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英語、日語的宋子墨,在溝通方麵毫無壓力。
而且宋公子當年在東大醫院有過短期進修,對這裡也算熟悉。
隻是日本人比較奇葩,病例曆中經常會夾雜一些德語。
好在這位合格的助手,連德語都熟悉,不服不行。
跟在身後的日本醫生,看著宋子墨遇上德文單詞時,剛想去幫忙翻譯,可是人家壓根不用幫忙,念出的德文單詞腔圓音正,讓日本人瞬間汗顏。
牛人的助手,也是牛人。
有這麼一位能力強悍的助手,楊平輕鬆許多,不用操心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定期在手機上瀏覽發來的彙報資料,然後將指示再用手機發過去。
楊平呆在酒店裡,閉門研究藤原穀生的病情。
黃佳才、老程、高橋,三個人一直陪著。
老程端茶倒水削蘋果,到了吃水果的時間,蘋果已經送到楊平的手裡。
高橋幫助查找病曆資料,楊平要看什麼,專用的屏幕上就調出什麼,楊平要將圖片放大就放大,要旋轉就旋轉。
病曆資料,幾乎可以背下來,影像圖片,來來回回研究不知道多少遍。
黃佳才負責統籌調度,還負責與寧家的人保持聯絡,比如,他們的回程,寧琪已經安排好專機,隨時可以登機。
大量補充凝血因子後,凝血功能暫時獲得穩定,但是立刻又呈現下降趨勢。
很明顯,凝血因子在體內存活的時間變短,消耗加快。
而且凝血因子不能無限製的補充,一旦過量,也會帶來惡劣的後果。
最新的ct、mri圖片,雪花一樣一張一張地傳過來,讓人應接不暇。
“休息一下吧?”
老程有點不忍心,這可是高強度的腦力勞動。
高橋也提議:“還是休息一下吧。”
休息就休息吧!
下午的會議肯定不去參加,就在酒店休息,等到晚上八點手術吧。
楊平脫下鞋子,蜷縮在沙發上,稍作休息。
老程從房間裡摟出厚厚的被子蓋在楊平身上,高橋指指房間控製屏幕顯示的溫度:“暖氣都打到30度,蓋這麼厚。”
老程又換上薄的被子。
楊博士休息的時候,大家不要打擾他,要保持安靜,老程很熟悉楊平的生活習性。
於是三個人坐在酒店套間的客廳裡,守著楊平,麵麵相覷,又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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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血功能障礙,恐怖的出血,成為手術最大的障礙。
止血!止血!完美的止血!係統空間的手術室。
熟悉的手術台,熟悉機械臂助手,台上躺著複製出來的藤原穀生的實驗體。
係統的複製出的病例,是複製瞬間狀態的真實病例。
也就是現在躺在手術台上的實驗室,與剛剛複製那一刻的藤原穀生,一模一樣。
凝血時間被延長,即使針刺一樣的小孔,出血也會持續五分鐘以上。
就像平時手術一樣消毒鋪單,然後楊平開始手術。
切開皮,打開椎管與顱底,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手術刀切開上頸髓與延髓,剖麵立刻到處冒血,楊平手裡的雙極電凝以極快的速度,精準地將剖麵點一遍。
出血點全部被消滅,這種止血點到為止,雙極電凝接觸出血點的位置要準確,不能有誤差,而且持續的時間不能太久,否則會給周圍組織帶來灼傷。
這太難了,即使能夠快速止血,也無法避免因為手法的輕重控製,造成延髓組織的灼傷。
本身雙擊電凝止血的原理就是將出血血管末端收縮碳化,進而比賽,稍微控製不好,就可能造成周圍組織的灼燒活碳化。
如此多的出血點,每個出血點增加灼傷,所有的出血點加起來,給延髓造成的損傷就是致命的。
這他媽哪是人做的手術。
就算超級電腦控製激光進行點焊,也沒辦法做到如此精確細膩。
楊平沉住氣,穩住雙手,把手術勉強做完。
止血還算滿意,但是遠遠沒有達到成功的要求。
實驗體因為術後少量的滲血,宣布死亡。
楊平並不灰心,繼續手術。
連續做了五台,病人不是在術中死亡,就是在術後死亡,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要知道,人不可踏進兩條一樣的河流。
同樣,每一次的實驗體一定存在差異,即使差異很少,楊平每一次切開,組織的剖麵不可能保證一模一樣。
這樣就無法保證每一個剖麵的出血點一模一樣。
隻要存在不一樣的新的未知的出血點,止血手法就不可能做到最佳。
如果要做到真正的完美的止血,除非做到現在訓練時,切開延髓與上頸髓的時候,每一刀做到一樣,剖麵的出血點一樣,這樣止血的時候,就可以形成肌肉記憶。
這是多麼難呀!
