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解決了宮闈之事,又有官員拋下了一道驚雷。
臨西太守霍大人病危,舉薦族弟霍思崴接替其位。
季、向兩族的人都麵露驚愕,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居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蕭玄譽思索片刻,心中的鬱氣出了大半。
這幾年,霍氏忙於內鬥,當初送霍淑妃進宮是匆忙之舉,後麵也沒能像季、向兩家人一樣慢慢將族中之人舉薦入京。
如今霍淑妃小產,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對霍家人加以封賞安撫。
蕭玄譽看向那兩家人的家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這兩家人在京中鬥得還是不夠狠,那他就再添一把火,要亂就一起亂。
如今霍家是霍三公子一手遮天。
很快,蕭玄譽就下達旨意,以霍淑妃為由,封霍弛為廷尉,即刻入京就職。
季、向兩家自是不願,但朝中又不是真的沒有霍家人,加上皇帝的勢力,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這次早朝直到午後才落下帷幕,蕭玄譽午膳都顧不上吃匆匆趕往景陽宮。
景陽宮外的禁軍也就是做做樣子,等前朝下了結論,他們立馬就撤出,一點都沒有驚動裡麵的主子。
裴月姝昨夜身體不適,一直熬到天亮,等早間太醫能進來了,開了一碗安神湯,她才沉沉睡去。
此時景陽宮靜悄悄的,奴才們小心翼翼連走路都不敢邁太大的步子。
金露壓低聲音向皇帝稟報宸妃的情況。
“宸妃有孕可以用安神湯?”蕭玄譽道。
“稟陛下,白太醫說了,偶爾用一次並不會有所損害。”
蕭玄譽點頭,白太醫的醫術他是信得過的。
他揮退手下,獨自一人進了寢殿。
天氣炎熱,寢殿內放了冰,但因宸妃有孕,冰盆放的遠了些,留海棠在床邊為宸妃扇風,好讓她睡得更為舒服。
蕭玄譽讓她退下,自己坐在床邊。
景陽宮的人都同他稟明了,昨晚宸妃突然嘔吐不止,尚未來得及去請太醫,太後就將她叫到了尚陽宮,所以她並不確信自己有孕。
隻是到了要緊關頭,奴才為了護主才冒險一試。
蕭玄譽心下難堪,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昨晚,若不是這個孩子來得及時
“都是朕的錯,從今往後,朕會好好待你,斷不會再發生昨晚的事。”
蕭玄譽輕撫著她的臉,俯下身子在那印下一吻。
待了一會,蕭玄譽起身離去,他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此番霍家少主進京,必然會引起驚動,如何平衡三家勢力是為重中之重。
還有景陽宮的人手也要重新整頓,珍珠的事,隻可出現一次。
他走後,裴月姝睜開眼睛,默默用帕子擦了一下臉。
如今霍淑妃的孩子已經沒了,季皇後和向貴妃定然會將目光都放在她的肚子上。
這八個月,她要小心再小心。
不過按照上輩子的軌跡,皇帝不日就會寵幸季家送進來的幾位美人,分彆的是季氏的五姑娘和九姑娘,五姑娘是季皇後的親妹妹,手段也極為狠辣。
九姑娘是二房的女兒,一進宮便有了身孕。
裴月姝想著上輩子的事情,要想把季皇後拉下台,必然就要先清理季家,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於是她讓金露傳消息出去,務必讓霍弛挑撥季氏大房和二房的關係。
再就是趙德妃和向貴妃也紛紛有孕。
宮裡很快就要熱鬨起來了。
一個月後,暑熱過去,皇帝在臨水台舉辦中秋夜宴。
宮宴看似熱鬨奢靡,但往往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蕭玄譽原本不想讓裴月姝出來,景陽宮被他圍得跟鐵桶一樣,裴月姝在裡麵他才能安心。
但季皇後卻親自去景陽宮請,裴月姝當然要給她這個麵子,否則要是傳出去,季家人必定又要借題發揮。
裴月姝的小腹微微隆起了一點弧度,不過在衣裳的遮擋下還不甚明顯。
季皇後像尊大佛一樣在外頭坐著,鳶尾心中不安,手上的動作卻是越發利索。
“姑娘,皇後每次一冒頭就準沒好事,您可千萬要當心啊。”她在裴月姝耳邊道。
