幾份病曆都是良性的,這些病例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沒有病理報告。
因為根本沒有做病理檢查,哪裡來的病理報告?難怪當時農鐵生找不到病理報告,然後病理科查後沒有農鐵生的存檔,標本根本沒有送到病理科,病理科哪來的存檔。
這些影像學檢認為是良性的,借著徹底治療的名頭,錢氏超級套餐全部安排上。
那些在影像學檢查上懷疑惡性的,這是錢主任的重點目標,隻要懷疑,從頭至尾不做病理檢查,借著這個懷疑的診斷直接按惡性腫瘤,將所有的治療做到極致,連手術都是根治術或者擴大根治術。
從這些病曆再結合農鐵生的治療過程,一切都清清楚楚,不是錢主任不懂得規範的診療怎麼做,而是他故意將錯就錯,因為一旦做病理檢查,結果很可能是良性,那麼他推出的這些各種治療就沒有理由,所以,他故意拿縣醫院的初診為確診診斷,然後大搞特搞,這十幾份病曆估算治療費沒有一個低於十萬的,其中一個治療費用超過三十萬。
而且方主任還留意到,這些病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患者和家屬的文化層次都比較低,白了,萬一穿幫,錢主任也不怕這些人,柿子揀軟的捏。
楊平和方主任兩人一起特意抽出一整個下午,將病曆反複看了幾遍。
楊平合上複印的病曆,看完後也沒有什麼。
“怎麼辦?”方主任問道。
楊平一句話也沒有,方主任也不好再問。
她娘的!方主任想罵人,胸中聚集著一口悶氣,怎麼的都順不過來。
這晚上,方主任失眠了,一整夜腦子在想這事,早上也是頂著一顆熱乎乎的腦袋去上班。
剛剛交完班,龔醫生打電話給方主任提供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錢主任昨晚半夜在家裡被帶走,據是省裡的紀檢部門。
方主任鬆一口氣,這算是惡有惡報吧。
他娘的,這粒耗子屎,要不是這麼巧被抓走,方主任已經決定去搜集資料將他公之於眾,借助輿論的力量來推動事情的發展。
現在居然被抓走了,真是大快人心!
做了十幾年醫生,如果連讀書也算了,從醫二十餘年,方主任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如果不是這二十份病曆擺在麵前,方主任根本不敢相信,此時,方主任的背脊不禁一陣發涼,附四!附四呀!大型三甲教學醫院。
方主任立刻跑到外科研究來報喜:“聽錢主任昨半夜被帶走了,應該跟這個事情有關。”
這種人不處理,難道還留著過年?早就該處理了,不知道為什麼可以好好地胡作非為到現在。”楊平淡淡地。
真是大快人心!
本來方主任一夜失眠,一直在思考怎麼辦,怎麼樣可以不讓自己遭到反噬,又能除掉這個毒瘤,想了一晚上覺得還是搜集資料公之於眾這個方法好。
現在倒好,真是巧的很,錢主任被帶走了,據這次和以前不一樣,省裡根本沒有和附四打招呼,直接夜裡從家裡把人帶走,第二上班時間才通知附四的。
這個消息在附四也是炸開了鍋,其實附四內部的人,哪個不知道錢主任的惡行,但是沒辦法,人家是個不倒翁,當年那個副主任醫師舉報他,錢主任指著這個副主任醫師:“隨便你怎麼舉報,我告訴你,你搞不過老子,但老子一根指頭戳死你。”
最後這個副主任醫師還真被錢主任一根指頭“戳死”了,被迫離職。
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次錢主任一定會被國家法律“戳死”。
楊平正在思考,要不要告訴農鐵生真相,他作為患者是受害者,有權知道真相是什麼,如果告訴他真相,會不會對醫生失去信心,畢竟錢主任這種人隻是害群之馬,隻是醫生隊伍裡的敗類。
絕大多數醫生都是遵紀守法兢兢業業地工作,嘔心瀝血地救死扶傷。
這真是一個難以決定的事情。
錢主任最終會被繩之以法,到時候事情自然會真相大白,而那時一切都有定論,農鐵生自然會知道真相,等那時再吧。
幾之後,農鐵生出院了,他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住院多久,幾已經足夠,出院的時候,農鐵生非常高興,整個人就像重獲新生一般。
---
歐洲德國法蘭克福。
歐洲脊柱外科年會將在這座城市召開,此時,全世界來自80多個國家的數千名脊柱外科專家往這裡趕,希望可以參加這次世界學術盛會。
一般來,北美與歐洲的學術會議都是世界性的,因為很多標準性的東西不是歐洲標準就是北美標準。
每次這兩個地方的醫學學術年會,中國各大頂級醫院的專家教授都會前來參加。
南都附一的參會團隊以蘇教授為首,隨團的有鄒教授、脊柱外科其他幾個教授和博士,參會團隊在法蘭克福機場下飛機,剛剛從閘口出來,醒目的歡迎牌舉得高高的。
“歡迎中國蘇青雲教授蒞臨德國指導工作。”
我去!
是不是坐錯飛機了,鄒教授心裡一驚,立刻四處張望,再掏出自己的登機牌看,沒錯,這裡是德國的法蘭克福,但是這塊歡迎牌這麼眼熟呢,怎麼可能在德國看到這樣的歡迎牌。
於是大家往歡迎牌那邊走,好幾個金發碧眼的德國人已經主動跑過來,為首居然是奧古斯特教授,他親自來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