如同快速將幾十個光滑的鐵球,一個一個疊加,一直往上壘加。
楊平不想放棄,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就想放棄。
他計算了一下積分,足夠。
於是繼續購買複製實驗體,五台,十台,二十台---
就這樣重複下去。
要命的現在這種重複是為了每一次的切開差異最少,相同度最大,所以隻能這樣一遍一遍的重複。
楊平真正體會到水滴石穿的過程。
無論藤原穀生的實驗體每一次有什麼差異,他的解剖結構是不會變的,變的隻是狀態與功能。
解剖結構不變,自然那些大大小小的血管分布,肯定是不會變的。
隻要每一刀切開,真正做到可以重複再現,那麼那些出血點就是固定的,那麼自己就可以做到完美的止血。
楊平越來越有信心,大腦的記憶,肌肉的記憶,逐漸的重複中形成記憶。
對出血的處理,一次比一次有進步。
實驗體不斷地消耗,不知道做了多少台手術,每一次切開的時候,根本不用看,不用想,雙極電凝就點向出血點,位置和力度都十分精準。
終於,做完手術。
楊平看到了監護儀器上,生命體征平穩,藤原穀生終於是活著的。
楊平繼續手術,以強化這種記憶。
而且每次術後,他觀察實驗體一天,兩天,三天---一直觀察到脫離危險,保證不出現術後滲血。
直到自己滿意後,不知道在係統空間呆了多久,心理極度疲憊,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從空間手術室出來,楊平蜷縮在沙發上,真正地開始睡覺。
係統空間的心理疲勞,可以用現實中的休息來緩解,這是係統的規律。
藤原穀生的凝血因子輸注已經接近極限,必須暫停,以保證術後還可以繼續輸注凝血因子來調節凝血功能。
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
亞太骨科協會論壇已經結束,梁教授、蘇教授、秦教授都回到酒店,開始準備第二天一早離開日本。
他們聽說楊平在休息,也不好打擾。
知道楊平晚上還有一台手術,而且頂著絕對手術禁忌症去做。
“幾點了?”
楊平醒來。
“五點半!”
老程一直坐在客廳,守著楊平,連眼睛也不敢眨。
“沒什麼事吧?”
楊平揉揉眼睛,休息得很好。
“沒事!”
老程一直守著呢,宋子墨有事打電話,他肯定知道。
楊平摸出手機看了看,小蘇幾個已經逛街回來,幫他買了一些禮物,她們知道楊平在休息,沒進來。
“藤原老師來過電話,東京大學的超級計算機,今天一直在模擬穀生社長的手術---”高橋有點為難的樣子。
“結果怎麼樣?”
楊平問道。
“全部因為術中無法控製的出血死亡,據說模擬了一萬次,沒有例外!”
高橋緊皺眉頭,等待楊平的反應,手術是不是還要做。
“一萬次?這麼多次!”
楊平語氣很平淡,一點也沒有驚訝。
用超級計算機模擬手術,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
美國人、德國人都在做這個。
畢竟,人體這麼複雜,很多參數都沒弄明白,計算機的建模肯定失真,再怎麼模擬也就那樣子。
“楊博士?藤原教授馬上會過來見你,將今天模擬的資料帶給你?手術---按照原計劃?”
高橋小心翼翼,以為楊平剛醒來,有點懵懵懂懂。
“按原計劃!”
楊平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