“放心,有的是人會護好這個孩子。”裴月姝臉上露出一抹彆有深意的笑。
霍弛進京了,此番他必定也會進宮來瞧瞧他的孩子。
在瓜熟蒂落,確定這是他的親子之前,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出事。
“妹妹哪怕是懷了孕也風采依舊啊。”季皇後看著仍然一身素衣,卻難掩風華的裴月姝,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裴月姝沒說什麼,隻是微微朝皇後頷首。
蕭玄譽說了,她身懷有孕,不必向任何人行禮。
上次季皇後想置她於死地的想法太過於明顯,她在宮中奴才的口中本也是個瘋子,沒什麼好裝的。
季皇後冷哼一聲,但並未說什麼,帶著人儀態萬千的走在前麵。
宮宴向來都是地位低的人來的最早,等向貴妃落座後,季皇後才帶著裴月姝就坐。
自裴月姝有孕後,蕭玄譽讓張順來一直在景陽宮照看,這小子也是機靈,一見皇後來了景陽宮立馬就讓人去安排宮宴上宸妃的座位,特意放在了皇帝和皇後的下首第一位,連向貴妃都在裴月姝的後頭。
向貴妃見到這一幕自是無比氣憤,她是四妃之首,入宮的時間也就隻比皇後晚了一點。
憑什麼裴月姝這個寡婦能坐在她前麵,這不是存心讓所有人看她的笑話嗎!
但她要是現在鬨起來隻會更加丟臉,隻能先忍下這口氣。
那日霍淑妃小產,她雖然沒去,但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目光惡毒的盯著裴月姝的肚子,要是沒了這個孩子,看她裴月姝還能囂張得意到哪去!
一身玄色龍袍的蕭玄譽入場,所有人立即跪下直呼萬歲,三品以上的官員和妃嬪隻需行禮。
“免禮。”蕭玄譽看了一眼裴月姝,上前牽住了她的手,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裴月姝沒說話,敏銳的發覺了一道淩厲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陛下”張順來在蕭玄譽旁邊耳語幾句。
蕭玄譽點點頭,給了張順來一個讚賞的眼神。
宮宴上十分混雜,宸妃坐在他身邊,他才能安心。
蕭玄譽就坐後說了幾句場麵話,眾妃嬪和臣子跟著舉杯,然後便是歌舞和宴飲。
他見向貴妃臉色不太好,出言誇讚她對宸妃關照有加,實屬後宮表率。
這話向貴妃聽著本也高興不起來,不過這後宮表率四個字就很耐人尋味了。
“多謝陛下誇讚,宸妹妹有了身孕,這都是臣妾應做的。”
向貴妃朝著季皇後笑了一下,後者則是暗暗冷笑。
向貴妃就見不得季宜靈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她雖也高傲,但是識時務。
她被家族送進宮就是為了懷陛下的孩子,要是太過高傲被陛下厭惡那還懷什麼孩子。
季宜靈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季家的人最多施壓讓皇帝不要獨寵一人,可沒辦法逼著皇帝去寵幸皇後,季宜靈這是活生生把自己的路走死了。
“陛下都好久沒和臣妾一同飲酒了,臣妾敬您。”向貴妃朝著蕭玄譽翩然一笑。
蕭玄譽極為給麵的飲下。
這邊郎情妾意,眉眼傳情。
一左一右坐在蕭玄譽兩側的兩個女人則是一個比一個安靜。
裴月姝還是頭一次以妃嬪的身份在外露麵,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知道她這個被皇帝納進宮的國公府長媳,或多或少都在悄悄打量她。
這些裴月姝都不在意,可當她的父親裴國公刻意避開視線後,她這心裡還是狠狠疼了一下。
在宮中的三年,以及她重生後進宮的這段日子,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父親。
從小父親都視她為掌上明珠,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天。
裴月姝自嘲一笑,默默為自己添了一杯酒。
“司膳房的奴才是怎麼辦事的?宸妃有孕,怎麼能在她的席麵上放酒,還不快換成滋補的果飲。”
蕭玄譽雖然一直和向貴妃說話,但眼神卻時刻不離裴月姝,自然也看到了她看向家人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