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是一個醫療組的,平時**喜歡裝大爺,把研究生、規培生、實習生,甚至外麵來進修的醫生,拿捏得死死的。
可是徐誌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nbp;徐誌良帶著他查房,他基本上是滿頭大汗、戰戰兢兢的。
小五也沒見過這種病,說不出什麼東西。
宋子墨徐誌良博覽群書,每天涉獵各種期刊,對這種病例雖然陌生,好歹能有一個初步的認識。
“這個我看過文獻,第一例病例出現在1800年,後來零零星星出現過幾例,&nbp;文獻記載的病例,&nbp;膝關節雖然反曲,但是在解剖結構上沒有前後反轉,那些病例都是各種原因導致韌帶鬆弛,膝關節演變成向前過度彎曲,最後髕股關節和脛股關節均脫位或半脫位,膝關節僵硬在反曲的畸形位置,這個膝關節不一樣,它的反曲不是韌帶鬆弛,而是完全在解剖上是反轉的,你看,髕骨居然在後麵。”
“這是不是返祖現象?哺乳動物,比如狗的膝蓋是朝後的。”**又問道,他不死心,想表現表現,&nbp;因為他最近看過秦泗河教授的文章,試圖學習秦教授,&nbp;用更高的視野,&nbp;從人類進化的角度來看待骨科一些問題。
張老師牛逼!
這種高端的言論一出,旁邊的研究生和規培生那是投來敬佩的目光。
**一看大家的反應,立刻坐直,很有學者風範。
看來要裝逼,還是要多讀點書,沒文化裝逼失敗率太高,即使成功,檔次也不高。
徐誌良接過話:“你家的狗膝蓋是朝後的?哺乳動物的膝蓋跟人一樣,也是朝前的,髕骨在前麵,這個病例髕骨在後麵,何來返祖?嚴格來說,這種病例叫膝關節前後解剖反轉畸形更合適。”
**再次裝逼失敗,不過也沒辦法,這是病例討論,大家各抒己見。狗的膝關節是朝後的,這種知識,他也是在網上知道的,看來,&nbp;網上這些知識太不靠譜,以後還得多看點學術期刊。
宋子墨將圖片放大再看一遍:“老徐這個提法很好,很符合這個病的時機情況,寫論文的時候,我們可以將這種病取名為膝關節前後解剖反轉畸形綜合征,你看髖關節也存在嚴重發育不良,處於畸形脫位狀態,踝關節和足也是內翻畸形的,教授!你不會想讓通過手術她站起來吧?”
宋子墨看著楊平,覺得他是個半人半神的家夥,腦子裡充滿瘋狂的想法,然後總能實現。
現在宋子墨真希望楊平以後能夠帶博士後,自己跟著他弄個博士後。
你說手術吧,多少看似不可能的手術,在他手裡穩如老牛地完成。
你說科研吧,脊柱外固定架治療脊柱側彎,這麼複雜的東西,這家夥硬是一步到位,弄成功了。
現在又準備搞乾細胞培養肌肉的課題,這個課題要是弄成,可是諾獎級彆的。
宋子墨此時一點也不懷疑,這家夥真能乾成。
跟著這種人學習,宋子墨想想都激動。
“這個病人來了之後,我們全程當做一個新課題來處理,如果把這個病例處理好,以後再難的下肢矯形手術都不是問題,這個病例幾乎用到所有的下肢解剖和生理力學知識,一步沒處理好,術後效果就會很差,要是術後效果太差,適得其反,本來彆人還能爬行,結果術後既不能走,又不能爬,最後坐輪椅。”楊平希望團隊重視這個病例,既然當教授,就有個教授的樣子。
小五笑著說:“要是手術沒做好,不僅不能重獲新生活,還把現在馬戲團的飯碗給砸爛。”
確實這麼回事!
“我去聯係銳行的實驗室,進行計算機3d建模,然後進行模擬截骨和軟組織平衡調解,找到最佳的力線,然後再設計髖關節和膝關節假體,小五負責病人的接待工作,**負責收集治療,老徐負責查資料,相關的知識整理成冊子讓大家學習。”宋子墨當場給大家做了分工。
討論完這個病例,楊平帶著大家查房。
有一個病人點名找楊平主刀手術,說是認識楊平,手裡還捏著楊平親手寫的小紙條。
楊平覺得奇怪,自己什麼時候給人寫過小紙條。
查房的時候,見到這個病人。
楊平的記憶力好,一眼認出來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以前在南橋縣下鄉時,義診看的一個病人,雙下肢不等長,他小時候從樹上掉下來,沒有正規醫治,讓鄉下的正骨醫生往腿上吐幾口涼水,然後使勁拉了幾下,後來左腿比右腿足足短了五厘米,而且左踝左足也存在畸形,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小夥子見到楊平,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握住楊平的手:“楊醫生,終於找到你了,還記得我嗎?”
