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姝這一覺睡得極沉,等她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娘娘,陛下昨晚一直在,剛剛去上早朝了,說是午時會過來。”鳶尾打濕了帕子伺候她梳洗。
裴月姝應了一聲,從今往後,這宮裡的人就再也不敢明著羞辱她。
“皇後那邊有什麼動靜?”
若說上一世,後宮那麼多妃嬪裴月姝最恨誰,當是皇後。
在季宜靈的身上既有豪族貴女的端莊大氣,也有一股近乎變態的殘忍。
她不喜歡折磨仇人,她喜歡折磨仇人最在意的人。
杜嬤嬤和鳶尾她們大多都是死於她手。
她看著現在還好好活著的鳶尾,眼中閃過一絲濕潤。
“沒什麼動靜,哪怕薛美人的宮女還跪在坤寧宮門口求救,她也未曾召見,慈寧宮也是。”
鳶尾覺得稀奇,昨日姑娘犯了那麼多宮裡的忌諱,可是大家都跟沒這事發生一樣。
“事關皇帝的顏麵,自是沒人再敢提起。”裴月姝垂下眼簾。
最重要的是她也沒對季皇後和向貴妃做什麼,而且很快她們也沒空盯著自己了。
霍淑妃就要爆出有孕,上一世,這個孩子沒能平安降生,不過四個月就胎死腹中。
裴月姝猜測,應該是霍弛故意讓季、向兩家下的手,為的就是讓霍淑妃自覺臣服於他。
所以哪怕霍淑妃的母親兄弟都死於霍弛之手,她也沒再過問一句,而是緊緊的攀著這位庶兄,過了兩年才平安生下皇五子。
霍弛想要奪皇位,的確需要這個孩子。
但這一世,霍弛已經明擺著告訴她,他不會扶持霍淑妃。
雖不知道他說得是不是真話,但在這個節骨眼,他一定會像上一世那樣。
沒有霍家的幫扶,季皇後和向貴妃還不得把霍元瑤給活活撕了?
裴月姝與霍淑妃沒有特彆大的仇怨,不像向貴妃。
若是皇後喜歡折磨她身邊的人,向貴妃則是喜歡折磨她。
有一次,向貴妃做得太過火,差點毀了她這張臉,皇帝罕見的對向嘉善發了一次脾氣。
自那以後,向貴妃的手段就變得更為隱蔽,也更為讓人痛苦。
裴月姝抓緊身下的被褥,直至指尖發白。
霍淑妃的孩子要是沒了,該怪到誰的頭上呢?總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無疾而終。
薛美人一連在景陽宮外跪了三天三夜,沒有皇帝的吩咐連個送水送吃食的人都沒有。
她暈死過去時,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然後就出現了幾個太監將她從景陽宮門口拖走,也不知道被帶去了什麼地方。
季皇後和向貴妃對此一點都不在意,其餘嬪妃則是嚇壞了,尤其是那日無意應和了薛美人一句話的謝婕妤,聽說回去就抱病了,現在還沒好全。
“阿碧,這裡有個秋千誒,你快過來推我吧。”
林霜見在宮裡悶了半個月,她位分低,又還沒有得皇帝召幸,宮中的人都不拿她當一回事。
不過上次她差點死了,皇後來看了她一眼,她奇跡般痊愈,這可讓宮中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嚇壞了,以為她被皇後收攏,是皇後救了她。
林霜見也聰明,了解完後宮的情況後,借著季皇後的名頭在奴才麵前狐假虎威,所以這些時日她過得很不錯。
不僅麵色紅潤,身上也養起了一點肉。
可是林霜見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原身母家不顯,要想在這吃人的後宮好好活下去,必須得有皇帝的寵愛。
所以林霜見出門了,她來自現代,知道那麼多東西,又看過看麼多宮鬥劇,加上原主的臉長得很不賴,她就不信皇帝和她接觸過後不會深深的愛上她。
所以她用了所有積蓄,從一個禦前小太監口中得知,皇帝最近喜歡來禦花園逛逛。
隻是她今日運氣不好,沒在禦花園遇見皇帝,反而遇見了向貴妃。
“我道是誰在這禦花園吵鬨,原來是你這個病秧子,連行禮都行不對,怪不得陛下從來不召見你。”
向貴妃用手帕掩唇,她最近一直被季皇後明裡暗裡的嘲諷,正愁沒處發泄。
也不管這林禦女究竟是不是皇後的人,反正她想罰就罰。
“給本宮在這跪著,晚些時候,本宮再派個教導宮中禮儀的女官去你那,省得你也學裴月姝那沒規矩的做派!”
