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水蓮已經術後兩周,傷口可以拆線了。
下午四點半,大家開始準備拆線。
醫生護士圍著一大圈,創傷i的醫生護士也趕來幾個,這段時間,大家精心地治療和護理餘水蓮,現在到看結果的時候。
有人已經拿出手機拍視頻,記錄這個有特殊意義的時刻。
餘水蓮的丈夫和兒子也在旁邊,丈夫摟著兒子,激動萬分。
宋子墨、徐誌良和高橋,三人親自動手拆線。
宋子墨負責拆線,徐誌良幫忙拆敷料,高橋隨時將拆下的敷料裝進黃色垃圾袋,一些規培生幫忙打下手。
高橋在旁邊收拾垃圾,裝進黃色垃圾桶,思思媽媽帶著手套,接過高橋遞來的黃色垃圾袋,檢查封口,將換下來的敷料及時清理出去,她平時有空也加入照顧餘水蓮的團隊,幫助護士一起給餘水蓮擦身子,換衣服換床單,端屎端尿。
如果傷口愈合很好,順利拆線,說明餘水蓮度過第一關,她的治療取得階段性的成功。
楊平也站在一旁觀看,自己主刀的手術,從死神手裡奪回的一條命,他要親自看看傷口的情況如何。
儲存的大便何尿液的兩個袋子,已經提前被護士清理出去,換上了新袋子,尿袋裡有少量的黃色尿液,大便袋裡很乾淨,空空的。
為了慶祝拆線,蔡護士長特意定了一個花籃,擺在單間病房的窗戶邊上,以示慶祝。
宋子墨小心翼翼,乾潔的敷料一層一層地揭開,裝進高橋打開的黃色垃圾袋,最後一層是緊貼傷口的凡士林紗布。
雖然大家每次換藥都看過傷口,知道傷口很好,沒有任何感染跡象,但是此時此刻,還是都屏住呼吸,仿佛一口氣呼得太大,會驚動了傷口引起變化,瞬間導致感染。
宋子墨左手的鑷子從換藥盤裡夾起安爾碘棉球,右手的鑷子接過去,然後用輕柔按壓的方式,將黃色的消毒液按壓在凡士林紗布上,這樣既可以消毒,又可以濕潤凡士林紗布,減少揭開紗布時引起的疼痛。
傷口很大,弧形的,整個傷口被均勻的按上安爾碘消毒液,等待一分鐘,讓消毒液完全浸透紗布,宋子墨小心翼翼的揭開紗布。
凡士林紗布,一塊一塊的接下來,整個傷口完全暴露在大家視野中。
傷口愈合非常好,除了幾個針孔周圍有點輕微縫線反應,沒有任何紅腫,也沒有滲出液。
宋子墨嘗試用鑷子對傷口進行分開試驗,沒有裂開的跡象,他又用鑷子夾著乾燥的棉球對傷口進行擠壓,也沒有液體滲出,兩側的皮下沒有波動感。
放心了,宋子墨跟楊平交換了眼神,意思傷口非常好:“甲級愈合!”
楊平滿意地點點頭,當時傷口和腹腔被大量糞便汙染,屬於三類傷口,現在能夠做到甲級愈合,非常成功,第一階段取得了勝利。
宋子墨開始拆線,左手鑷子提線,右手拆線剪剪線,按照順序,一針一針地拆線,拆完後再次做傷口分開試驗,愈合結實可靠。
傷口愈合很好,複查血常規、反應蛋白、血沉、降鈣素原,都沒有提示感染,大家都鬆下一口氣,開始互相低聲討論。
餘水蓮度過感染這一關,接下來,如果繼續保持肝腎功能正常,度過臟器功能衰竭這一關,待膀胱尿道修複後,拔出最後一根引流管,就可以擇期進行重建手術。
拆完線,康複科的車醫生指導餘水蓮在床上訓練用雙臂支撐身體,在其他的替代方式沒有到位之前,雙手支撐身體的訓練,是餘水蓮的必修課。
餘水蓮必須練出強壯的雙臂,利用雙臂完成一些動作,比如上床下床,上下輪椅,爬上沙發上坐。
餘水蓮的兒子給媽媽加油,幫著數數,看她能夠支撐自己的身體堅持多久。
餘水蓮滿頭大汗,但是她堅信自己可以完成康複醫生的教給的科目,她要活下去,要像樣的活下去。
和小五兩人已經聯係上那位從根部失去雙腿的書法家,他答應攜帶妻子趕來三博醫院,和餘水蓮麵對麵做一次談話,用自己的真實事例告訴她:一半的身體,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可以為家庭和社會做貢獻。
小蘇幫助餘水蓮聯係了一位知名酒店的麵包師,這位麵包師是香港某著名酒店的麵包師,曾經在多次國際烘焙大賽上得獎,據說替歐洲多個皇室成員服務過。
這位麵包師聽到餘水蓮的事跡,甚為感動,答應收她為徒,將親自過來傳授烘焙技術,讓她掌握世界一流的烘焙技術。
唐菲每天陪她聊天,開導她,並且告訴餘水蓮,等餘水蓮出院,學到了烘焙技術,唐菲可以幫助她在g市繁華的帝都路弄一個商鋪開店。
未來充滿陽光,餘水蓮信心百倍,以後室外比較長距離的移動,可以依靠輪椅,室內短距離移動,依靠雙手。
在楊平的計劃裡,以後要借助動力支具,讓餘水蓮重新獲得直立行走的能力。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複雜的治療過程,餘水蓮還是邁出第一步。
換完藥,在辦公室喝茶,高橋經過多次的調整試驗,終於找到了茶葉的最佳重量。
現在很滿意,口感非常好,高橋看到滿意的表情:“張老師,怎麼樣?”