“怎麼不記得,南橋縣來的?”楊平立刻想起他。
這家夥當時還說,現在的醫術男的能夠整成女的,他這條腿應該可以整過來吧。
“你記性真好,我以為你貴人忘事,不記得我了,你看,楊醫生,你當時寫給我的紙條我一直帶著。”
小夥子從身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本子,本子裡夾著紙條。
楊平接過一看,這紙條居然過塑的,保存完好,上麵有楊平親筆留下的地址、電話和名字。
“大醫院的醫生難找,所以這紙條我一直不敢丟,直到存夠錢,我才敢來找你。”小夥子接過楊平還給他的小紙條,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楊醫生,不瞞伱說,我想正常走路,找個好點的老婆。”小夥子也不隱瞞,說出自己手術的終極目的。
因為這條腿,找個好點的老婆有點困難。
楊平跟他閒聊幾句,小夥子家裡窮,也沒什麼親戚朋友,初中沒畢業出來打工,在工地上乾搬磚的活。
他比較有人生目標,搬磚幾年,存了一點錢,自己去廚師學校學廚師,後來當了廚師,收入高了很多。
小夥子心氣又高,找老婆心裡也有標準,不是什麼人都要。
“你說的好點的老婆是什麼標準?”小五跟他開玩笑。
小夥子很認真地說:“起碼初中學曆,為人要正派,曆史要清白,身體健康,身高要超過一米六,身材要好,長得要漂亮。我也是有技術的人,娶老婆肯定要不能隨便,要挑一挑,女的嫁人精挑細選,我討老婆也要精挑細選,男女平等。”
這家夥理論還一套一套,扯到男女平等,這世界觀人生觀挺正的。
這標準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
要是這條腿不治好,實現目標還真有點難。
小夥子叫房發全,已經完善入院檢查,宋子墨拿出他的雙下肢全長片給楊平,楊平仔細一看,左側脛腓骨陳舊性骨折,當時應該出現短縮重疊,後來畸形愈合,受傷的時候已經十二三歲,骨折塑形的空間已經不大,所以脛腓骨出現內翻和短縮畸形,牽一發而動全身,為了代償,髖關節、踝關節和足也出現問題,骨盆有傾斜,脊柱有側彎。
但凡這種矯形手術,難度都比較高,因為要考慮儘可能恢複功能。
外科手術的三個層次:切除、修複與重建。
重建是最高的境界,同時難度也很高。
一個小小的手術,一旦涉及到功能上的重建,難度就自然增加。
如果沒有掌握手術的相關核心知識,手術做得看似非常漂亮,也達不到理想的功能。
就像小廠可以山寨保時捷的外形和內飾,可以做到一模一樣,甚至比保時捷還要漂亮,但是就是無法做出他的內核技術,比如發動機和動力等等。
所以重建手術最考驗醫生的水平。
“你做手術的目的就是為了取個好老婆?”楊平問他。
房發全也不掩飾:“是呀,楊醫生,要不是因為這個,我就不折騰了,我雖然一撅一拐,但是已經習慣,也不影響現在的工作。”
“目標清晰,不錯,有兩種方法,一個相對便宜和簡單,另一個相對昂貴和複雜,當然後一種風險也高。前一種方案,將正常的長腿縮短五厘米,再將左腿矯形。後一種方法,將左腿矯形的同時,拉長五厘米,你選那種。”楊平簡單跟告訴他手術方案。
房發全毫不猶豫:“拉長的那種,要是縮短長腿,我身高隻有一米五五,要是拉長短腿,我能有一米七呢,我跟張醫生打聽了費用,我的錢夠的。”
“後一種風險更高!”楊平補充。
房發全說:“不怕,大不了還是瘸子,到頂也是瘸得更嚴重唄,乾什麼事沒風險?我們廚房有人切菜還有把手指切斷的,前不久,一個洗碗的大媽走路都摔骨折,楊醫生,你幫我拉,最好兩邊一起拉,我看過你們科室的介紹,有個病人一條腿拉了三十厘米,你幫我拉到一米八。”
房發全越說越激動。
楊平覺得這小子心氣確實高:“你和彆人的病情不一樣,矯正後讓你正常走就不錯了,一米八的事,就不要在想。”
這小夥子的話惹得大家全都笑起來。
他不僅有主見,還有自己一套人生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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