林霜見忍著屈辱跪下,“娘娘,我賤妾知錯了。”
四品以下的嬪妃都隻能自稱賤妾。
這吃人的封建社會!
“嗬,倒是識時務,也是,你可沒有裴月姝那麼好命被皇帝護著。”
向貴妃鋒利的指甲劃過林霜見小巧的下巴,此舉把林霜見的宮女阿碧嚇得瑟瑟發抖。
好在向貴妃自持身份貴重,並沒有當眾做出毀了林霜見的臉這樣不體麵的事,等撒了氣,自然就帶著人回宮去了。
林霜見原本強挺著的背脊轟然倒塌。
這向貴妃也太恐怖了,她原本還沉浸在她的美貌裡麵,連行禮時手該往哪放都有些忘了,誰知卻被美女險些劃花了臉。
簡直是個蛇蠍美人!
林霜見垂著腦袋,越發堅定了想要得寵的心,不然就衝著她剛剛得罪了向貴妃,往後的日子她就沒有好果子吃。
可是她身上的銀子都花完了,她該如何見到皇帝呢?
“娘娘,剛剛在禦花園”鳶尾在裴月姝耳邊耳語道。
“看來這位林禦女也不是省心的,估計向貴妃也是聽到風聲,知道她在禦花園等陛下,所以才特意過去狠狠罰了她一通。”
裴月姝點點頭,她倒是怕這林禦女是個省心的,“蕭玄譽在哪?”
“還在甘露殿批折子,剛剛張公公來了,說是陛下今日在忙,明日再來看您,還送來了禮物,神神秘秘的,說是等您出去瞧。”
這段日子,蕭玄譽雖不像她剛進宮時專寵她一人,隻是隔幾天才會來一次。
但張順來往景陽宮走得勤,要麼是蕭玄譽讓他來送東西,要麼就來提前通報。
久而久之,宮裡的人都道,張順來儼然都是景陽宮的人了。
裴月姝想要說話,但胃裡一陣翻湧,她弓著身體許久才掩下那股惡心。
“娘娘!”鳶尾拍著她的後背,臉上滿是喜色。
這必然是有喜了。
裴月姝斂眉,她雖沒有生育過,卻也知道婦人有孕的頭三個月極為脆弱,她這還不滿兩個月。
因為上次的事,她裝作鬱鬱寡歡,就連外麵的花房都不再去打理。
蕭玄譽心裡著急,但又自以為快要捂熱她的心,所以一直忍著沒碰她。
但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遲早會出事。
她得想個辦法才是。
“你讓小路子悄悄傳消息出去,霍淑妃有孕了。”
鳶尾瞪大眼睛,姑娘都不出門,怎麼知道霍淑妃有孕了?
但她對裴月姝的話深信不疑,很快就去辦。
裴月姝不知蕭玄譽又在弄什麼名堂,但還是出去見了張順來。
“奴才參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張順來行著禮,突然就跟變戲法一樣,從他身上掉出來了兩隻花色純正還是鴛鴦眼的波斯貓。
兩隻半大的貓極為漂亮也極為有精神,一落地就在四周跑動,但很快就被金露和金桔一人一隻抱了過來請裴月姝過目。
“娘娘您瞧,這可是從臨西貢來的兩隻狸奴,陛下憂心您一個人待著無聊,特意讓奴才送來,隻為博您一笑。”
裴月姝的確是笑了,不是為蕭玄譽的這番心意,而是因為臨西二字。