“非常好,小高,以後泡茶就要保持這個口感,我叫你小高沒意見吧?”蓋上茶杯的蓋子。
高橋忙說:“不介意,叫小高,這是張老師的抬舉。”
“你的漢語有進步,居然會用抬舉這個詞語了。”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雖然高橋現在跟宋子墨和徐誌良混在一塊,但是他是進修生,是進修生就還要歸管,這個管理關係沒有變。
“張---張---林---”徐誌良結巴著。
聽一個字,心裡跳一下,胸口堵得慌,但是不敢發脾氣,彆說懟他了,要是得罪他,以後在手術台上被罵得狗血噴頭。
“慢點說,我聽著呢。”還要裝作認真聽的樣子。
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在徐誌良麵前,跟在高橋麵前,完全是兩個人。
“你---你---你---你---你---過來!。”徐誌良終於說完話,起身走出辦公室。
跟在他後麵,剛剛聽他說話,額頭上全是汗,現在聽話說話就是遭罪,長此下去,以後非得熬出心臟病。
楊平現在將科裡分成兩組,一組宋子墨帶盧小五,一組徐誌良帶,每天看到徐誌良嘴巴動,心裡就已經開始打寒顫。
到哪去?跟在他後麵,到了會談室。
徐誌良打手勢,示意關上門,坐下來好好談談。
“坐---坐---坐---”
徐誌良結巴半天,才接上:“坐下!”
“你坐,我坐---坐---坐---坐下。”坐下來,他媽的,自己跟著說話也結巴了。
徐誌良怒目瞪著,趕緊解釋:“哎呀,兄弟,徐大教授,我剛剛不是有意的,聽你這麼一說,嘴巴也不利索的,真的不是有意學你的。”
剛剛真的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也結巴起來。
“你坐,你---對---高橋---太---過分了,要---改!”徐誌良也不在乎是不是真學他。
原來是這事呀,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徐教授,這事呀,我好好跟你解釋一下吧,沒錯,我天生喜歡裝逼,幼兒園的時候,我就偷我爸的摩絲塗頭上,後來被我爸發現,把摩絲收起來,我就弄點水塗頭發上,有時候乾脆吐點口水摸頭發上。”
“彆---扯淡---”徐誌良不耐煩。
收起長篇大論:“我是跟你從我的個人曆史講起,好好好,我就講高橋,徐教授,你做手術厲害,說起跟人打交道,你不如我。你看這個高橋,之前比誰都拽,現在比誰都老實,你就可憐他?”
站起來,靠近徐誌良:“說不定有一天,高橋的態度又倒回去,跟現在倒過來一樣的快,這日本兄弟的脾性,你不懂,我比你更懂,你不在他骨頭上刻幾個字,他是不會記住你的,我呀,就是要在他骨頭上刻幾個字。”
“你---坐下說。”徐誌良都能感覺的唾沫星子。
坐回自己椅子:“我不僅要使喚他,在心理上打擊他,讓他害怕,畏懼我;我還要暗中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他這次低聲下氣的,愛學習不假,誰知道他背地裡有沒有其它目的,看人不要看表麵,你太膚淺了,聽過日本人偷走景泰藍技術的故事不?”
“我這裝逼不過是一個掩護,讓他以為我是傻逼,不提防我,他不乾壞事當然好,要是想對楊博士乾壞事,我這關他就過不了,說句實在話,他哪天靠近楊博士的辦公室,望了幾眼,我都知道,你看,楊博士手底下都是什麼人,宋子墨還有你,都是聰明絕頂,我就一普通人,能夠在楊博士手底下打雜,混個拉鉤的,不藏兩把刷子,對得起這個位置嗎?”說話的聲音放得很低。
你這是給我上課呢?這貨搞得自己很足智多謀一樣。
徐誌良被他說的,完全愣住了,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老徐呀,不是老弟說你,你們適合搞學術,就安心搞學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讓我和小五來做,人心隔肚皮,不能提防一點,我們要與時俱進,像楊博士這樣的水平,以後多少會有些技術機密,我們還是要有點這方麵的意識,彆人家一裝可憐,你連底褲的牌子都亮給人家看,當然了,高橋也不一定有壞心思,所以你可以去和高橋交朋友,惺惺相惜,但我們互相不妨礙呀。”說完,等著徐誌良發表意見。
徐誌良沒話說了,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