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r陰性型血的人,就在石坡!
救命稻草終於出現,大家麵麵相覷,吳縣長灰黃的手指把煙頭狠狠地摁滅在煙灰缸。
“趕快找人!”
天助我也,血站主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在石坡哪裡?石坡這麼大。
群裡回複的信息,沒有說在石坡哪裡,也沒有留電話,石坡一個縣這麼大,到哪裡去找人。
大海撈針跟一個池塘撈針有區彆嗎?
為了更及時地溝通和獲取信息,血站主任親自加入群,他點開微信裡那個群的對話框,焦急地等待下一條消息,但是遲遲沒有出現。
“怎麼樣?”衛生局長問。
“隻說在石坡,沒說具體位置。”血站主任回答,神色焦灼。
吳縣長看到血站主任額頭上的汗,知道又遇上困難了,屋漏偏遭連夜雨。
群裡每一個人的微信都備注了血型和聯係電話。
主任立刻點開群裡回話的這個人的頭像,打開,用另一個手機照著備注的電話撥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了!
回了一條信息就關機了,這是不想獻血嗎?不想就不會表明自己的位置,難道他自己正在趕來石坡醫院?或者手機恰恰這個時候沒電了。
後兩者可能性最大,如果是沒電,他肯定會馬上充電,將具體位置發出來;如果是正在趕來,那就隻有等了。
血站主任又多了一絲信心,但是心裡還是慌慌的,亂亂的,好像心臟懸著的,沒有托付。
吳縣長又點燃一根煙,問公安局長:“你們有什麼辦法沒有?”
公安局遲疑片刻:“短時間內恐怕也難以辦到--”
“支援的血還要多久了?”吳縣長手放在辦公桌上,握著緊緊的拳頭,雙眼可以看見一點血絲。
“還有半個小時可以到。”血站主任輕輕地說。
即使到,也隻有一個單位。
血源的問題再一次陷入僵局。
董院長在窗戶邊接電話,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吳縣長,腦外科那個搶救無效,已經宣布--”董院長放下電話,沉重地說。
吳縣長擺手,沉默,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轉身平靜地說:“善後的安撫工作要做好!”
“善後處理小組和保險公司的人隨後介入。”交警的負責人跟在公安局長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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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壓74/32g,血氧90,心率128次/分,血紅蛋白47g/l--”
麻醉師彙報生命體征,第一個單位的r陰性型血,已經輸上了,杯水車薪,遠遠滿不足不了需求。
巡回護士正在收拾整理病人剛剛剪下的衣服,衣服裡麵任何的物件,需要清點,用一個塑料袋裝好,清點時需要另一個人在場作證,雙人簽字,最好還加上第三個人簽字,避免事後因為貴重物品遺失產生糾紛。
護士戴著手套,將錢包上的血擦乾淨,用酒精消毒,錢包裡的現金,各種卡,都倒出來,一一清點。
另一個護士負責拍照、登記;現金的數目、卡的張數,都要記錄得清清楚楚。
“那是身份證嗎?登記一下身份證!”負責登記的護士眼尖,看到了一張身份證。
有證件,可以通過證件獲取傷者的身份,以便通知家屬或工作單位。
護士拿著身份證仔細看,開始報名字和身份證號碼:“汪戈--”
登記的護士飛快地將姓名和證件號碼寫在本子上。
汪戈?
陶醫生就站在一旁,這個名字多麼熟悉呀,陶醫生湊近一看,身份證上赫然寫著--汪戈,跟錢包一起,還有一個記者證,陶醫生打開記者證。
汪戈,就是他熟悉的,大家都熟悉的汪戈!
“他是汪戈!”陶醫生不知道怎麼,自然而然地大聲說出來。
麻醉師一怔:“汪戈?哪個汪戈?”
“省醫事件!”
我靠!胖子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田主任、楊平,張主任、李主任,在場所有醫生都一怔。
楊平抬頭,正好和田主任目光相對;其它台下的醫生都扭頭,看手術台上。
手術室裡的氣氛有點古怪,他是汪戈?他就是汪戈,這個躺在手術台上,蜷縮著身子,被木樁穿過的傷者,就是汪戈?
太巧了吧!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
要是平時,大家肯定議論起來、義憤填庸、摩拳擦掌。但是現在,隻是短暫的驚訝,大家立刻又投入了手術,來不及分神。
台上是誰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台上手術病人的病情如何變化,才是大家關心的。
此時,汪戈,就是無名氏1號,手術病人。
“血壓72/32g,血氧89,心率129次/分--”
麻醉師抬頭看監護屏上的數據,再一次通報。
“尿量300毫升,從急救現場插導尿管到現在!”
護士檢查尿袋和導尿管,彙報尿量。
“後續的血還沒到達,隻能繼續補充晶體液和膠體液。”麻醉師說。
“我再去催!”陶醫生說,他負責這個病人的聯絡。
“開胸,胸骨正中入路!”
楊平下達主刀的命令。
不能再等了,胸腔腹腔一定還有活動性出血,血壓一直在下降,再等,血就流乾了,油儘燈枯!
“開胸?”田園心裡一愣,但是他沒有說話,他對楊平現在非常了解,他冷靜果斷,思維清晰,對這種手術,沒有足夠的把握,他不會申請上台。
骨科醫生做普外胸外科手術,沒有法律問題,執業證上注冊的是外科,不是骨科,關鍵你要有這個技術,現在一些大創傷中心,也開始培養複合型創傷外科人才。
田園相信天賦,什麼是天賦,天賦直接的體現就是學習的效率,彆人需要一百遍才能學會的,有人隻需要一遍。
大圓刀,沿著胸骨正中,豎直切開,切開皮膚;再換電刀,切開深筋膜、胸骨骨膜。
電鋸!骨蠟!
骨蠟被宋子墨揉成一團一團,放在彎盤裡備用。
“他居然可以做胸腹聯合創傷的,好像對開胸輕車熟路。”宋子墨緊緊跟著手術的步伐。
現在,楊平在宋子墨麵前,是一座見風就長的高山,沒有頂峰,沒有海拔。
小蘇精確地踩著楊平的節奏,楊平的手剛剛伸出,沒有絲毫的等待,電鋸手柄已經碰到他的手心。
拿過電鋸,沿著胸骨正中,沙沙的聲音,宋子墨手裡的注射器,裝著生理鹽水,跟著電鋸淋注,以降低鋸片高速擺動與骨組織摩擦帶來的局部溫度升高。
胸骨從中線被剖開,宋子墨的骨蠟已經跟上,一團又一團的骨蠟均勻的壓在胸骨的的剖麵,一次成型,厚薄均勻適度。
鮮紅的骨麵滲血還剛剛出現,就被骨蠟封堵。
撐開器置入,胸腔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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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臨時指揮部,短暫的沉默。
“有消息沒?”吳縣長一根煙幾口就吸到了一半。
“還沒有!”血站主任眼睛都沒眨過。
他轉頭問衛生局長:“這房間信號沒問題吧?移動卡?”
“沒問題。”衛生局長肯定。
血站主任用另一個手機嘗試打開網頁,網速很好。
微信群裡,終於,一條新的消息跳出來。
“我現在就在石坡人民醫院!”
好巧呀!他就在醫院。
“他就在醫院,就在醫院!”血站主任喊道,像個孩子。
吳縣長立刻又摁滅煙頭。
“快,快!快請人!”
“急診大廳,候診區,塑料椅子,第一排最靠裡邊一張。”
緊接著,那人又回複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